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回来时,苓芷在门口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圈,见两人有说有笑,一时着了急,赶忙跑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就说:“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坠马了!”
“夫人可有着急?”
“急呢,听说把腿给摔了,太医都请了,还在诊治,说情况不大好,这腿,或许治好了也得一瘸一拐,小姐,这马术衣是我们送去的,到时候若受了连累,可怎么办!”
锦瑟没吭声,许久才冷笑一声,“苓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日子才刚开始,接下去,才叫人间炼狱。”
苓芷的心咯噔一声,她似乎越发不认得眼前人,之前遇事毛躁,心思纯净的叶锦瑟,什么时候也会动小心思,此时此刻如此镇定,就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内一般。
“小姐,你说的话,我不明白,不过,苓芷相信小姐。”
“你这个丫头,我又不是完全坏心肠。”
锦瑟捏了她的鼻头,将她搂在怀里,或许这辈子,上辈子,也就这个丫头,陪在自己身边。
“我说,你们姐妹情深的戏可以搁在一边了,熬过了今夜,也熬不过明夜。”
德校蹲在树杈上说风凉话,口中还含了一根狗尾巴草,实在觉得肉麻,这才赶忙出来喊停。
“喂,德校,你身子也好了大半,怎么还不走?”
“我这不是还没好的完全,等你把我治好了,我再走,难不成你以为我愿意赖在这里呀!”
树下的人就像个泼妇,叉腰骂人,树上的人像个小流氓,说话风轻云淡,嘴巴却不饶人。
两人拌嘴正起劲,却没察觉到,不远处有个人影飘过,从后院快步到了前院,穿过一群丫头走到林秋霞面前,低声细语,许久才退下。
桌上的素色瓷杯被摔在地上,躺在床上的林宣仪捏着被角苦兮兮地惨叫,嘴角还不停蠕动,:“母亲,是不是这个贱人动的手脚,是不是她干的,我恨她,我恨她!”
林秋霞蔑弃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儿,道,“才被扇了巴掌,又被人下药还不自知,就一点痒痒粉都没有察觉,若是别人,别说找人为你医治,就多看你一眼我也不愿!”
“母亲,都是这个贱人害我伤了腿,你要为我做主!”
“知道了,太医会为你医治,你好生躺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林秋霞将衣袖挡在鼻前,一脸嫌弃,路过时见搁在凳子上的马术衣,招来明月,让她将这衣服扔入火盆,哪知这衣上的痒痒粉又再次被火吹在空中,叶宣仪挠了半天,终究被腿上的焦灼感疼昏过去了。
这夜,锦瑟特地带上了香烛,在宗祠前跪了一晚上。
“果然是她的女儿,好手段。”
不知何时,有一人站在她身后,锦瑟没有睁眼,反而弯腰一拜,将手上即将燃尽的香往香炉内一插,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夫人竟还惦记这祠堂。”
答非所问,林秋霞也不恼,冷笑了一声,“怎会不记得,人都在这儿呢,或许,不久的将来,还会再添上一块木碑。”
“我以为,夫人的野心,会藏在心底呢!”
“我也以为,你如果再笨一点的话,或许,我就不会直接说出来。”
林秋霞将手上的佛珠搁置在牌面前,在锦瑟身旁的垫子上屈腿一跪,一连三叩才起身,将佛珠再搁在手上,这才转身离去,迈出祠堂前,却再一次停住了脚步。
“引宣仪去马场,又穿上被你撒上痒痒粉的马术衣,之后坠马,这都在你意料之中吧!”
“这一切都是你女儿一心情愿,我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夫人可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推在我身上。”
“好,真好,期望之后的一切也都能在你的意料之中。”
林秋霞冷笑一声,门吱喳一声被推开,明月扶住了她的身子,只不过她转身回眸之时,眼中却有一丝清冷,直戳锦瑟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