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三更,奴婢腹痛出恭,结果撞见一对男女在檐下幽会,想着这深宫寂寞,太监宫女互有对食也是人之常情,奴婢便没有声张。”
凤子喻说着,那小全子却禁不住瑟瑟发抖。
“可惜,我饶人于前,他人却要害我于后。”凤子喻伸手一指:“你说是不是?小全子公公?”
小全子浑身一怔歪倒在地:“总管,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总管嫌弃的将小全子一脚踢开:“凤子喻,你可知此事不报也是重罪?”
“总,总管,凤子喻满口胡说,她,她诬陷我!”
“总管大人,此事我虽未禀报内务府,可辛者库的嬷嬷却是知道的。”
“哦?”总管一个眼色,自有人将嬷嬷带来。
嬷嬷跪倒在地,眼角余光扫过凤子喻淡漠的脸,深深叩头道:“启禀总管,此事凤子喻的确向我汇报过,奴婢今日已将那胆大包天的奴婢杖毙了。”
“啊!”
小全子浑身瑟瑟,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凤子喻,却见她用口型道:“放心。”
小全子眸色一沉,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咬牙撞向总管身边的廊柱。
鲜血四溅,他顿时委顿在地,一旁的太监试了试鼻息,朝总管摇了摇头。
内务府总管何等风光,又是太后亲自提拔,如今见一个小太监敢在自己面前自尽,顿时觉得颜面扫地。
“凤子喻,知情不报,着杖责20,嬷嬷驭下不严,着罚俸……”
“奴婢冤枉啊!”
凤子喻突然拔高了声线,吓了众人一跳,总管正要发威,却见门口缓缓步进来一个人。
一身黄袍,上面绣着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裹了金丝的布料在日光下宛若浴了一身的日光,令人不敢直视。
他不怒自威,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的气息,行走间人群纷纷跪倒,晏伏在地。
颜东鑫,当朝皇帝,素来以仁德治国为根本,可行事手段却十分极端,是颜家第四任皇帝。
他缓缓坐下,伸手接过茶盏,这才道:“朕记得,你是从前……”
皇帝说着语音一顿,凤子喻分明看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悲伤,随即凤子喻听见他道:“你刚才为何呼冤?”
凤子喻目光略过皇帝身后站着的晨茗卓,当即毫不犹豫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皇帝闻言看向嬷嬷:“她说的可都是真话?”
“句句属实。”
皇帝闻言吹了吹茶盏内的浮沫,轻轻品了一口。
众人屏息静气,不敢出声,就在此时,皇帝将茶碗一放,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众人只觉得心头一跳,头皮一炸,便听皇帝道:“着,内务府总管驭下不利,杖责50,辛者库嬷嬷管理不严,杖责100。”
他说着抬眼看向凤子喻,忽然道:“至于你……”
凤子喻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却听皇帝道:“举报有功,着升为辛者库管事。”
皇帝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一百杖便是习武之人也难以承受,更何况是辛者库的老嬷嬷。
凤子喻闻言这才躬身拜地,口中山呼谢恩。
皇帝和晨茗卓与他擦肩而过时,一小片纸掉落凤子喻手边,她急忙将它捏在了掌心之中。
午夜时分,依旧在永巷。
凤子喻看着眼前一脸怒气的晨茗卓,心底里却只觉得好笑。
这人约自己来,原来就为了这事儿?
“怎么?说不出来了?”
晨茗卓眼底隐约翻动着怒意:“我已说了此事我来处理,你为何要插手?如今害了这许多人命,你怎么如此狠毒?”
“我狠毒?”
凤子喻笑出声来:“你以为这宫里,还有好人吗?”
凤子喻走到晨茗卓跟前,两眼灼灼看进他的眼底。
“老嬷嬷人老成精,只要收点钱便可以草菅人命。内务府总管更是,手中还少沾着人命吗?”
“可小全子和他的对食又有何错?”
晨茗卓浑身怒意四溢:“我原本还不相信是你告发了小全子,如今看起来,你倒是步步为营,给自己筹谋得很。”
“哦?”
凤子喻抬眼,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儿愧疚之色。
这样的发现,让晨茗卓心底更加厌烦这个女人。
原本不过是看在姐姐的份儿上,才听了她的话,可想到姐姐如此善良的一个人,身边竟留着凤子喻这么残忍的下人,他就觉得是对姐姐的亵渎。
故而,他才忍不住自降身份,主动寻了她。
“你向内务府告发了小全子,又提前告诉了老嬷嬷此事,于是,顺理成章的老嬷嬷就替你暗中处理了那宫女,又做了你的人证。你算准了小全子百口莫辩,又不敢将我供出,更……”
“更如何?”
凤子喻眉眼带笑的看向晨茗卓。
他双手紧握成拳:“更让人带信给我,说是发现了新线索,让我务必将陛下引来,更让陛下想起姐姐,对你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