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锦枝嘴上说着,一双眼睛却露出关心。
金猛见状,微微一怔。
然后他看向金和,“你往远处站。”
眼睛湿润的金和:“……”
我被嫌弃了,该喜还是忧?
脑中想着,金和的脚,已经往后退去。
直到足够远的距离,金和才停下脚步。
金猛的视线,又扫向了水池。
见金安及下人都在忙,没人看过来。
金猛这才低声道:“夫人,姨娘去世时,我哭了。但时间太过久远,我已经忘了当时的感受。”
所以夫人不用担心,他真的无事。
符锦枝闻言却是一痛。
都说时间可以消磨一切,但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她微微弯唇,“日后,我陪着夫君。”
“我也会陪着夫人。”金猛心下微软,想也不想就道。
因他没有忘记,自家夫人的亲生姨娘,也已去世了。
然而,金猛的话音尚未落地,一声惊呼响起。
“金子?我看见金子了!”
下人的话,霎时让气氛热闹起来。
金安更是一改沉稳,快速走到那个下人身边,“金子在哪?”
“在这,金安管家,金子在这。”下人边伸出手指,边让开位置。
金安定睛看去,果然看见耀眼的金黄色。
他眼中精光一闪,强自镇定道:“其他人继续加快速度,清理池水。你,跟我去见主子?”
“是,金安管家。”发现金子的下人,嘴快咧到下巴,激动的应下。
能够到主子面前露脸,他日后的前程来了!
符锦枝对着自家男人一笑,言道:“夫君,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金猛看着自家夫人的笑容,知道她将自己刚才的话,听进了心中。
他表情柔和,诚实道:“不是今天是好日子,是夫人带来的福气。”
刚走进的金安,听到这话,重重点头。
大将军的话不错,就是少夫人带来的福气。
不然,他们在这个府中住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水池是金子砌成的呢?
想着以前守着这么多的金子而不自知,金安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
若是少夫人没发现,日后被别人得了去……
不行!不能想了,否则他的心都要痛死了。
深吸一口气,金安躬身道:“大将军,少夫人,这是第一个发现金子的下人。”
“奴才见过大将军,见过少夫人。”激动的下人到了主子面子,紧张的头都不敢抬。
面对两个下人,金猛看向了自家夫人。
符锦枝顿时明白,这是让自己做主了。
好吧!这件事也应是她做主。
“你们二人都起身吧!”
随着符锦枝的话,金安和他带过来的下人,都站直了身子。
符锦枝的目光落到那个下人身上,“你叫什么?是怎么发现金子的?”
顿一下,符锦枝又加道:“抬起头回话。”
“是,少夫人。”下人得到命令,壮着胆子,抬起了头。
然后,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的玛呀!
“好美!”
他在府中当差,一直都知道少夫人漂亮,但这么近距离看,还是被震撼了。
于是,话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低头!”
金安身为大管家,还没来得及训斥下人大胆的目光,金猛已不悦的出声斥道。
下人只觉身上一凉,下意识头就低了下去。
然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大胆,下人脸色一白,整个人抖成一团。
金安见状,狠瞪下人一眼,他请罪道:“大将军,少夫人,奴才驭下不言,让其冒犯了少夫人,请两位主子责罚?”
“请两位主子责罚奴才?”抖成一团的下人,一个激灵,忙跟着请罪。
符锦枝先看向请罪的下人。
下人的头,登时更低了。
符锦枝轻叹。
对于下人的一时失态,她大概清楚原因。
这下人只是外院一个普通下人,平日虽有见过她,但却是远远的。
且身为下人,他不能直视主子。
所以虽都知道她的容貌过人,可到底只有个模糊的概念。
现在冷不丁近距离看清楚,震惊之下失了分寸。
但符锦枝能感受到,下人的目光中,并无邪念。
是以,她本不打算追究。
然而,自家男人的不悦,清晰的传达给她。
于是符锦枝转念一想。
她掀唇道:“你虽有错,但错在定力不够,为了警示他人,此次功过相抵,我本予你的奖赏取消。”
“少夫人仁慈,奴才谢少夫人开恩。”下人一喜,感激的真心道。
而这个下人也暗暗发誓,以后要更忠心少夫人。
因他刚才身上一凉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真的要凉了呢!
如今死里逃生,自是格外不同。
符锦枝却不知,这个下人短短时间,会有死里逃生之感。
现在的她,将眸光看向金安,淡淡道:“你回去后训练好府中下人,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是,少夫人。”金安知道,少夫人这话,根本不算责罚。
而有了少夫人的话,大将军也不会再追究。
金安心中感动,更是下定狠心,下次决不能再出现这样的失误。
然后,他再次瞪向下人,“还不快回答少夫人的问话?”
“哦哦!”下人下意识的应着,快速道:“回少夫人,奴才叫李木。奴才能发现金子,是因奴才听池中有金子,一时好奇,用石头砸了池壁。”
符锦枝点头,“你回去干活吧!”
“是,少夫人。”下人一听这话,快速应下离开。
瞅着恨不得跑着离开的下人,符锦枝莞尔,“夫君,他被你吓到了。”
“是夫人心太善了。”金猛不赞同道。
心善不是坏事,但心太善就是坏事。
那下人只是一个小事,可日后面对其他事情呢?
此时的金猛已然忘了,被他说心太善的夫人,是一个出谋坑死蛮子,谋划三州将军,让他人忌惮的谋士。
哦!还有他这个大将军的位置,都是对方推上去的。
当然,金猛并不是真的忘了,只是对于重要的人,下意识都会更加关心和担忧。
符锦枝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她笑眯眯的看着夫君,附和道:“夫君说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这样的符锦枝,直把金猛笑的没有脾气。
旁观了两位主子斗法的金安,对于结果,早就没有期待。
此时,见两位主子胜负已分。
他开口道:“夫人,花园中还有一池塘?”
