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逾白的随从告诉秦沈卿,他带着四个人坐牛车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身后,是奉了江逾白之命,保护他们。
秦沈卿表面上装着信了,心里却是一点都不信。
只是他这戏要演的逼真,就免不得借助江逾白的手下操作一番。
所以秦沈卿此刻,必须和江帆等人虚与委蛇。
他装出一脸感动的模样,九十度鞠躬,对为首的中年男人长揖到底。
“玉白兄的大恩大德,卿无以为报。”
“还请好汉们莫要推辞,代玉白兄受我一拜!“
一股书生所特有的酸腐味儿扑面而来,江帆隐晦的抽了抽嘴角,和一群同样神色的小弟面面相觑。
一会儿后,才想起秦沈卿还弯着腰呢。
他赶紧伸手把人扶起来,努力做出亲和的笑脸,务必让秦沈卿感觉到他们这些人的善意。
“秦公子太客气了。”
“您是我们少爷的同窗,我们少爷很看重秦公子,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否则少爷也不会特意嘱咐我们,要跟在你们身后保护你们。”
顿了顿后,江帆佯作好奇的问道:“对了秦公子,你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那个能看见鬼魂的阴阳眼小兄弟呢?“
“你们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江帆面露急色,话说的又急又快,似是真心担忧叶菡。
秦沈卿眼中飞快的闪过一缕精光,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就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确定——
江逾白叫随从跟踪他和叶菡,是心怀鬼胎。
江逾白的目标,是叶菡。
他压下心底升起的忌惮,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将先前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因为叶家村的道路比较狭窄,牛车不好走,我和菡儿就在离村头没多远的地方下了车。”
“就在我们结伴往家里赶的时候,树林旁突然冲出一群蒙面的黑衣大汉,他们抢了菡儿就跑!”
“我赶忙跟在他们后面追,却因为不敌,被人推到了山坡下面,等我爬起来时,那抢了菡儿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各位好汉,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弟弟!!”
秦沈卿心里发酸,难以自持的掩面啜泣了一声,身子微微颤抖,已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江帆等人却听得后背发凉。
那能看见鬼魂的阴阳眼小傻子,被人抢走啦?!
这事情大条了。
意识到不好的江帆顾不上多想,当即就安排手下的小弟下车追人。
虽然追到的希望十分渺茫,但他必须有所行动。
否则,自家少爷那里,只怕不好交代。
“秦公子,事态紧急,你我就不用拘礼了。”
“你随我到县令府,我们先去报官!”
让官府找人,才是师出有名。
江帆的安排正中秦沈卿下怀,他抹了把眼泪,胡乱点了点头,一副全然没了主意的模样,实际上心里明镜似的敞亮。
……
和秦沈卿设想的一样,叶菡被强抢,如今不知所踪,引起了县令君千寂的极度重视。
江帆带着他县令府报官,把事情说了后,君千寂当即就派出衙门里的所有捕快前去追踪。
不仅如此,这事儿还惊动了宣和堂少东江逾白。
秦沈卿在县令府没坐多久,江逾白就飘然而来。
他面色酡红,显然已有醉意,说话都有些打结,却依旧拍着秦沈卿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卿弟!”
“你确定那傻儿是被人掳走的?”
“我觉得,他是骗你的!他根本就不傻,你俩都在骗我,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呕!”
秦沈卿心里一惊,正要深究江逾白说这话的意图,奈何江逾白不太中用,话没说完,人就倒在一旁吐的天翻地覆。
体贴的拍着江逾白的后背,秦沈卿伸手给他递去一盏茶水,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他心底早已天翻地覆。
叶菡说的没错,江逾白识破他们的伪装了!
幸好叶菡发现的及时,他们也果断想出了应对之策。
否则一旦被江逾白死缠烂打,他和叶菡装神弄鬼的事情便没法儿善了。
要知道,陈锦棋完全是被叶菡吓到,才当面认罪,不打自招。
若非如此,洪湖女尸一案也不会水落石出。
一旦推翻叶菡能见鬼魂是在演戏,陈锦棋被能借此翻身……
叶菡假扮成能见鬼魂的小傻子,本就是形势所迫,一时兴起才想出的法子。
不知不觉间,却已深陷局中,牵连甚广。
他必须拿出全副精力,争取把叶菡全头全尾的摘出来。
在风月楼时,他勉强听了一耳朵的悄悄话,才知道江逾白的真实身份,远比宣和堂少东要高大上许多。
他那样的人,说一句皇亲国戚也不为过。
却屈居在小小的洪湖县,本身就非比寻常,只怕他所图甚大。
能不和江逾白打交道,就最好不要。
思及此,秦沈卿装出一脸懵懂的表情,一边扶着江逾白坐下,一边面带不解的问道:“玉白兄,你这话是何意?”
“菡儿确是被人掳走,他也确实是不谙世事的痴傻之人,我句句属实,何时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