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如玉这一夜忐忑难眠,拿起床脚的衣物披上,忍着身上的疼痛起身,想到方才姜殊说的那些话,心痛钝痛不已,她就这么不想让自己留在身边吗?姜殊离开后,他多么希望她去而复返,告诉他,方才她不过是生他的气,胡言乱语,她其实是想要自己留下的,可是他只等来了送药的福禄。
案几上那原本热气腾腾的药,已经凉了个彻底,蔺如玉更是觉得心中悲悯,若是往日,他的青萝定会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喝药,而如今却只是用一个婢女便打发了自己,蔺如玉不由得举起双手按在脸上,粗糙的触感让他更是讽刺,如今的自己是让她讨厌了吗?自己被囚于暗室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玉树临风,优雅温润的公子了,方才从福禄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卫衡的现状,如今就算他再不想承认怕是在青萝心目中,自己与卫衡便是倒了个儿,初见时那卑微怯懦的舒国质子,如今也算得上是龙章凤姿,偏偏如玉了呢
呵……蔺如玉有些发泄似的拿起案几上的药碗,仰起头一饮而尽,谁说不是呢,他确实也不是从前的他了,蔺如玉瞥了一眼后窗传来的响动,眼底划过一抹深沉,曾经的陌上人如玉,如今怕也染了尘埃……
次日姜殊推门而入之时,便看见蔺如玉坐在床榻上看书,恍然间她以为回到了永安宫,曾几何时,他们也是相伴而坐,他读书,她批奏折,那般的岁月静好,仿佛时间就此停滞不前,有或一瞬便已地老天荒
‘青萝,怎的傻站着,外面凉,快些进屋’蔺如玉脸上是温润的笑意,只是在瞥见身后福禄手中端着的药盘,眼神暗了暗
姜殊眼眶不由得有些酸涩,想到昨日自己故意让福禄送药,却有狠了心不去看他,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够尽快接受到蔺家养伤,也好尽快……忘了她,今日美琼这般反映,倒让她心下愧疚更深
示意福禄将药盘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又吩咐福禄去拿早膳,姜殊来到蔺如玉面前开口道‘我已让福寿备了车马,用完早膳,你便……回蔺家吧’语罢,姜殊急忙转身,避免了和蔺如玉的对视,她怕,她看见他眼底的失望,她怕,她会心软‘我也命太医给你准备了路上的药,虽是多了些,却也有备无患,你如今身体虚弱,定是要时时记得服药,切莫耽误了身子’
看着为他悉心整理行囊的姜殊,蔺如玉还是控制不住的心中绞痛,他知道以姜殊的性格,决定的事情定不会轻易更改,所以她昨日那样说,他才……
‘太医所用药方,我放在了最下面,你回去后可交给府中医官,若是需要换药,此番回去,便交由府中医官去做吧’
蔺如玉听着姜殊细心的叮嘱,胸腔几乎拧成了一团,他大口的呼吸着,想要一派泰然,却怎么也做不出来,手也不受控制的将一旁的药碗扫落在地
姜殊听见响动,急忙转身,蔺如玉来不及收敛面上的表情,也就脱口而出道‘你待我如此细心周到,让我如何割舍的开,青萝’
姜殊一时僵住,他今早一如往常,她原本以为,她还以为……,不论如何,还是她害了美琼啊,蔺如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了闭眼,强行将情绪压了回去,再看姜殊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温和的笑意,姜殊也报以一笑,但她知道,她现在的笑定是比哭还难看
二人心照不宣,却又各自沉浸在情绪中,一时间室内诡异的静默
‘殿下,早膳好了,可是现在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