听出金安话中意思的符锦枝,淡淡掀唇:“夫君,我们去主院。”
霎时,金安傻眼了。
他不死心道:“少夫人,您真的不去花园看看吗?”
“你可以自己去看。”符锦枝说完,抬脚往外走。
金猛跟上,“金安,这里交给你了。”
看着两位主子离开,金安心痛。
花园的池塘,比这院中的池子可大多了。
想到少夫人的话,金安扬声:“李木,你跟着我走?”
虽没有少夫人的福气,但他有李木这个砸出金子的小福手。
院子外面,符锦枝和金猛听到了院内传出来的话。
“夫君,金安凭什么认为,金子像杂草一样,随处可见?”符锦枝无语的问道。
金猛:“夫人,金安认不认为金子是杂草,我不保证。但我保证,他会将整个宅子翻一个遍。”
符锦枝沉默的表示了,对自家夫君话语的认可。
然后,她若有所思道:“也许金安真能翻出来点东西。”
“嗯?”金猛挑眉。
符锦枝笑,“密室暗道之类的,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最爱修建的吗?”
靖安侯府,可是样样不缺的。
“父亲从没告知过我。”金猛承认,自家夫人说的不错。
但这类东西,他一个不得重用,还被定下早死命运的庶子,自然不会知道。
不过……
金猛的神色变了变,“父亲从前的书房,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那我们今日就来找一找这不对。”符锦枝说的自信。
金猛:“……夫人,你今日是怎么发现院子池子不对的?”
“我看到金子了。”符锦枝讶异的看一眼身旁的男人,没有迟疑的回道。
金猛抖动髯须,他感觉自家夫人说的是实话,可是看到金子?
符锦枝:“我当时看池水时,猛然间发现池中有金光闪过。灵机一动,想起曾经看过的话本,曾写到有一富商,因金子太多,担心丢失,就将其烧成青砖,借着修整池塘的时候,将其砌为池壁。”
说着,符锦枝眨了眨眼,“大胆假设,认真求证,于是我赌对了,池中果然出了金子。”
用精神力发现也是发现,前世看的“话本”也是话本。
她的话没毛病!
“原来话本中写的,也会成为事实。”金猛不可思议的道。
符锦枝闻言,斜睨男人,“写话本的也是人,既然是人,就脱离不了生活,也许写那个话本的人,正是富商的后代呢?而且夫君,话本中的一些描写,啧……你不是也很喜欢?”
“咳!”金猛不成想自家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本要出口的话,呛回喉中,他狼狈的红了耳垂。
符锦枝笑吟吟,“看来夫君是认同我的话了。”
怕自家夫人,再说出虎狼之话,金猛握拳点头。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道:“夫人,隔墙有耳,日后这样的话,莫要在外言说。于……于你名声不好。”
“夫君,这不是话赶话,恰好就……”符锦枝说着,话音一转,“我知夫君为我好,谢谢夫君。”
金猛清来了清嗓子,“夫人,莫要谢我。真要谢,也是我金猛,要谢夫人良多。”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符锦枝唇边轻翘,“夫君,是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说谢。”
闻言,金猛深感如是。
符锦枝:“夫君,你知道吗?话本中除了将金子砌池壁,还会将金子铺地。”
轻轻跺脚,她继续道:“就如我们脚下的青砖一般。”
“夫人,金安若是知晓了此言,会将府中的砖地,都一一扒开。”金猛低头看了眼脚下的青砖,抖动髯须道。
符锦枝笑,“那夫君,你可要将此话告知金安?”
“不告知。”金猛摇头。
符锦枝微讶,“为什么?我以为夫君会告诉金安?”
“如果有一天缺钱了,我或许会告知。但现在,我想和夫人,快点搬进来。”金猛实诚道。
然而这实诚的话,却让符锦枝沉默了。
金猛见状,皱眉道:“夫人,你想扒青砖?”
如果自家夫人想的话,那就告诉金安。
“我不想扒青砖。”符锦枝抬头,严肃道:“我只是在想,夫君为什么总是能猝不及防的,让我感动。”
金老将军的书房,是三间极好的正房。
里面两间相通,最右边一间,单独隔开。
“府中的书房,大都是如此格局。”金猛言道。
符锦枝:“我看出来了,这书房格局,与你现在的书房一样。”
两间相通的房间,用来办公议事和待客,单独隔开的一间,则是用来休息用的。
站在书房中间,符锦枝问道:“夫君,你觉得这书房哪里不对?”
“从外面看,父亲书房的大小,应该比我用的书房大,但站在里面,我总是感觉空间不但没大,反而更小了。”金猛说着,不解的皱起眉头。
他继续道:“我原先并没有在意,但今日夫人一说,我觉得这里很可能有密室。”
对于金猛来说,这可能只是一种奇特的感觉。
但对于接受过信息爆炸的符锦枝,她已经有了头绪。
“夫君,隔壁的院子,原先是谁在住?”
金猛:“那是父亲的院子。”
再搬回来,那就是他在前院的院子。
而这处书房,也会成为他的。
“我们去看一看?”符锦枝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不管因为什么,这里的情况也要摸透。
金猛点头,“墙上有角门,我们直接可以过去。”
待金猛带着符锦枝走到角门处,上面有锁把门。
想也没想,金猛寻一石块,将其砸坏。
走进院子,空间比其书房的院子,要大很多。”
“这里是五间正房。”金猛介绍道。
符锦枝:“也就是一排八间正房,书房占了三间,这边剩了五间。”
清亮的眸光,落到贴着院墙的那间房上。
“夫君,你说着三间和五间中间,会不会还有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