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落,天色不知不觉已有些沉了。
殿里的众人皆有些焦躁,只是碍于上位的皇上,不敢表现出来。
殿里渐渐静了下来,承帝也终于感到了些什么,看向外面的天色皱眉出声:“这天色已晚,皇弟怎么还未到?锦公公,你可有派人去接?”
一旁的锦公公恭敬回道:“奴才已派人去了,皇上稍安勿躁!”
元沐裳抬眼看向殿外,天色每沉一分,她的心也便跟着沉一分,向来处变不惊,却因着那迟迟不来的弟弟失了向来的镇静,此时的急切与方才装出来的淡然不同,她的情绪,丝毫没有收敛!
“皇妹不必担心,我已派人去接了,可能是赶路误了时辰!”见元沐裳神色有些急切,承帝出声安慰,身为皇姐担心弟弟,本就在情理之中,倒是完全对元沐裳放了心。
元沐裳对承帝轻点头以示明了。稍收了些情绪,将酒杯握在了手中,她忘了此时她还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暗战,而且,绝对不能输!否则那边的浴血奋战,便是功亏一篑!
沅清的身影在都城郊外闪过,身后是一众黑衣之人,左袖之上,皆绣着一缕金色,在夜色下微微闪动。
那些人显然预谋已久,她们的人都被拖住了,用了半日的时辰,才将能调动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希望为时不晚!琉璃那人虽惹人生厌了些,但确实有着让她敬佩的狠厉,若坚持不住,可是要让她看扁的!
人影快速闪过,用了最快的速度,脸颊被风划过,有着涩涩的疼痛!
赶到瘴林之时,地上的鲜血在夜色鲜红得刺眼,粗一看去,红黑交缠,皆是折损了大半!红营中人皆受了伤,却无一退缩,苦苦坚持着拖着黑衣众人。眼神在众人中搜寻着,却并未发现血琉璃与九王爷的身影。沅清左手轻挥,身后众人皆飞身而上加入了战局。
“殿下呢?”拉了一红衣之人,沅清焦急询问出声。
“他们已出了瘴林!”
得知血琉璃与元沐霖出了围困,沅清松了口气,将残局留给了手下之人,转身向两人离去的方向寻去。
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夜如水,泛着不知名的波澜。
大殿上的众人皆伸着脖子望着,却迟迟不见九王爷的身影。
就在众人焦躁,殿里有些许嘈杂之时,一道红影踏着月色出现在了殿外,侍卫进殿禀报:“九王爷求见!”
承帝连忙抬手:“快请,快请!”
九王爷元沐霖清风朗月,容貌上乘,一如都城矜贵公子。才智卓然,比之世家那些纨绔子弟不知要强了多少倍!
他向来让她骄傲,今日,也没让她失望!元沐裳眼神凝在自己皇弟身上,眼里带着宠溺的笑意。
步履稳健,不骄不躁,即使来得晚了也无丝毫惶恐之意,躬身向着殿上之人行礼:“皇弟来迟,还请皇兄恕罪!”
承帝抬臂大笑:“无碍,无碍,今日之宴本就是为皇弟而设,皇弟如今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今日又立大功,皇兄自是高兴,快些入座,皇兄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皇兄!”元沐霖恭敬作揖,随后在元沐裳身侧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萦绕在鼻,元沐裳执着酒杯的手一顿,看了一眼那向来不会穿的红衣,面色一冷,用酒杯挡了眼中的情绪。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一番和乐之景,只是殿内之人却不若这景象如此**,各异的心思却都隐在面上的笑里,不甘,快意,痛惜,淡然……
公主府,元沐裳看着那褪下的血衣,眼中流转着危险的气息。
元沐霖后背之上自肩膀到腰际赫然是一道深长的血迹,想到在大殿之上那般泰然自若的神情,心里涌上一阵心疼,这是自小她舍不得动分毫的弟弟啊!
正值夜半,暮色点点。沅清从殿外踏了进来,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只是手中提着的人比她更显沧桑。
医怜自沅清到了竹林时便一直未将皱起的眉平下,夜半之际,正是熟睡之时,却突然被人提起一路狂奔,连衣物都只堪堪裹了一半,无怪他一向随和的脾气也升了些埋怨。
进了殿里,医怜自觉地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之人,见那伤口血红,只凝了凝眉,随后却是抬手开始整理身上凌乱的衣物。
元沐裳冷眼看着他,沅清心跳得有些快,医怜这是在做什么?公主此时如此急切,他这般不紧不慢,不是明摆着要惹怒殿下吗!医怜与平日相比,太不寻常!
女子处在恼怒的边缘,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只静静盯着医怜将衣物收拾得一丝不苟,随后才开始为床上之人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