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煜尖削的下巴抵在南珂带着暗香的墨黑发顶,语气轻柔又无奈。
“殿下还想再重蹈覆辙吗。”
南珂开口,语气里带着些控诉,声音有些尖锐,南门煜抱住她的手一僵。
眼底渐冷。
“我说过,之前那个孩儿未能来到这个世上,是他与这世间的缘分不够,本宫不信什么报应。”
“殿下,当真不怕吗。”
南珂忽然拉住南门煜的胳膊,将他的一只手,缓缓的放到了自己隆起的肚子上。
四个月的孩子正在她的肚中。
杀人无数,如此不折手段的作恶,甚至在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真的不怕遭到报应吗。
南珂的眼泪有了凄凄的水渍,眸光悲切。
温暖的触感,南门煜瞳孔一缩,面上却更冷,手下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他推开了南珂。
“本宫的孩自长得很好。”
他淡淡开口,南珂带着泪的脸色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南门煜想伸手去为她擦泪,却再一次被躲开。
“殿下收手可好。”
她带着急切的恳求。
“来人,扶娘娘下去休息,好生照顾着,若是让本宫发现娘娘因忧思伤神,伤了身子,累及了肚里的孩子,栖梧殿里谁都别想活着。”
南门煜脸色彻底冷了下去,朝殿外高喊,瞬间便有小丫鬟跑进殿来,战战兢兢的扶住南珂的手臂。
南珂几乎是被丫鬟轻轻拽着出了玄龙殿,跨出殿门的那一瞬间,她转身将负手站在珠帘旁,冷着眼看着自己的南门煜又看了一眼。
烛火摇曳的昏黄宫殿里,龙涎香丝丝袅袅的萦绕,将南门煜修长的身子包裹其中。
他的脸隐在雾气里渐渐看不清楚。
南珂眼里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她恍然发现,当年那个为她攀墙折花,带她踏雪寻梅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当年的南门煜是她在深宫里抓住的一抹暖阳,是她在深宫里挣扎的稻草,给了她温暖和希望。
如今那些温暖全都变成了绝望,让她担忧,让她恐惧,让她难过。
“事到如今,我哪里还回得了头,珂儿,你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好,本宫定许你一世荣华锦绣。”
南门煜看着南珂伤心离去的身影,胸口一痛,眼神却越发的坚定起来,带着决绝的疏狂与执念。
南门煜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面色亦有些发白,好似真的在未南门璘担忧。
南门璘盯着南门煜的脸看了半天,未发现什么端倪,冷哼了一声。
“可要为父皇再觅神医。”
南门煜对南门璘的态度毫不在意,脸上仍然挂着恭敬的笑意。
“罢了,你且去将太医院署给朕唤来。”
南门璘摆了摆手,一句话却引的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子也不住的颤抖。
“儿臣这就去为父皇请院署。”
南门煜看也不看塌上面色纸白,呼吸急促的南门璘,起身退出了福临宫。
不多时,一个提着药箱,面相庄严的清隽老者匆匆进了福临宫。
半个时辰后,他带着一封密旨,匆匆出宫。
“王爷,宫里传出消息,为皇上炼丹的道士昨夜暴毙,皇上先后召见了太子和太医院署。”
正在看书的宗世茂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父皇传召太子定是想试探他,只是他如今已经力不从心,哪里还是太子的对手,至于召见太医院署,无非是不死心,想做些挣扎,定是派他去寻访能治病的名医。”
修长的指尖撚着书卷新白的纸张,眼神落在书中的字里行间上,有几分迷离。
嘴角擒着一抹微笑。
“那可要将我们的人安排进去。”
夜痕瞥了一眼宗世茂手里的书。
坊间十文钱一本的《女将军传》。
不过是些胡编乱造之物,宗世茂却看的津津有味。
“不必,他们要做什么便让他们去做,我们且看着就是了。”
他头也未抬,轻轻翻页。
“这书上说那女将军的灵魂去了往生之地,佛祖却怜她一世命薄,许了她重回人间。”
夜痕正要离去,宗世茂低缓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他将书扔在了塌边,起身越过夜痕的身子往门外走。
“殿下去何处。”
“大悲寺。”
跟在他身后的夜痕步子一顿,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大悲寺最终还是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