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摘香菜,他们就在枇杷树下张望,偶尔跳起来摘一个能够摘到的枇杷,因为枇杷树很高,单单站在地上伸手去摘是摘不了几个的。
但他们长的高,居然摘到了十多个,两人手里抓着一把,兴冲冲地走过来在田边蹲下,开始剥皮。
枇杷还不是很熟,黄青黄青的,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薄薄的一层皮剥开,露出里面泛着水光的枇杷肉。
我感觉陈一淮盯着那饱含水分的枇杷肉咽了口口水,不敢下口:“会不会很酸啊?”
赵非凡则不一样,剥开皮后就张口去吃了,然后瞬间就面目狰狞,翻着白眼把嘴里的枇杷吐了出来,身体还抖了一下,龇牙咧嘴起来:“啊!酸死了酸死了,苏权这个骗子!”
陈一淮见状发出一阵轻笑,笑声不高,却笑得开怀,清亮的笑声在我耳边荡漾,我觉得他的笑声都是与众不同的,笑声都是好听的。
我被他的笑声感染,不经意间也无声地笑着,看向他们时也不那么胆怯了,我告诉他们:“现在枇杷还不够熟,所以会比较酸。”
我看了一下他们放在地上的好几个枇杷,指着黄色最深的一个说:“吃那个吧,那个不酸的。”
陈一淮朝着我的指向看去,眼疾手快,赶在赵非凡伸手前抢过了那颗枇杷,并咧着嘴,得意地对赵非凡晃了晃。
但很快他又迷茫了,因为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个剥了一半皮的枇杷,他应该是不喜欢吃酸的,所以在犹豫着怎么解决掉那颗已经剥开的枇杷。
可能喜欢一个人,就算没有去看他,但眼里的余光都会是他。
我注意到陈一淮的举动,他本可以扔掉的,但可能他认为这样显得不尊重人的劳动成果,显得不知所措。
我摘好了香菜,偷偷擦了擦其实没有弄脏的手,站起身来走到陈一淮面前,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的那个枇杷,伸出一只手对他说:“我喜欢吃酸的,你吃不了酸的话,把这个给我吧。”
我确实是喜欢吃酸的,全家人好像就我是这种口味。
陈一淮看了一眼我伸过去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枇杷,笑了笑,然后就递过来给我了。
我拿过那颗枇杷,有一瞬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短暂的触碰,我却感受到了异样的感觉,或许是我手上的温度太低,他的手指向我传来一股直达心尖的暖流。
我吃着那颗本该是酸味的枇杷,却觉得是甜的。
我们回了家,他们两个说要帮忙洗菜,我拒绝了他们,他们就拿着剩下的几颗青黄的枇杷回到二楼去找苏权了,说要让苏权把它们吃光。
我们在一楼吃饭,午饭时,陈一淮就坐在我旁边,我连吃饭和夹菜的动作都变得异常的小心翼翼,又觉得这顿饭非同寻常。
那个载他们回来的司机还有事已经走了,陈一淮和赵非凡显得一点也不挑剔,连连夸赞着奶奶的厨艺,说原来自己种的稻米这么软糯,原来家养的鸡味道跟外面速养的饲料鸡味道真的不一样。
苏权就不一样了,跟个大少爷似的,陈一淮他们都是硬要自己去盛饭的,苏权一到饭点就坐在饭桌前,还在打游戏,要我把饭盛好放在他眼前。
我今天才知道,人不一定以群分。
苏权吃饭时挑三拣四的,谁都没吃到沙子,就他吃到,然后一脸嫌弃地跑出门口吐掉了,呸的贼大声。
回来时臭着个脸,骂骂咧咧地:“怎么吃啊!整碗饭都是沙子!”
喝汤时,又嫌弃汤太咸,太多油,然后就跑去倒掉了。
夹菜时,他的筷子将盘子上的菜翻来覆去,挑了半天,没挑到满意的,就烦躁地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到桌面上,“没一块肉能吃的!看着都没有胃口。”
奶奶也不生气,知道他娇生惯养,特意给他留了一个鸡腿,夹到他碗里,他却没好气地把鸡腿又放回了盘子里,说:“这鸡那么老,咬半天都咬不动,怎么吃?”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鸡蛋里挑骨头,寄宿在他市区的家里时,他这样子我会什么话也不说,毕竟住在人家家里,我有什么资格说人家的不是?
但在这里,他这样对待奶奶认为是最好的招待,我实在忍不下去,即使陈一淮在,我也克制不住自己怼上苏权:“你受不了这些饭菜,那你回来时怎么不自己买?”
苏权见我这么说,马上就丢给我一记白眼,更是火大,瞪着我的样子就像是个暴力狂:“我买回来给你吃?你在我家吃的还不够吗?真是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