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板之问,我同样想知晓。”面相忠厚的商人跟着道。
卫将军虽然不能代替右将军夫人,但刚才的话,却表明了右将军夫人的态度。
不屑!
对他们送来粮食的不屑!
“各位,我看刚才的马车,应是右将军府上的。”突然一个人走过来,出声说道。
商人们登时都看过去。
走过来的人介绍道:“我乃盛宝斋的老板。”
盛宝斋在城中名声响亮,对于这位老板,在场的商人,大多认识。
尤其是面相忠厚的商人,他更是与其相熟。
此时,面相忠厚的商人就露出笑容道:“木老板,你怎么在这?”
“说来惭愧,在下是特地来给将军夫人赔罪的。”木老板说着苦笑,只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人太多了。
再然后,不等他将拜帖送上,卫将军就出来了。
面相忠厚想到妻子与自己说过的人,右将军在盛宝斋之事,露出同情的眼神。
“木老板,你也不容易。”
木老板苦笑着,叹了一声。
“木老板,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方老板不关心木老板道歉之事,他打断两人的交谈问道。
木老板闻言,看向方老板,他顿一下,微微压低声音,“方老板,刚才那辆马车,虽然不豪华,但也绝不是下人可用。您觉得里面最可能坐着什么人?”
“金府现在的主子,只有右将军和右将军夫人。”方老板惊了一下,“不,应不是右将军。右将军出门,定然会骑马,那马车里面就是右将军夫人?”
面相忠厚的商人:“右将军在家,右将军夫人不可能和卫将军独自出门。”
“那就是右将军和右将军夫人两位,都在马车里面。”方老板肯定的说了一句,“三人一起出门,定然有重要的事发生。”
说着,方老板向跟来的下人招手,“你跟去看看。”
有心眼多的商人,也让自家下人跟上去。
方老板当做没看过其他商人的动作。
他打发了下人后,冲在场所有商人道:“众位,这附近有一酒家,我们不妨去那里等消息?”
“好。”面相忠厚的商人第一个响应,“反正来都来了,就闹个明白再回家。”
他又看向盛宝斋店老板,“木老板,一起来。”
木老板知晓对方是好意,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应下了。
城中十几位大商人凑在一起,这可是拉关系的好机会。
若不是因此,木老板怎么会主动凑上来。
有了面相忠厚的商人开口,对方的盛宝斋,家中女眷又都喜欢。
其他人就都默认了。
一会儿之后,让下人将粮车运回府中,商人们一齐往酒家走去。
……
林护卫骑马走到马车窗户处,出声道:“将军,少夫人,属下有事禀报。”
符锦枝懒懒倚在软塌上,闻声眼皮都没抬。
金猛则髯须一动,粗声道:“何事?”
“属下发现,有三人跟在马车后面。”林护卫顿一下,继续道:“刚才属下在府门处见过三人,他们应是那些商人的下人。”
之前只是为了安全,草草扫了眼,但是对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是有印象的。
金猛面目一肃,“将他们抓……”
“夫君,他们只是好奇,不用抓。”符锦枝抬手,放在自家夫君的胳膊上,截断对方的话。
金猛看眼自家夫人脸上的神色,哼一声,将后面的咽回了喉中。
符锦枝见状,收回了手,懒懒对着马车外道:“若无恶意,不用管他们。”
他们现在去做的事情,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不怕被人知道。
且,既然那些商人不死心,就让他们看个明白。
听着外面林护卫应下,远离马车窗户处。
金猛才带着些不甘道:“夫人,您的心太善了。”
跟踪他们的行踪,就应该抓起来,扔回他们的主子面前。
“你确定不是在反讽?”符锦枝仔细看自家夫君的表情。
金猛一双炯目毫无心虚,反而带着心疼道:“夫人,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这话出来,符锦枝一品,认真的点头。
“夫君,你这话不错。”符锦枝惆怅一叹,仰着看着马车顶道:“我若是嫁一个父慈子孝,一团和气的家族,定会舒服很多,可……”
眸光慢慢下移,最终落在金猛那张胡须浓密的脸上,“可他们终究不是夫君。唉!为了夫君,就算我殚精竭力,也认了。”
唇角轻轻上扬,“谁叫我夫君,他是那么那么的好呢!我这心啊,舍不得他哟!”
