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被江臣梓护在怀中,抬眼时恰巧能在他的瞳孔中倒影出她的影子,唇角上扬,她软绵绵地喊了声“师傅”。
江臣梓愣了愣,许久才叹了一声,“我与你早就断了师徒,如今你成日这么喊我,实在不妥。”
“师傅救我时可曾想过,我于你早就没了嫌隙,我可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多巧合!”
江臣梓鼓起腮帮子,见这丫头说话还是不留个口德,只好像往常一般,在她脑袋顶上敲了一记爆栗,“你若成日不惹祸,我何必跟在你身后,我这名声都快被你败光了!”
锦瑟像个没头没脑的孩子愣了神,许久,才扒住他的手臂,高呼了一声,“师傅不赶我走了。”
人这辈子,过得有多好总会成过眼云烟,可过的差时,就算有人给你了一个馒头也会记一辈子,而江臣梓于锦瑟,属后者。
江臣梓收她为徒时,她乐呵了一夜,学成后为报仇离开他,在空山一别见识到了他的决然,可却在生死关头,这位高高在上的师傅竟因她身临险境。若他没招惹她,也就罢了,一旦招惹了,锦瑟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你如今身中蛊毒,若真喂了这血蜘蛛,它也没福消受。”
锦瑟抬眼,能见到他眼中一丝忧心,师徒二人总归有相像之处,都喜欢将事瞒,除非瞒不下去了,才愿托盘而出。
“师傅是在为解药四处奔波吧。”
“我只不过路过,听说有五毒阵法就寻思能不能解了去,碰巧遇上你。”
江臣梓从锦瑟圈起的手臂挣脱而出,却不知锦瑟早已猜出其中事由,这理由未免牵强,若说如今对他最大的诱惑,只有在敌军手中的巫医族,只不过这族群与这蛊又有何关联。
江臣梓见锦瑟低头深思,怕瞒不住,就故意将话题扯开,“我见小子跑了出去,你可曾交代了他什么?”
锦瑟顺着他指的那处望去,见这山头早就没了景东的影子,想起他特地挑选了把剑,瞬间慌了神,“这臭小子,上阵杀敌哪有这么简单,竟然说去就去!”
见锦瑟赶忙奔下山,江臣梓揽上她的腰,从山崖上一跃而下,脚尖却轻点巨石继而稳稳落地。
出了山谷就是巫医族的村子,如今战火四起,两军大战,正当锦瑟准备追上去时,被江臣梓一把拎住衣领给拉了回来。
“师傅,我得去救他!”锦瑟急红了眼,甚至没了耐心。
“我去,你在这儿等着,行不行!”
见锦瑟含泪点头,江臣梓踏步而上,却在转身时,与君华擦肩而过,继而两人都被人群埋没,直到硝烟被风吹散,两人站在这本就山清水秀却横尸遍野的战场时,这才透过眼底撞见对方的怒火。
“臭小子,你倒好,不同我讲一声就上战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锦瑟一把拎住景东的耳垂,见他上扬的嘴角心底火气更大,通红了还不肯放手。
景东将手中的旗帜插在土上,喊了一声姑奶奶,见她松了手,赶忙用沾满鲜血的手揉了揉,嘟囔了声,“都让我选好剑了都不让我上战场,见我年纪小,成心哄骗我!”
“嘿,你还有理了!”
锦瑟将手臂高挂起,却见这小子躲在君华身后不愿出来,追了几次没抓到就不愿意动了,抬头,见君华一脸狰狞,着实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女人,我这不是怕你死在战场,竟不知,有人以命相护。”
君华醋意正浓,锦瑟却无心顾及不上,一把挽住江臣梓的手臂将他推上前,还特地指名道姓地吹嘘了一番,“这是我师傅江臣梓……”
话还没说完,君华朝后喊了声“收兵”,就踏上战马飞奔出了山谷,这下可好,冷清了许多。
江臣梓也不在意,将软剑收入腰间,继而朝内走去,锦瑟没吭声,脸色却越发沉重,手臂上流了血,滴落在这战场中,却化作一缕青烟。
君华走了,景东也不知跟在谁身后,正想随锦瑟入内,却被突然闪出的老头给拦了去。
“你这小子,正好我这儿忙的厉害,你随我过去!”
“郑老,你拉我干嘛,这边这么多兄弟”,景东纳了闷,怎么这老人家成日就爱拿他打趣。
“你没见这丫头有正事,你上去添什么乱!”
“哎,郑老,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知道这是个丫头,不是个小子的?”郑老将军爽朗一笑,却瞥向别处,“你没瞧见三爷吃了大醋,若是个小子,能气成这副样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