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苓芷屁股刚沾上板凳,这一胖一瘦又继续聊了起来。
“都说上阵女子兵,其实都空话,不过说起毒门,这让我想起了江湖中外号毒师的江臣梓,听说,这几日有人见他进天城了。”
胖子眼睛眨巴了一下,这江臣梓的名声可比许多江湖人大得多,这理由不外乎两点:一、杀人于明,而用毒则于暗,杀人于无形之中,说的就是毒师;二、这江臣梓不单江湖人,而是一个涉足朝廷的江湖人,为皇帝治过病,解过毒,这样的人可都千金难买寸金手。
“入了天城?真的假的,江湖上都在传,这江臣梓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回怎么就……”
“是啊,前些日子还有人瞧见他在不远处的云山,把一个半死不活的农夫给救活了,听说这农夫,被五步蛇给咬了,熬了一日也算命大了,还好遇上了江臣梓,这命算是给救下了。”
这瘦子说的十分玄乎,依照原先听到的版本还特地添油加醋了一番。
“你们说的江臣梓,现在在哪儿?”
这话音刚落,一双手就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就连刚点的花雕酒都被洒出了小半杯。
胖子显然有些喝醉,悬浮的步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见眼前一白面小生,粗鲁地说道:“我哪知道,小兄弟,身子骨这么单薄,脾气倒不小。”
“我再问一遍,江臣梓现在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在哪儿,你这小子,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你,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胖子一下子火大,撸起袖子就准备出拳,身旁的瘦子赶忙拦住劝和,见这胖子满脸酒气,这刚坐下就倒在桌子上睡去了,这才真心实意地说道:“小兄弟,你别着急,我这兄弟向来冲动,不过呀也是个老实人,说不知道肯定就不知道,你若真要找这个人,要不赶紧去云山看看,或许他还没走呢!”
“多谢告知”,锦瑟抱拳,点头谢过,继而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苓芷见锦瑟一转头就没影儿,瞅这一桌子刚上齐的菜,心一横拉来小二和他说通通打包,晚些来取,就急忙追了出去。
空山的不同就在于,一片压低的老树,网住了半边天,几乎不透入一丝光亮,这座山显得空灵却阴暗,像极了三年前她晕倒的那片树林。
“师傅,你在吗?锦瑟来寻你了,师傅”,双腿一跪,就再也未曾起身,锦瑟这一世活在算计中,却唯独这个人,她始终放不下。
“锦瑟,当初临走时,我问过你,江湖和你自己,必须得选一个,既然你已经选定了,为什么还要再来找我这个师傅。”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温文儒雅的声音,一身白衣的男子从天上翩然而下,半扎半梳的发丝微微飘浮,一支玉箫别于腰间,显得肌肤白皙,本就是一代毒师,却有着书生的温玉。
锦瑟欣喜,双腿赶忙挪上前,恭敬一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来到此处,锦瑟理应来拜见,见师傅一切都好,锦瑟也就放心了。”
“有些事情决定了,就不该再回头,这空山,莫要再来”,江臣梓转身离去,好似师徒情谊早就被断的干净,可紧蹙的眉头却藏了不舍。
“徒弟恭送师傅。”
锦瑟喊的大声,这空山的回声将这句话拉长,许久这才平息而下。
苓芷赶到时,锦瑟就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一脸,双腿就好像没什么劲,软趴趴地摊成一团。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苓芷,你说我是不是太坏了,成日算计别人,如今已入了世俗,却又成日贪念当初。”
锦瑟恍惚一笑,上一世的恩怨她不愿放下,这一世难得找到能容下她的住所,她还是想要复仇,如今,她这师傅也不愿意要她了。
“小姐这说的什么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小姐回来后,变了不少,但心还是热的,不像有些人,心本来就是冷的。”
“心冷捂不热的”,锦瑟笑的凄惨,“苓芷,有些仇没报,我不甘心。”
“那就报吧,苓芷陪小姐一起”,苓芷将她搂在怀中,有节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还记得那年,锦瑟从阁楼上摔下去后,整个人就变了,眼神中有一股冷意,她说要去拜师学艺,苓芷帮她脱身,一去就是三年。学成回来后,锦瑟更冷了,甚至出现了寒意,做任何事都有一股子劲头,说话也总有另一个意思,不过,再怎么变,苓芷认为骨子里的东西还在,依旧是她家小姐,这点,她从未怀疑过。
回到叶家时天已黑沉,照旧从后门而入,哪知这张管家成日在门口的大树下打盹,这不,又被捉了个现成。
两人扯出一丝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张管家刚将眼皮掀开心里头就打鼓,假意翻了身,嘴里头还呢喃:夫人还没回来,得抓紧些。
见张管家有意放她们一马,本踮脚轻走的两人赶忙一溜烟拐进了后院。
换回女儿装后,锦瑟从隔层中找出了两坛子桃花酒,让苓芷给张管家送去,依照两人闯祸的习惯,说不定往后还有麻烦他的时候。
“记住,不要被别人瞧见!”
“小姐放心。”
苓芷接过,照往常的小路又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