金猛的耳根瞬间红了。
“夫人,你也好很。”金猛清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比我好。”
所以,金猛感受着蹦蹦跳的心脏。
所以他的心,也舍不得夫人呀!
符锦枝瞅着羞答答,好像小媳妇一样的自家夫君,眸底满是笑意。
心念一动,符锦枝玉手翻转,轻轻勾起一根手指,“夫君,你低下头……”
……
连日的落雪,天气十分寒凉。
金安却觉得,自家将军从马车出来后,十分燥热。
“将军,您不舒服吗?”金安犹豫了犹豫,还是出于担忧,小心的问道。
然而这话出来,却听到自家夫人的清脆的笑声。
符锦枝笑吟吟的勾起唇角,“夫君,金安在担心你生病呢?”
金猛:“……我去寻城门军士。”
瞅着落荒而逃的自家夫君,符锦枝的笑容更盛。
金安瞅着将军,再瞅瞅少夫人,再瞅瞅将军。
他低下了头。
唉!将军自从成亲后,越来越难懂了。
越来越难懂的金猛,凭着一张脸,顺利让守门军士将城门打开。
“夫君,我之前不是说,许进不许出,荀校尉怎么直接将城门关了?”
看着一点点被打开的城门,符锦枝突然问道。
若不是粮商的事情,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城门直接被关上了。
这样一来,城里的人出不去,可城外的人也一样进不来。
如此,与她的初衷不符。
金猛听自家夫人这么一问,也想起来了。
他髯须动了动,“可能金安忘了说,也可能荀冒没听清楚,我会记得问他们。”
符锦枝点了下头。
“夫君,你记得一定要和荀校尉说清楚,城门还是按时开关,城外的人可随意进来,只是城内的人一个都不许放出去。”符锦枝顿一下,又道:“最好多安排人守城门,谨防城中人硬闯出去。”
符锦枝说话间,城门已经被打开了。
一眼望去,就望到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运粮车。
除此外,还有少量的商人,和三两个普通百姓,以及大批的灾民。
是的,大批的灾民。
除符锦枝外,其他几人的面色,顿时都变的凝重。
这时,一个守城门的军士快速跑了过来请示,是否要将灾民放进来。
一听这个问题,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面色不变的符锦枝。
就连那军士,也是偷偷如此。
符锦枝唇角掀起,“夫君,卫将军,看来我爱收灾民的事情,你们都印象深刻。”
“将军夫人,您心善的名声,肃安城中无人不知。”卫将军笑着恭维道。
符锦枝轻叹一声,“看来这灾民,我要都收下了。”
“别!”卫将军的笑容顿时僵了,“将军夫人,您忘了吗?您还有不少下人没粮吃呢!”
说着,卫将军下意识想要让大将军金猛,附和自己。
然而,他刚一动,就想起来,对方那个妻奴的模样。
于是,卫将军的动作生生转了回来。
他继续对符锦枝道:“属下请将军夫人万万三思。”
“卫将军,你大概说晚了。”符锦枝轻叹一声,“他们大概已经是我的了。”
卫将军闻言一惊,还不待他细问。
只见一个胖乎乎的,手拿折扇的男子,跑了过来。
“小小姐,安叔终于又见到你了。”胖乎乎的身影,激动的道:“小小姐,外面这么冷,您怎么能亲自来迎属下们呢?属下受不起,受不起啊!”
