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昨日为什么在符氏的吃食中下绝育药?”金猛一语说出,惊呆在场所有人。
被直指的金母,脸色更是霎时变的惨败。
一旁的金耀见状,忙上前扶住母亲。
扶住金母后,他愤怒的看向金猛,“二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母亲说话?”
说着,他瞪向符锦枝,“可是这个女人在你耳边胡言?”
“大哥,是不是胡言,弟弟自有判断。”金猛看着嫡母瞬间变惨白啊的脸色,他心中也不好受。
但想到一向和善的嫡母,昨天却狠毒的想毁掉一个女人养育后代的权利,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心中有愧,想要的保护的人,他就不能让事情压在心中。
否则他这个做夫君的都不保护自己的夫人,自己夫人就太可怜了。
金猛想着,再次大声道:“此事是我的人查出来的。大哥,符氏没有在我耳边胡言,恰恰相反,她是无辜的受害者。”
“二弟,我看你真是糊涂了。她一个靖安侯府出来的女子,怎配的上无辜二字?”金耀眼中满是寒光,恨铁不成钢的怒道。
金猛髯须霎时间竖起,他握拳道:“大哥,你太武断了。伤你的人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是靖安侯府的侯爷和侯夫人,而不是符氏一个命运不能自主的庶女。”
“我看你是被这个妖女蛊惑了。”金耀恨的咬牙,不过一个长的漂亮的女人,区区一夜居然就让自家一向莽撞的二弟,如此护着。
金猛闻言,却神色一肃,“大哥,不是我被符氏蛊惑,是你不懂庶出的无奈。”
这话落,金猛看向金老将军,“父亲,母亲给儿子的夫人下绝育药,儿子请父亲给儿子做主。”
“二弟,你疯了!”金耀一闻这话,眼珠都要瞪出眼眶了。
金猛看过去,“大哥对不起。但我今日一定要问个明白。”
愤怒让金猛眼珠赤红,“母亲给我新婚夫人下绝育药,到底是为何?”
“闭嘴!”突然金老将军一声大喝响起,“你们全部给我闭嘴!”
金猛态度坚定,“请父亲给儿子做主!”
“我说闭嘴,老二你没听到吗?”愤怒让金老将军面色赤红,他大声怒道。
金猛依旧态度坚定,“请父亲给儿子做主!”
“做主?”二儿子的态度,让金老将军怒愤到极点,他刷的一下站起,冷笑道:“好,我给你做主。”
一听父亲这话,金猛皱眉,但没在出声。
金老将军这时深吸一口气,压下外露的怒火。
他从二儿子的身上开始,一一扫过在场的人。
他的目光在符锦枝身上停留了一下。
最后,重新落在二儿子金猛身上。
“你说你母亲给你媳妇下药,你可有证据?”
金猛:“禀父亲,下药的仆妇,儿子抓到了。”
“那你将人带上来?”金老将军重新坐回椅子上,说道。
而在这时,在角落的金管家,悄悄的出去了。
精神力扫过全场的符锦枝,立刻就发现了。
她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轻启唇,言道:“父亲,下药的仆妇关在我们院中,此一来一回,时间不短。儿媳来之前,特让下人备好来了燕窝粥,不如趁此时间,喝一碗燕窝粥,暖暖肠胃。”
说着这话,廖嬷嬷等人就端着一碗碗瓷蛊,从门外走了进来。
“锦枝媳妇,你还真是出人意料。”说这话的二叔母,她啧啧两声道:“你也算有心了。”
燕窝粥,而且还是这么多份。
想到对方的十万压箱银子。
二叔母又道:“果然钱多就是大方。”
别看金家外面瞅着鲜艳,其实金家的钱财并不多。
不因别的,只因金家的财产,大多贴补进了军中。
尤其这几年,朝廷对金家不满,发下来军饷越发难了。
所以可以说,现在军中的军饷,都是金府出的。
想想那十多万大军,金家就是再有钱,几年下来,也入不敷出了。
何况金家的家底一直都没法和那些世家大族比。
“你少说话!”二叔见大哥金老将军看过来不满的眼神,训斥夫人道。
二叔母闻言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不说就不说,我喝粥。”
这时,属于二叔母的燕窝粥,已经放到她手边了。
二叔母顿时喜笑颜开。
而符锦枝却一直顶着金老将军审视的目光。
看着属于金老将军的燕窝粥,放到了对方手边的桌子上。
符锦枝开口道:“父亲,燕窝粥还是趁热喝,比较好!”
