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累死贫僧了!”叶酒儿揉着腰站住,“歇会儿。”
一个祭天的台子修的这么高,得耗多少人力物力?关键是,七天以后,再高的台子也得被拆成烂木头,这得浪费多少银子?如果是她,最多也就能给尊贵的妖子殿下修一个和那位梨狼将军一边高的台子,顶天了。如果台子和梨狼将军一边高……叶酒儿想象了一下,觉得她一步跨上去应该没问题。
莲降比叶酒儿更累,但看起来淡定多了。翻身坐在台阶上,手肘搭在膝盖上,静静地缓着气息。
一阵寒风吹过,叶酒儿打了个冷战,从袈裟里掏出来一个酒壶,打开喝了一口,马上把小脸皱得紧紧的,吐着舌头吸气:“好辣好辣!”
莲降揉着胳膊懒得理在他身后被辣得上蹿下跳的臭和尚。
过了一会。
身边多出来一颗善意的光头:“您要不要来点?”
莲降:“……”当他耳朵也瞎了?没听见她那好似杀驴一般的惨叫?
“这是蛮子酒,北漠边牧人喝的就是这个,虽然有点上头,但是喝了就能暖和。”
这可是她特意托人买的,帝京可没有这样的酒,卖给她酒的人说就算宫里的贡酒和这也没法比,只有熊熊燃烧的火苗才勉强能和他们的酒比一比。
以前她不信,刚才信了。
而且。
她也想让七皇子感受一下,那种喝了一口“火”的感觉。
“滚。”
叶酒儿的屁股和莲降吐出来的这个字儿一起落地的。
“七皇子是拿定主意只用这一个字和贫僧交流了么?”叶酒儿坐在他身边,近距离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耳朵。
莲降虽然看不见,但莫名觉得右边的耳朵有点不得劲。
微微侧头:“你在干什么?”
“贫僧在看七皇子的耳朵。”叶酒儿目不斜视,“它现在好红好红……”
不知为何。
莲降在知道臭和尚盯着自己的耳朵以后,浑身难受得跟穿了针似的。
转头躲开:“滚!不许看!”
叶酒儿眨巴眨巴眼睛:“贫僧现在看的是七皇子的后脑勺,七皇子的头发好多啊,贫僧好羡慕……”
莲降猛地站起身,疼得闷哼一声,背对着叶酒儿:“不许看我!”
叶酒儿托腮帮,悠哉地向上看:“贫僧现在看的是七皇子的臀部,真是应了那句话——臀如其人,都是同类的翘楚尖尖儿……”
“你!”
莲降已经顾不上背上的疼痛了,只想把那个臭和尚不老实的眼睛抠出来。
叶酒儿看着莲降扑向她,躲都没躲,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贫僧现在看的是七皇子的眼睛……”视线下移,“鼻子……”再下,“嘴巴……”
声音一个比一个轻,却像一下比一下更要命的鞭子抽在莲降被点名的部位上。
他终于知道恶心人的最高境界了。
一人,一个眼神,一张嘴巴。
即可。
每一个被这个臭和尚念到的地方都像是被火蚂蚁咬了似的。
火辣辣地……痒。
莲降僵了一会,咬着牙吐了一口气出去:“我喝酒,你不许……不许再看我。”
“成交!”叶酒儿欢乐地咧开嘴,把怀里的酒壶怼过去。
莲降被酒壶怼了一脸,还没法发作——是他让她不许看他的,她不看他的当然有可能会怼到他的脸……
摸索着拧开酒壶,带着气地灌了一大口。
暗暗抽了一口气。
嘶——
好辣!
叶酒儿在一边悄悄捂住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两只弯成新月的眼睛。
眼里灿若星辰。
包裹着严声厉色不准她看自己的妖子殿下。
叶酒儿深吸了一口气,把笑意埋得深深的,一本正经地问道:“七皇子觉得辣么?”
“还好。”妖子殿下闷闷地答,一双美眸被辣出潋滟水光。
“哦……”叶酒儿憋着笑转过头。
他们已然快要爬到顶端,高台上,他们能俯瞰整座帝京城。
千家万户亮起的灯火连绵错落。
天上的星辰被伸手可触的浓云吞了,地面的灯火像极了倒置的星海。
叶酒儿微微眯起眼,不禁感叹。
良辰美景,佳人美酒。
这辈子也算是……
“你还不滚么?”
身边幽幽的声音煞风景地响起。
叶酒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感叹。
良辰美景,美酒。
这辈子也算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