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公公再要完成皇上的旨意,也不可能把已经不省人事的妖子硬拖到龙盛殿,摊着两只手,苦恼了半天,最后叫人传了顾青冥过来给妖子看诊,便回去复命了。
走的时候,他也不满意地扫了一眼她。
叶酒儿感觉到祁公公感觉到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祸端了,也像稷娇一样认为如果没有她,妖子就不会受伤。
叶酒儿觉得她这么想,自责着是理所应当的,但是除了妖子的其他人若也是这么想,那就有点不对劲了。
毕竟打人的是那个矮狼将军。
这么想不免委屈不服,叶酒儿索性就不想了,等祁公公走了,便溜进了妖子休息的侧殿里。
刚抬起头,便被靠在软榻上,睁着眼望着她的人吓石化了。
打好水的小太监端着水盆从她身边经过,她就眨了一下眼睛,就一下,就发现妖子的眼睛闭得好好的,隔着好几步,她都能看见他长长的眼睫落下的阴影。
考虑了一下,其实她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顶多能看见伤口掉两滴自责愧疚的泪珠子,泪珠子嘛,在哪掉都是掉,比如在她挑选好的小房间里就是极好的。
叶酒儿想着,刚要转身怎么溜进来就怎么溜出去,就因为多看了一眼,她亲眼看见妖子“悠悠转醒”。
醒来第一句话就是:“站那。”
端水的小嘉子,投手巾的小桃子,在一边候着的小梨子都无站可站,他们都是静止状态的,不过为了响应妖子殿下的命令,他们整齐地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又整齐划一地退回来,昂首挺胸站住了。
有这样的表率,有这样的楷模,叶酒儿实在不好意思把迈出去的腿收回来,所以把还留在门槛里的脚拔起来。
“再走一步。”
叶酒儿就保持着一条腿弯曲向后的天真姿态等着妖子说,再走一步以后会怎么样。
等了半天没等到,叶酒儿也泄气了,把脚收回来,乖乖走到软塌边上,担心地望着他,深情道:“七皇子,贫僧好担心好担……”
妖子冷酷地开口:“八步。”
叶酒儿一怔,这是什么暗号么?:“吧哺吧哺?”
莲降简直要被这个臭和尚蠢死了:“我说你走了八步,要把惩罚翻八番。”
叶酒儿好委屈,刚要说话,就看见他左边肩上撕开的大口子,硬是把话咽了回去:“是。”
这么听话?
莲降挑眉:“过来伺候。”
“是。”叶酒儿走过去,伸手想帮他把受伤了那边的衣裳脱了,但是……她看了一眼和她的指尖差上一个拳头的妖肩,提起衣摆,单膝跪在软塌边上,“可能会有点疼。”
她提醒妖子。
莲降闭上眼,显然是对她,对她的提醒,对她提醒中的伤口都没放在眼里。
小太监们很有眼色地围过来,还有人递了她一把剪子。
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口子撕开了一点,彻底避开伤处,再把剪刀穿进去,给妖子剪了一个和她的袈裟一样的露肩装。
那位很喜欢喷气的小太监又喷气了。
叶酒儿责怪地看了他一眼:殿下还伤着呢,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小太监赶紧收住笑,但是妖子也生气了,睁开眼无声地“凝”着她,最后宣布落败的还是她,小心地把他扶起来,将她精心制作的露肩装都脱了下来。
刚脱好,顾青冥就踩着点来了,进来就把药箱摔到一边:“你怎么又受伤了?”
这一声吼,吼得叶酒儿很不自在,很心虚、
心虚的时候,她是要跪着的,因着刚才就半跪在塌上,所以,她顺势整个人都跪了上去。
顾青冥看见了伤口,嗷地嚎叫了一声,清清楚楚地表达了他的愤怒:“你是不是想死啊?一道口子叠一道口子,你看这都叠成千层饼了,你还不满足,非得竖着切一刀!莲降,你要是想死,小爷直接送你一瓶两脚蹬,省得你这么费力,还不得诀窍的!”
眼看顾青冥把他口中的两脚蹬拿了出来,作势要倒在杯子里给妖子喝,叶酒儿赶忙开口:“顾太医,今天这事怪不得七皇子殿下,是贫僧……”声音降下去,“是贫僧不小心惹怒了梨狼将军,所以才让将军迁怒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