眼看前面的人都要哭了,跟在后面的中年男子,恭敬见礼道:“属下李十见过小小姐。”
虽比较克制,但眼中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胖乎乎的身影,此时才猛然回过神,也跟着见礼,“属下安五见过小小姐。”
符锦枝感慨的开口道:“李叔,安叔,您们快快起身。”
“谢小小姐。”李十和安五,一同道谢,起了身。
符锦枝看眼金猛,介绍道:“李叔、安叔,这是我夫君,金家二少爷。”
又看向卫将军,“这是城中的卫将军。”
“姑爷好,卫将军好。”李叔和安叔一同见礼道。
金猛:“两位请起身。”
卫将军则点了下头。
看着李十和安五起身,金猛粗声道:“夫人,我们去房中谈吧?”
对于这话,符锦枝自是应下。
这可苦了一旁的军士。
灾民到底放不放进城中啊?
就在军士鼓足勇气,想要再问时。
符锦枝瞥眼军士,开口道:“林护卫留下,将愿意签卖身契的灾民收下。”
军士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看向将军夫人的目光,满是感激。
李十开口道:“小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和安兄将沿途的灾民,都带到了肃安城。”
说着,李十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契,“其中一些灾民,属下两人觉得可用,提前签下了卖身契。”
符锦枝闻言,示意林护卫将身契收下,并吩咐道:“这些稍后单独给我。”
这时,卫将军才恍然,为什么将军夫人刚才说晚了。
原来这些人,早就是对方定下的。
可是,卫将军百思不解,将军夫人她要这么多灾民做什么?
突然,马蹄声响起。
一个军士眨眼间到了眼前,他翻身下马,快速对金猛道:“将军,军中闹起来了。”
这话入耳,几人登时变了脸色。
金猛严肃道:“怎么回事?”
军士闻言,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一旁的符锦枝。
“与我有关?”符锦枝心念一动,问道。
军士点头,“回将军夫人,是雪屋那的人,想要闯进军营抢粮。”
符锦枝一听这话,眼神一厉。
她快速道:“夫君,你与卫将军骑马先去,我随后就到。”
“我把林护卫留下。”金猛想了下,同意道。
符锦枝摇头,“还有金安和侯小在,你带林护卫去,他对那些下人熟悉。”
“不过一些乌合之众,我压得住。”金猛神情中,满是自信。
符锦枝一想,让夫君杀杀那些人的锐气正好。
于是,她不再多言。
金猛和卫将军骑马飞奔而去。
符锦枝吩咐道:“金安,你送李叔和安叔回府,其他人跟我走。”
说完,目光看向刚进城的一车车粮。
“让粮车跟在我身后,直接拉去军中。”
在符锦枝带着粮车,往城西去时。
之前跟着的商人家下人,跑回了主子面前。
听完了下人们的话,商人们各个无言。
方老板更是沉默的起身,“各位,恕在下先告辞。”
说完,不等他人应答,直接甩袖离开。
“方老板是恼羞成怒了?”面相忠厚的商人,瞅着方老板的背影,话脱口而出。
还没有走出去的方老板,身形顿时一僵。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下一息快步走了。
待其身影完全消失,坐在面相忠厚商人旁边的人,叹出一口气道:“你的话也太快了,我刚才都怕方老板转身回来,与你打一架。”
面相忠厚的商人闻言,也是一叹,“我刚才也怕。不过,我说的是实话。”
顿一下,面相忠厚的商人扫一遍在座所有人,“方老板运粮四百石,本以为能在咱们所有人里拔头筹,可他没想到,右将军夫人早就联系好了大粮商,别说几百石,就是几千石,对方也看不上眼。”
“别说方老板没想到,我们在座,哪个人又想到了?”一商人感叹道:“想到先前在右将军夫人面前卖弄,我就臊得慌。”
面相忠厚商人:“你再臊得慌,比的上方老板。”
这话一出,众人又皆是唏嘘与庆幸。
“不过,最惨的还是钱老板。”面相忠厚商人又道:“想到围在钱府外面的军士,我这心就慌得很。”
他顿一下,戚戚道:“各位,我总觉得咱们这位右将军夫人,有些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