“奴婢斗胆一言。”安歌抬起头来,与唐文懿始终之间保持着不算逾越却尊敬的态度,说起话时还刻意偷偷看着唐墨,仿佛当真在向他请求一般:“奴婢是个下人,与皇上九五至尊是云泥之别。可奴婢今日有幸因着王爷见了圣上一面,却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一时竟忘了自己时何等卑贱的身份。奴婢在宴席上如此大胆,皇上非但不责怪还要嘉奖,这实在是奴婢前世修来的运气。”
安歌短短这一席话引得林槐序和唐墨纷纷侧目,今日小丫头这氛围这言语,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头呢。
“哦?”唐文懿还真是流露出了一些好奇,却看得出来对安歌是有所戒备的:“朕还当真不知道你是有这样的缘由。”
林槐序神色淡淡,却恰到好处的抢在安歌前头说话:“赵安歌与怿妃娘娘确实是有几分相像的,不过天底下相貌相似之人不在少数。可惜温瑶公主幼时尚在襁褓便丧了命,亏了皇上宽慈,也许了公主以罪族之后的身份入皇陵。”
温瑶公主。
真是世事唐荒,她赵安歌此生竟还能听到属于自己的封号,也怪不得唐文懿有所戒备了。一早便被认定死在良辰宫那场大火里的妃子和公主,两条性命才好不容易平定的那一场慌乱。如今忽然出现的这个小丫头,说着唐文懿心里的话,长着与那副不染纤尘的画像里相似的眉眼,他刚刚坐热的皇位还没有坐稳,怎么可能不害怕这样的节外生枝。
“朕宽慈?”唐文懿仿佛苍凉苦笑了一瞬,重复了林槐序说的话,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定定看着安歌:“这些日子你有功几件,想要什么样的封赏。”
“回皇上。”安歌扬起小脸:“自然是有的,只是奴婢……不要什么金银财宝。”
“哈哈哈哈哈。”唐文懿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一样,笑的难得开心:“这么说来,朕还遇上了一个不为金钱所动的刚烈女子了。”
“那也,自然不是的。金钱财物,自古以来多少人为其折腰,最后不是失了本心便是误入歧途。那《儒林外史》中的严监生也是如此,为了两盏油灯捻子死前也不安宁。可见钱财虽好,却也是个祸患。奴婢不过是个卑贱之人,自幼无父无母,能过好日子便够了,不奢求过的如何。”
唐文懿笑意更深了:“倒是看不出来你还读过《儒林外史》,这番见解听着也不俗。可朕瞧你那意思,不要金银财宝,却也是有什么想要的了?你只管说,朕倒要看看你的脑袋里还能有些什么。”
“《儒林外史》是不曾通读的,不过是当些话本故事来听,逐渐也能耳濡目染。”安歌说到这儿顿了顿,咽了咽口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奴婢自知身份低下,可皇上既然要给封赏那自然是驷马难追。奴婢斗胆,想看一眼怿妃娘娘的画像。”
忽然间的沉默。
安歌眨眨眼睛,说完就低下了头,偷偷转着眼珠子看着周围的两个人,仿佛自己说错了天大的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