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秦医生,你需要给我们一个理由。”是啊,无缘无故就寻死,怎么也不可能。杀人还得有动机呢。
但秦湛还是无动于衷。他垂着脑袋,乖巧得令人心疼。
“秦医生,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吗?”我说。
秦湛眼里波动了一下,他说,“我好累……”
我好累?!这句话我怎么似曾相识呢?在治疗幽闭恐惧症的林一时,秦湛不慎被林一推倒住院,有一次我就听到他对张子云说自己很累,很痛苦。我以为他只是寻常的抱怨一句!
我看着张子云:“张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秦医生究竟怎么了?!”
张子云坐回沙滩,他叹了口气,然后说:“终究也不能永远瞒着你,秦湛他,有抑郁症。”
“怎么会?!秦医生是心理咨询师啊!”
“而且是…重度抑郁。”
张子云看着秦湛,不得已道出实情。
我真的难以置信,“重度抑郁症的患者基本上已经丧失很多能力了,但秦医生完全就是个正常人。”只是有点高冷的正常人而已。
张子云说:“他一直过得很痛苦,只是为了他的事业,为了理想一直努力活着罢了。他救人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在自救?”
我还是不敢相信,抑郁症达到重度基本上是做不了任何事的,他们只想了结自己。但我来白鹤也有一个多月了,看到的秦湛思维敏捷,做事沉稳,分明就是一个正常人!这要有多强大才能将自己伪装得如此滴水不漏!
张子云叹了口气,“秦湛父母是做紫檀生意的大商人,公务繁忙,而且对他很冷漠。在他小时候父母根本无暇顾及他,所以秦湛一直以来都是和保姆待在一座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那保姆待他很严,规矩也多,所以他从小就不能自由地去外面玩。长久下来,就有点轻度抑郁了。”
“十三岁那年,他去大洋彼岸生活学习了十年,异国他乡,又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导致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也是那时候,他结识了蒙沙和小鱼。再之后,来洛城创办了咱们白鹤。”
我突然好可怜他,钱再多有什么用?连亲情都如此冷漠。不过秦湛还是幸运的,因为他还有白鹤,还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好哥们儿张子云。我问:“那张大哥,你和秦医生是怎么认识的?”张子云似乎是笑了一下,“你想知道?”我连连点头。
“这是三年前的事了,三年前我从特种部队退役回到家乡洛城,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浑浑噩噩了一阵子,终于还是要吃饭啊,就去给人看场子。现在要是没有腿伤,秦湛还算老实的,三年前的他你是没见过,那叫一个野气。”
三年前,洛城某酒吧。
张子云来酒吧上夜班,他换上黑色的保安服,袖里藏着一根电棍,其实就是吓唬人的,根本就没有电,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安保工作。虽然酒吧是个混乱地方,但他特种兵出身,平常打架闹事的场子都镇得住。
今夜酒吧里气氛还不错,客人也多。张子云在里面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透顶,就想出去透透风。反正老板也不敢管他。自从别人知道这个酒吧有一位很厉害的张子云镇守后,来闹事的人都明显少了。
这时门外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有男有女,张子云正好跟一位女子撞上了。女人浓妆艳抹,穿了件低胸短裙,张子云又生得高大,他一低头就看到一片雪白。
撞到张子云,女子惊呼一声,但没说什么。她身后一个红毛很嚣张地说:“喂!走路不长眼睛啊!还有往哪儿看呢!”
张子云说:“是这位小姐先撞的我。而且,往哪儿看是我的自由,你怎么知道我看什么了?肯定你也看了,如果我看她的脸或者手你就不会特意说出来了吧?”
这一番话让红毛挂不住面子,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张子云,然后骂骂咧咧地说:“不过是一个小保安,你横什么?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洛城最大的帮派山海帮,你惹得起吗?!”
旁边一个泡面头低声对红毛说:“听说他叫张子云,以前还是个特种兵,喂,要不咱这事就过去吧。”张子云撇撇嘴,他想呛回去,但又想着自己现在是酒吧的保安,还是别惹事了,上次就因为他把一个小混混揍进医院,老板怪他没轻没重扣了他五百块钱。
张子云说,“惹不起行了吧?您几位里面请,想喝什么点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