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出了酒店,迎着大风走向海边。
我悄悄跟在后面。
夜凉如水,一天星河笼盖四野。海风吹着秦湛弱不胜衣的身子,他往前走去,一行一步玉沙声。
“秦……”
我想喊他,但只喊出了一个姓,余下的话都哽在喉咙里了。我心里十分疑惑,秦湛半夜来毓海边上干嘛?难道他喜欢看有星空的海洋?
这么想着,我看到秦湛在沙滩上坐了下来,他微微仰起头,半眯了眼睛看向天穹。从我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他的侧脸。月瘦如眉,斑驳的月光打在他脸上,眉若墨画,萧萧朗朗。
这人怎么长得怎么好看?还不是一种浅薄的漂亮,他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就像一瓣莲花不辞冰雪披荆斩棘渡过冰河的清冷。
潮水一浪浪地涌来,复又退去,微微打湿了他的衣服。秦湛面容古井无波。我突然有一种想走过去陪他欣赏星空的冲动。但我还没有动呢,他就起身往海里走去。
我看看腕表,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气温下降,冻得我直打哆嗦。海水里岂不是更冷?但秦湛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步一步地往里面走去。波涛汹涌的海面很快就到达他的腰部,但他仍没有止步!
“秦医生!……秦医生!”
我顿时被吓了一跳,直接往海边奔过去,他在干什么?不会想自杀吧!我觉得自己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大风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脸,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一踏进海里我就忍不住想跳起来,真尼玛冷啊!要冻哭了……但眼看着秦湛一点点被海水吞没,我就扑腾着过去。反正人命关天的时候,我忘了自己,似乎…并不会水。
秦湛在没了半个身子的海里转过身来,我以为他看到我这样奋不顾身会回来,可他很冷漠地冲我说了两个字。他说:“回去!”
“秦医生!好好的你要干什么?!”
我几乎要被吓傻了,我不明白刚才还在欣赏星海的他怎么一瞬间就要这样了。
秦湛说,“阿潇……”之后就无了下文。他的脸色很苍白,总共说的那四个字就像是他用了所有意志一样。他突然张开双臂,直直往后倒了下去,一道狂澜劈来,直接吞噬了他!
“秦、秦医生……救命啊!”我直接失声叫了起来,但我不敢停,我还是往前奔去。起伏不定的海水呛进我的嘴巴,眼里。凌晨两点半啊,万籁俱寂,可是我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喊救命,我眼睁睁看着秦湛被海水吞没了!
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我身旁斜刺着跃进海水里,劈波斩浪一般,他一个猛子扎进了去。我没看清那是谁。我瑟瑟发抖地站在海里,我突然好难过,是我没有及时跑向秦湛。如果当初在他看星河的时候就过来有多好!
过了一会儿,起伏的海浪里我看到了秦湛的半边身子!然后就是刚才扎进去救人的脸——居然是张子云!我慌忙跑过去,张子云大喊:“不要过来!这里浪头猛!上岸去!”然后他用力拽着秦湛上了岸边。
“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要寻死!”
到了岸上,张子云顾不得抹去一脸的海水,他直接小心托着秦湛的头让他仰躺下来。秦湛浑身湿透,他紧紧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如纸。
我很害怕:“我也不知道秦医生为什么……我看到秦医生一个人来到这里,然后就……我没想到他要寻死啊!我来不及救他!”
张子云探了探秦湛鼻息,脸一下子变了。“坏了!没有呼吸了!”
“那、那怎么办?!”我顿时手足无措,“快人工呼吸啊!”说完这话,空气尴尬地静了一秒。但很快,张子云就没有丝毫犹豫地低下头去。一位特种兵的果决与能力体现得淋漓尽致。
后来我再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时,忽然后悔当初自己没有抢着做人工呼吸……
“咳咳……”
终于,秦湛有了动静,他偏头咳出一些海水,湿漉漉的睫毛颤了一下,双眸就睁开了。
看到秦湛活过来了,张子云推开他,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他这才腾出手把一脸的水擦去。秦湛身子在抖,他慢慢坐了起来,但撑着脑袋不说话。
“秦医生你要吓死我了!”我真的快吓哭了,“你没事吧?”
秦湛低头不说话,张子云要气疯了,他爬起来揪住秦湛的衣领就攥起了拳头。
我失声道:“张大哥你干什么!”但张子云终究没有把拳头挥出去。他瞪着双眼,怒吼道:“如果刚才我没有过来,你就真的死了你知不知道?!”
秦湛仍然不说话。
张子云一拳砸在了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