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没了办法,只得一步步搀着她去看卫衡。
数十位大夫如流水一般进进出出,出门的时候却都只是摇摇头。姜殊抓住一位大夫:“公子怎么样了?快去救人呐!”
大夫却都只是摇了摇头:“没用的,毒入肺腑,活不了多久了,还是趁早让他解脱了吧……”
姜殊愣愣地抓住那个大夫的手,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同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连动都不会动了。
半晌,她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跌跌撞撞地冲到卫衡床前:“卫长宁!你若是敢……你若是敢!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正在施针的大夫突然便看见蔺如玉的手指动了动,连忙有些惊喜道:“公子方才动了!”
姜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长宁,你醒醒!解药就快找到了,你不是还要回舒国去给你母亲报仇吗?你不是还要让卫献跪在你母亲灵前忏悔吗?你醒一醒,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本来已经没什么反应的卫衡,突然又咳出一口瘀血,闭着眼睛有些虚弱地笑道:“什么都答应我?若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呢?就像之前蔺如玉那样……”
姜殊哑然,蔺如玉永远都是不可替代的。只是……她低头看了一眼卫衡闭着的眼睛,他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她似乎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好,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便答应你。”
“不许反悔!”
他这话说得气若游丝,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姜殊却认真许诺道:“绝不反悔!”
说完这话,卫衡便彻底没了声息。
姜殊有些着急:“大夫,怎会如此?我方才明明听到他还在同我说话,怎么又会晕过去了?”
“殿下不必着急,公子这是虚耗过度,所以才会又晕过去了,只要睡上一觉便可醒过来了。不过恕草民斗胆,公子这毒甚不好解,过了这一劫,恐怕还有下一劫,为今之计,还需得尽快寻到解药。”
解药,解药!她若是能变出来解药就好了。
“这解药到底长在何处?怎么才能寻到?”
“其状如伞形,专门生在悬崖峭壁之间,不过因为难以开采,生长周期又极长,所以产量很少。”
这话同太医告诉她的如出一辙。那么久了,她花重金从各处收购解药,却也一直没有寻到。
小小的一朵花,竟然比天山雪莲还难寻到。卫衡的毒一次比一次发作得厉害,她现在根本找不到一点办法。
“难道除了解药之外,就不能研制些其他能够暂时压制毒性的药吗?”
“恕草民无能,这毒并不常见,数百年间尚无一人研制出过抑制毒性的药。”
姜殊忽然有些绝望,找不到解药,救不了卫衡。救不了卫衡,卫衡终有一天会离开她……
她身边的人为什么都会离开她,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会离开她?她父君如是,太傅如是,蔺如玉如是,连卫衡也如是!
半晌,她才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好,本宫知道了,你且尽全力医治公子,先下去吧!”
大夫退下去之后,姜殊又忍不住回到床前。
她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见卫衡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像狼的眼睛一样,凶狠锋利。她那时觉得,这人将开必成心腹大患……
可她又是舒国送来求和的质子,表面上她也不能做什么,田敞跟田横两个蠢货还在沾沾自喜,丝毫没看见他眼中的凶光。
所以她出手“救”了他,她不希望别人欺负他,当然了,也不喜欢他欺负别人。田横田敞再怎么过分也是百越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