说完这话,她的目光又看向一旁金母的位置。
金母的视线与符锦枝的一对上,符锦枝微微一笑。
金母顿觉一阵寒凉。
恰在这时,符锦枝目光一移,落在了扶着金母的金耀身上。
“大哥,夫君刚才冒犯您了,可一家兄弟哪里有隔夜仇。大哥心胸宽大,自是不会记恨夫君。不若大哥喝下燕窝粥,让夫君知道,大哥一定会原谅他。”
说着,符锦枝又微微蹙眉,“大哥若不喝,定是心中记恨夫君,不肯原谅……”
然而符锦枝这话还没说完,金母就目露惊惧,紧紧攥紧亲生儿子的手,大声喘着气喊道:“不能喝!”
“不过是一碗燕窝粥,母亲的反应也太大了吧?”符锦枝眼眸微眯,意味深长的道:“母亲,可是这燕窝粥,让你想起了什么?”
金母闻言,浑身颤抖个不停,“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起。”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若这时还看不出来燕窝粥有问题,就不可能了。
刚把一勺燕窝粥放入嘴中的二叔母,更是直接吐了出来,想到嘴中还有残留,她直接端起一旁的茶水,赶忙漱了口。
“碰!”大声将茶杯掷回桌子上,二叔母直接站了起来,“金猛媳妇,你这是想要毒死我们呀!”
符锦枝微笑,“二叔母严重了,您们的燕窝粥都是好的。只有……”
目光微微转到金母那边。
紧张的金母,挥手打翻了给亲生儿子金耀的燕窝粥。
符锦枝见状,叹一声,“真是可惜了。我刚才是想说,只有母亲那一杯,才是昨日下药的那一瓷蛊。”
“唉!”再次叹一声,符锦枝又道:“难道母亲怀疑,我会将您的东西,还给大哥不成?”
一旁的巧儿等人默默低下头,她家小姐昨日就已经还了。
“你……”金母强撑着说出一个字,眼前一黑,就怒急攻心的昏了过去。
金耀:“娘,娘……”
金老将军刷的站起来,“快叫大夫!”
这时金耀寻声看过去,他恨声道:“父亲,您刚才为什么不阻止那妖妇的话,硬生生让她将母亲气昏过去?”
面对着最看重的嫡长子指着,金老将军真是一股郁气没地方放。
就老二媳妇刚才那个样子,就是他开口,对方会听吗?
何况,对于擅自下药的嫡妻,金老将军是不满的。
靖安侯府的小姐,他是不喜。
但孙子,却是他金家的骨肉。
若可能,他是希望二儿子,留下嫡子的。
想到这,他气的愤怒道:“你母亲自己做了丑事,有什么脸怪我?”
金老将军说完,大步甩袖离开。
下药的金母昏了,想要主持公道的金老将军,被气走了。
符锦枝看向了站在神色不明的金猛。
“夫君,今日公道是讨不到了,我们走吧!”
符锦枝这一说话,立刻就吸引了金耀的视线,他嗜血冰冷的目光,直直看过来。
“夫君,我好怕呀。大哥不会因为母亲的狠毒揭露,迁怒我这个受害者吧?”符锦枝说着,藏到了金猛的身后。
符锦枝身材纤细,往高大的金猛身后一站,完全被护住了。
于是金耀那目光,落在了金猛的身上,他咬牙切齿道:“这个妖妇气昏了母亲,你还要护着她?”
“大哥不要冤枉我。”符锦枝气不过的探出头,“夫君曾对我说过,母亲是一个和善的妇人,她现在定是被自己的狠毒羞愧的无颜面对,与我有何干系?”
这话说完,符锦枝叹息着收了探出的头。
她边收,边说道:“说个实话还要被瞪杀,我真是太委屈了。”
金猛:“……”
深吸一口气,金猛开口道:“大哥,符氏昨日就劝我不要去找父亲讨公道,是我心中火气不散,非要讨一个公道,若大哥记恨,就冲着弟弟来。”
“好!”金耀咬破了上唇,腥味在口中散开,他恶狠狠道:“二弟的话,为兄今日记下了。”
这话落,金耀弯腰抱起金母,阴着脸疾步离开。
金耀与昏迷的金母一走。
正厅中就是一片死寂。
“二哥,母亲真给那个女人下药了?”金城默了几息,才艰难的咬牙问道。
金猛一双炯目看过去,“没有那个女人,她是你二嫂。”
闻言,金城面色变了变,他才再说道:“母亲真的给……二嫂下药了。”
金猛攥了攥拳头,点头。
金城的脸色刷一下变的灰败。
这时,符锦枝从金猛身后走了出来,她开口道:“夫君,我们走吧!”
