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口中陌生的姑娘在侍卫的看护下被带了上来,她抬起头的一瞬间,白拂不由自主地起身:“阿依?”
站在大堂上的,正是阿依。
她的形象变化之大,白拂都快认不出来了。
人看着又窜高好些,但是却是又黄又瘦,面色枯黄,加上那一身脏污破旧的衣服,简直就像是个难民。
“你怎么回来了?”白拂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挥退了侍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阿依捧着那杯温水,低下头并不说话。
“是遇上强盗打劫了?还是怎么了?”白拂皱眉:“你怎么这个样子?找到你爹娘了吗?”
“他们死了。”阿依指尖死死按住杯壁,声音沙哑。
“死了?”白拂不由跟着她说道。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牛羊全都没有了,值钱的东西也不见,只有爹娘的尸体躺在床上发臭。”阿依猛地抬起头:“我找遍了周围,都不见有什么人家,后来才知道,是北面的那些人来过了!”
白拂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阿依家里靠近边境,被北边的游牧骑兵袭击了。
那些骑兵暴虐无度,和边境牧民势同水火,自然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那你这样又是怎么回事?”白拂打量着她破旧的衣服,问道。
“爹娘都没有了,我想回来找小姐,半路上遇见了强盗,东西都被抢了,我找了机会逃出来,回到云苔,才发现小姐不见了。”
“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找了面儿,又绑了衙门里的师爷打听的。”阿依喝完了手上已经冷透的水。
她脸上的皮都快贴到骨头了,颧骨高高耸起,嘴唇苍白而干裂,鼻子也被冻得裂了皮,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是黑亮的。
“没事,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白拂拍拍她的头,让侍女带着她下去洗漱了。
阿依的确是累了,风雪兼程地赶到她身边,路上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洗漱完头挨到卧榻的枕头上,就立刻合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白拂坐在斜对面的椅子,望着那被子下突起的一团。
养一个阿依当然问题不大,可是她却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想法。
父母都被敌人杀了,这个仇,阿依想报吗?又要如何报?自己又能帮得上她什么呢?
她只想要安稳度过余生,可不想再搅和进这些杂乱的事情之中了。
“小姐,有消息。”
君翎逸派人送来了情报。
经过大半天的奔波,他们已经到了升龙寨附近的村子,找了一处驿站歇脚。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君翎逸只字未提,只是按部就班地叙述过程,最后在结尾提及自己的计划:
“夜中刺探山中情况,最多五日动手。”
“但愿你能够一举成功。”白拂放下心,想了想,在书桌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下:“注意村子情况,防备驿站奸细。”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务必有把握再行动。”
天上又下起了大雪,气势汹汹,像是要把一切东西都埋没似的。
连绵的铅云笼罩了整个苔州境内,而升龙寨头上的阴影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