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主仆二人蹲在西亭下,天微凉,苓芷将这外套披在勺月身上,见她紧张兮兮地将手指搁在唇前轻声嘘了一声,这才点头跟上。
“我说小姐,我们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听说西亭藏了不少的好酒,我们就进去偷两坛子也没什么要紧的,你倒是咋咋呼呼的,早知道不带上你了。”
勺月将这披风攥紧了些,见有夜巡人走过,赶忙将苓芷拉到台子底下,在暗处倚柱子往上一望,发现这西亭少说也有二十层。
“我一人上去,你在这边等我。”
勺月将袖子上挽,将腿压在栏杆上,发现这披风实在碍事,将它脱下还没扔下却听见一声闷吭。
“苓芷,你……听到什么了吗?”
苓芷耸拉了脖子将脑袋探出听了许久,摇了摇脑袋,“小姐,你莫不是听错了?”
“难不成真当是我听错了。”
勺月另一条腿压在栏杆,正当要爬过栏杆时,却听见苓芷嘶吼了一声,勺月赶忙跳下捂住她的嘴巴,“你吼什么?”
待勺月松开双手,只听见苓芷抖了抖身子,用沙哑的声音回道,“有人……”
勺月走近,只见一个穿了夜行衣的男人许受了伤,已经晕厥过去,却因撕扯到了伤口还呢喃了什么,她揭开面纱却略有点吃惊,“君华!”
“小姐,这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带到后院去,还好离的不远,有血迹的地方用这药粉撒上一次,记住,别让人瞧见!”
苓芷接过勺月递上的通蓝瓷瓶塞入腰带上,一前一后将他送至后院时,这才又迂回撒上药粉,见四下无人,这才离开。
被沾染上的血迹,无名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就像水潭下刚挖出的污泥,甚至还有点发臭。
由于夜深,勺月只让苓芷安排好了几样必需品,就遣她睡去,这丫头哪这么容易被说服,勺月好说歹说,才随便找了个名头搪塞了过去。
“这么晚了,可还真会折腾,你武功也不差,伤成这样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人?”
床上人紧闭了双眼,勺月也不管不顾,就当自言自语说了一通,许久,眼皮子的上下鼓动明显能发觉眼珠的转动,不久却睁了眼。
“女人,你总这么聪明,今后还有什么男人愿意娶你。”
“我嫁不嫁得出与你有何干,倒是你,引火上身,竟在府邸伤成这样,可还知羞?”
勺月愤懑地将这绑带扎好,手上却没个轻重,见龙君华眉头一蹙,竟慌了神,连忙问道,“可有伤到你?”
龙君华发白的唇上扬成细柳,目光却异常柔和,“女人,你若如今日这般待人,怎么会没人要呢?”
“你可真当活得不耐烦了”,勺月明面上闺秀作为,手却越发用力,见他痛得发抖,这才松开。
龙君华闷吭一声,只喊命苦,还不让人调侃几句,待人如此蛮横。
“我这边没什么伤药,回去时,记得再请人包扎一下,”
勺月将药箱子收拾干净搁在老处,转身时见他竖起耳朵似乎再听什么动静,许久后回过神时,这才开口说道,“有熟人上门了。”
这熟人是谁?怎么说也有百号人,带头的不过是皇帝身边御前侍卫,这老管家见一帮人私闯王府,却年迈苦口婆心哪受得住手上有皇帝令牌的,只好将门敞开,再真心实意劝上一番。
这个御前侍卫有个好听的名儿,叫大吉,听说皇帝的妃嫔见他年纪小,笑时总像有福照,就给他赐名,说到底也就一玩笑,却被他当了真。
“在宫中遇上刺客,一路追上见他入了王府,不知三王爷在何处,可否让我们搜查一番?”
老管家将这衣服披上,脸上却净是怒气,“王爷已睡下,这王府也守卫森严,若抓到侍卫一定找人通报吉侍卫,这么晚了,扰了王爷的清梦这罪责谁担当的起!”
“管家此言差矣,这刺客武功极高,这若错过了时机,再想抓到可就难了!”
大吉将脖子伸地延长,对口不对心,眼珠子总往里头窜,这下老管家可就不乐意了,将身子挡在他面前,不让他瞅见一丁点。
“吉侍卫还是请回吧。”
大吉见这老家伙一副赶人的姿态,火气上头找人将他的嘴堵上轰到一边,带上这百余人闯入了王府
里里外外找了小半个时辰,众人就聚在王爷的卧房,一小厮踉跄地跑上前,附耳轻声说了几句,只见大吉胖乎的赘肉挤兑在一块,继而抽搐似的向上一扬,“去敲门。”
小厮卑躬屈膝地跑到门前,喊了一声三王爷,见没有声儿,猥然一笑,带人闯入,冲到内室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大人,这……”
大吉气地甩了他一个耳刮子,“说好的人呢!”
小厮慌了神,赶忙跪下,眼珠子转溜了一圈,却像又有了主意,“大人,听下人说后院刚住进一个美人,还没查过呢!”
“还不快去查,愣在这里干什么!”
“吉大人别生气,小人这就去查。”
小厮连滚带爬地跑到后院,这回直接找人将门踹开,却见满堂春色,身子发烫脸通红,赶忙跑了出去。
“吉大人,找到王爷了,只不过……”
“这点事都办不好,滚一边去!”
大吉将人踹到一旁,将剑搁在手上另一只手放在剑柄,处于警惕状态,哪只靴子刚迈入这门,却见龙君华半裸地躺在床上,还搂了一个香肩半露的女人,眼中尽是妩媚,房中充满了迷味。
双目一对,却见对方目光凌冽,大吉双肩一颤,赶忙跪下,“三爷恕罪,大吉不是有意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