金猛髯须抖动了一下,刚要点头。
清瘦中年人站了起来,他看向金猛和符锦枝。“你们夫妻,今日做的过了。”
一闻这话,金猛面色复杂的看过去,“三叔,若是母亲给三婶下绝育药,你还会这么觉得吗?”
金猛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眼,他神色冷凝了许多,“三叔,我是莽,但我不是蠢。我理解母亲不喜欢符氏,但我不能接受,她对我夫人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顿一下,金猛又道:“三叔你知道吗?母亲给符氏下药,她若是成功了。毁的是符氏生养的机会,同样也毁了我有嫡子的机会。”
金猛的炯目突然瞪大,“母亲真的在乎过我们这些庶子吗?”
这话一出,金城灰败的脸色,霎时就是一震!
是啊!
母亲给二哥的嫡妻下绝育药,毁的可不止是一个女人,还有他们未来的嫡子。
同为金家的庶子,金城懂二哥对嫡子的渴望。
其实不止金城,厅中其他的庶出,此时的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虽然没有成年,但生在复杂的大家族中,很多事情也早就明白了。
金三叔瞅着庶出侄子们的神色,知道大嫂这次真的伤了他们的心了。
“夫君,也许母亲觉得,你只配有庶出子呢!”符锦枝眸中闪过一道光,开口道:“一边给你送丫鬟,一边给我下绝育药。唉!这心思真是太明显了。”
说着,她啧一声,“亏得这次我没事,就是不知道,母亲以后会不会也看不惯哪位弟妹,再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毕竟庶出在母亲眼中,真的没分量。”
符锦枝不太明白,自家夫君和小叔子,对嫡出子的渴望。
在她看来,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最重要的还是个人的能力。
古今几千年,多少皇帝都是庶出。
这充分说明了,只要你能力强,就是皇上也做的。
不过,不明白,不妨碍她再踩金母一脚。
果然这话一出,庶出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时金城想到大哥平日对自己的好,他强撑着出声道:“母亲平日最是和善,她不会这样对我们。二嫂出自靖安侯府,母亲这次才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啊!”符锦枝拉长声音说一声,然后用可惜的眼神,瞅着金城道:“母亲真真是和善人,我再没有见过母亲这么和善的人了,毕竟用绝育药招呼新儿媳的和善人,可真是不多了。”
一口一个和善人,说的其他人脸都绿了。
金城更是拉下脸,“二嫂,你不要再说了。母亲会那么对你,是因为你娘家不好。”
“三弟不爱听啊!那我不说了。“符锦枝喟叹一声,“二嫂祝三弟寻一个合母亲意的好夫人,否则若惹了母亲不快,却不自知……啧啧……又是一出惨剧。”
这话说完,符锦枝看向金猛,“夫君,你问下三叔,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说着,符锦枝眼中露出疲惫。
昨日闹了太长时间,她现在好困哦!
瞅眼自家夫人的疲色,金猛看向金三叔。
然而不等金猛开口,金三叔就神色难看的挥手道:“你们走吧!”
再让金猛媳妇说下去,这金家就要散了。
金猛点头,带着自家夫人往外走。
将将要跨出正厅,符锦枝突然扬起头,挑眉道:“对了夫君,父亲那一辈,是不是‘只’还有两位庶出叔叔,我们身为小辈,要不要备礼去拜访?”
一个“只”字,符锦枝咬字极清。
清的正厅里的庶子们,都生出了悲色。
金猛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头看一眼自家夫人,继续往前走。
远离正厅后,符锦枝看向一直都没有再出声的金猛。
“夫君,我刚才的话,你是不是听了不开心?”
这问题入耳,金猛脚步顿了一下。
符锦枝却好像没注意一样,她微眯眼,继续道:“夫君就算不开心,我也还是要告诉你。假象的和平,迟早有一天会被打破。”
她清亮的眸光,盯着金猛,平静道:“不是今日,也会是他日的鲜血。”
这下金猛彻底站住了。
他一双炯目张大,“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想夫君死。”符锦枝对上金猛的目光,认真道。
这话落下,不顾金猛瞬间缩紧的瞳孔,符锦枝转身,看向了贴身大丫鬟。
她冷声道:“巧儿,你现在去寻林护卫,让他将下药的事情‘光明正大’散出去。还有,让他通知二哥一声,这件事不要再插手,我已经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