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傍晚,广陵郡下丹阳县城大街上已经没有白日的喧闹,忙碌了一日的小摊贩们笑容满面的和家人细数着今日赚得的银钱。
寻味斋内一身小厮装束的裴子宁,看着油纸上金黄酥脆的如意花生酥,清秀的脸庞上没有往日的欢喜,水润的眼眸中多了抹淡淡的哀愁。
铺子里的糕点大多是每日晨间做好卖一日,夜里绝不再多做。今夜却有些不同,因为明日是阿嬷的忌日。裴子宁想明儿一大早带着阿嬷生前最喜欢的如意酥上山祭拜。
“赶紧给本少爷包一些如意酥,家里还等着呢!”伴随着不耐烦的粗犷嗓音,乔弘义五大三粗的身形入了店内。
裹着如意酥的裴子宁愣了一下,勉强扯出一抹浅笑上前招呼。
“乔少爷,今儿实在不巧,如意酥已经卖完了。”嘴上歉意的说着,手下意识的将如意酥往旁边推了推。“要不明儿一早小的亲自给您送到府上,您看如何?”
漕帮管着广陵郡的漕运,在广陵不管是达官贵人亦或是贩夫走卒无一不识。乔弘义身为漕帮少主裴子宁自是识得的,好言奉承着,不想惹着这个煞星。
“别给本少爷弄那些虚的,如意酥的味散的满大街都是,你和小爷说卖光了,我看你这铺子是不想开了!”
乔弘义示意身边的长随去拿如意酥,他眼尖进门就瞧见了裴子宁刚做好的如意酥。
“那就是些散碎边角,上不得台面……。”
裴子宁不想和他纠缠,可又怕得罪只能出此下策。心虚驱散了先前的哀伤,卷翘的睫毛扑闪着不敢直视乔弘义。
“本少爷听你在这胡诌,快把东西拿过来!”
乔弘义本就不是好性之人,一股怒火陡升。妻子娘家势大,今儿仗着有孕要吃如意酥折腾他来买,平日没少伏低做小的他本就心中郁闷无处发泄。
如今这寻味斋有如意酥不卖还牵三扯四的敷衍,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底,不将他漕帮放在眼底,他哪里还忍得下。
“乔少爷,这真的……”
裴子宁还欲理论,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可这是她预备祭拜阿嬷的,她心中十分不愿。将如意酥紧紧的护在怀里,就是不想被他们抢走。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这广陵郡就没本少爷得不到的东西。”
裴子宁高估了乔弘义的气性,他可不是善男信女,粗暴的直接上前抢夺,推攘间一个巴掌重重的拍打在裴子宁的脸上。
裴子宁吃痛的愣在那,白嫩的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恍惚间如意酥也被抢走了。
心中顿时溢满不甘和心酸的裴子宁,眼眶立刻红了起来,水润的眼眸也涌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
“啊……”
拿着如意酥正志得意满的乔弘义突然嗷叫了一声,粗犷的面容扭曲,宽大的手掌上如意酥已经不见,手腕被折的直接耷拉下来,骨头隐隐可见突起。
捂着脸颊正难过的裴子宁听见声响猛的抬头,乍然看见眼前的一幕失声惊叫了起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