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好了,你有什么好高兴的?”莲降像一块无暇却冰冷的大理石,小和尚欢喜鼓舞的样子映在他眼里,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气。
叶酒儿被妖子的冷淡冰到了,慢慢收起笑,讷讷地说:“替您开心嘛……”
“我的眼睛好了,你反而应该担心。”莲降虽然只能看见小和尚模糊的轮廓,却也感觉到她的僵硬。
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小和尚做贼心虚的样子让他心情很好。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叶酒儿头靠在木架上,尽可能离妖子远一点,再远一点,她感觉妖子现在这个样子很像老头教给她的一个词“腹黑”。她感觉自己像一块皂角,在他的目光里化成了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很开心啊,哈哈哈……”
莲降学着她的样子笑了两下:“先别急着开心,我现在只能看清轮廓,还不能看清你长得具体样子。”
轮廓?
叶酒儿像水草一样摇晃着脑袋,妖子明显嫌弃地皱皱眉,然后“屈尊降贵”地随着她的脑袋转了转眼珠。
“真好。”
叶酒儿发自肺腑地感叹。
好?
“继续回答我的问题。”莲降语气慵懒,却藏着霸道,“你不是怕惹我生气么?但是我很好奇,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会为了什么生气。来,你现在就说说看,我听听对不对。”
叶酒儿莫名在妖子身上找到了老头毕生追求的“为人师表”四个字。
她怎么有一种妖子要给她上课的感觉?
“这个……”叶酒儿为难,其实在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就是,无论做什么,只要妖子见了她就会生气。
三年前,和现在。
每次妖子和她相处不到一盏茶必定会气得磨牙。
倒不是说他气性特别大,是有点点大,但是主要原因还在她。
她挺欠儿的。
叶酒儿深刻地反省着自己,没有说话。
“不知道?”莲降站起身,“还是不敢说?”
叶酒儿两害相权选其轻:“不知道。”
莲降拿起了搭在火炉边的烙铁,不冷不淡地:“哦。”烙铁拨弄着炭块,翻出热气和火星,他的脸庞映在火光里,眼眸深邃,“稷娇诬陷静妃一脉是我亲耳所闻,抵赖不得。但是,祁公公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弃稷娇于不顾,就算看在稷家老夫人的面子,也不可能,更不要说稷娇在他苦心经营数十载的关系链中的地位。”
他的声音很安静,嗯,叶酒儿也知道这种形容有多扯淡。
都有声音了怎么还能安静?
可她就是这么这么觉得的,让她的心感觉很安稳,很平静。
就像林间的溪水声,山林里的风声,有声却胜似无声。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些话她自己也捋顺过,当时很惶恐,可是现在却不了。
没有什么特别伟大的理由。
只是因为他的声音。
“出于报复,或是掣肘,他也会要求我按照同样的流程审问你。”
叶酒儿看妖子拿着烙铁面向她,往后一缩,把双下巴都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