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元沐霖与血琉璃二人双双痊愈,不得不赞叹医怜的医术。被世人称为公子医怜,除了高超的医术,便是那尚轻的年纪与卓然的身姿。以往公子医怜常四处巡游,替人医病,只是如今却没了身影,仿若失了踪迹,悄无声息,世人就是有意相求,却也无处去寻。
牢殿之中,元沐裳手里拿着一本账目,细细看着。榻上躺着一抹红衣,与青案格格不入。
“琉璃,你对他动了心思?”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
榻上之人睫毛轻颤,随即轻笑出声,那带着哑意的嗓音有着让人心疼的决绝。
“我血琉璃想要一个男人还不简单?小姐多虑了!”
打趣的话想要再说出口,却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憋得嗓子酸酸的。
女子轻抬眼,眼神复杂地看向榻上的女子,太聪明也是一种悲哀,若此时她不懂她的话,是否她们便都能活得快意些?
“不必陪我了,去做你该做的事!”
女子的声音冷漠得让人想哭。
血琉璃堪堪勾起一丝笑意,欠了欠身子退出了殿里。自嘲一笑,收了情绪向偏殿而去。
殿内,元沐裳拿着账目,细细看着,许久也未翻过一页。
眉逐渐凝起,女子眼里,有着不知名的严肃。
“医怜先生对我,似有敌意。”元沐霖伤势已好得完全,此时正在处理文案,因为元沐裳的要求,医怜至今未回竹林。
医怜拿着一本书不紧不慢翻着书页,听到案边之人的话,低了低手中的书:“并未。”
稍顿了顿,接着解释:“迁怒于殿下,是医怜错了!我只是……心疼你皇姐。”
元沐霖放下了手中的笔:“医怜先生可信得过我?”
医怜淡淡地看着元沐霖,等着对方的下文。
“皇姐伴我十多年之久,论心疼,我不比先生差,皇姐之事,我向来放在心口上。”元沐霖语气里有着郑重,更像是一种承诺。
“如此便好。”医怜再次执起了书册,眼睫微动,那个他眼里的孩子,长大了!
老槐之下,血琉璃无意经过,却被人叫住了,是九王爷。
“琉璃。”
温润的声音唤她的名字,对方显然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那血姑娘的称呼,终于换了。
“九王爷有事?”抬眼看向树上之人,血琉璃眉头微皱,这么大的人了,怎还学会了爬树?
“我儿时常常爬树,如今也就熟练了!那时我常在树上偷看皇姐,她总是不爱搭理我……琉璃,皇姐之于我,是最重要的人。”那声音,空灵,无奈,血琉璃却是听懂了。
灿然一笑,让人失神:“那可真巧啊,小姐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之间,竟还有共通之处!”女子笑得娇艳,一若平常。
已经够了,她血琉璃十年前捡回命就已回了本,她的命有毒,她的心也有毒,可不敢随意交予他人!
都城清仙酒楼二楼,一男一女二人临窗相对而坐。女子左半边脸上覆了半边银色面具,看不清容颜。
对面之人一身黑衣,全身散发淡漠的气息,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两人赫然是元沐裳与燕澜二人。
燕澜手里执着酒杯,杯里的清酒仿若无味,一杯又一杯,一壶也很快见了底。
桌上飘散着饭菜的香味,皆是佳肴,两人却皆未动筷。
酒楼之下车马喧闹,人来人往。
“此地如何?”元沐裳听着楼下小二招呼的声音,出声询问。
“地段不错。”燕澜给出一个颇为中肯的回答。
作为酒楼,一个好的地段往往决定生意的好坏,不过前提是酒菜要好。
“那这里的酒如何?”女子看了一眼对方空空的酒杯。
“一般。”
至于饭菜,元沐裳只闻了气味便知优劣,比她府里的却是差了些……
如此说来,这酒楼也不过如此。
女子凝眉,若要接手,怕是要费些心思整顿了。
身后的沅清眨着眼看向那桌上的东西,都城最好的酒楼,亲自酿的烈酒,令都城贵公子叫绝的一等一的饭菜,到了二人这里,最终仅落得个‘不过如此’之名……
“这酒楼还不能动,先等等,打草惊蛇反而不好……”燕澜淡淡出声道。
“正有此意,最好从那些不起眼的下手!”元沐裳手指轻磕桌面。
二人一言一语,谋划着旁人听不懂的秘事。
燕澜勾唇:“不成想公主富有至此!”
元沐裳手指顿了一下,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禁咧嘴笑了:“我富有也是出于这公主的身份,不过那些银子可用不着我出!”
燕澜抬眼看她,什么意思?
“连辛带回来的信件里有一张地契。”元沐裳解释道。
燕澜沉吟片刻,就算是地契,也不能公然卖了,况且一块地,就算是幢大宅,又能卖多少银子?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