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度春宵,一夜良辰销人魂。
往日卯正起床练武的金猛,新婚第一日,难得起晚了。
他不是没在卯正醒来,而是怀抱着娇妻,不舍起身。
直到院中想起下人的走动声。
金猛才依依不舍的撒开手,起床更衣。
“右将军。”侯在门外的巧儿等人,见金猛走出房门,恭敬的叫道。
金猛随意点了下头,言道:“夫人还在睡,你们先不要打扰她。”
巧儿闻言面露为难,“右将军,今日还需敬茶?”
金猛:“母亲病弱,向来辰时末才会起身梳洗,你们辰时正之后再叫夫人。”
“奴婢等晓得了。”巧儿闻言一喜。
这样她家小姐,就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见对方明白,金猛抬脚要走,但刚一动,他脚步又停了,再次看向巧儿。
“右将军,您还有吩咐?”巧儿见状,立即开口问道。
金猛大手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一声道:“我去前院演武场练功,夫人醒来若问起,就言我辰末前回来。”
没想到右将军如此心细的交代行踪,巧儿顿时替自家小姐高兴不已。
她欢快的应道:“右将军,奴婢记下了。”
“恩,我走了。”金猛再回身看了眼房门,大步离开。
辰时正,巧儿依着男主子金猛的话,走进内室。
她轻步走到床边,低声唤道:“小姐……”
这称呼一出,巧儿就意识到,自己喊错了。
她家小姐,现在已经成婚,成为金家的媳妇了。
于是,她鼓了鼓脸颊,再次叫道:“少夫人,您该起身了。”
依旧在睡梦中的符锦枝,听见扰人的声音,不耐的翻了个身。
符锦枝却不知,她这一动,掩在被子中的肌肤露了出来。
瞅着自家小姐,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红痕。
巧儿的小脸,霎时红透了。
心中暗暗责怪:姑爷也太不体贴了,这么多的痕迹,小姐昨夜一定受苦了。
可主子们闺房中的事情,她再是贴心的丫鬟,也不好言明。
鼓起滚烫的脸颊,巧儿低垂下眼皮,再次轻声唤道:“少夫人……”
连着唤了一会儿,床上的符锦枝终于睁开了眼睛。
“巧儿,成婚太苦了,每日都要早起。”符锦枝张嘴就是不满的抱怨。
以前在侯府时,侯夫人高氏不待见她,轻易不让她去请安。
出了侯府,她更是没人管束,每天都睡饱才起。
可现在,一连两天都要早起。
符锦枝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尤其昨晚,她和金猛两人,又闹的时间太长。
符锦枝感觉,从她入睡到被叫起,中间连一个时辰都没有。
重重打了一个哈欠,符锦枝还是坐了起来。
扫一眼室内,她问道:“夫君呢?”
“姑爷卯时末起身,去前院的演武场练功了。“巧儿一边上前伺候自家小姐,一边回道。
听闻这话,符锦枝瞬间酸了。
两人“打架”怎么对方就生龙活虎的一早去练武,她就浑身像被车碾过一样,散了架的疼。
这么想着,符锦枝就觉浑身难受的很。
她撇了撇唇,不高兴道:“巧儿,我要洗澡。”
“少夫人,奴婢已经命人在浴室备好了热水。”巧儿回答完,有点担忧的问道:“少夫人,姑爷不在,您不高兴吗?”
符锦枝闻言一愣,好像还真有点啊!
一夜温存后,男主角一早就没了身影。
这若是在后世,金猛就是典型的渣男。
瞅着发愣的自家小姐,巧儿抿了下唇,开口说道:“小姐,您不知道,姑爷的小厮金安和金顺,卯初就等在院门外了。刚才金安特意和奴婢说,从姑爷五岁起,无论春夏秋冬,姑爷都是卯正起床练武,今日姑爷卯时末才起身,可是百年难遇的事情。”
“夫君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一早就替他说好话。”符锦枝眸中露出笑意,挑眉问道。
百年难得一遇的起晚吗?她喜欢!
巧儿察觉了自家小姐态度的转变,她心上松口气,嘴上却夸张道:“少夫人,您这话可真是,对奴婢天大的冤枉。”
语气中佯作委屈,“奴婢刚才的话,还不是不想少夫人您不高兴。”
“这么说,我应该赏你?”符锦枝拢起衣袖,在巧儿的搀扶下走下床。
巧儿:“少夫人平日对奴婢够好了,奴婢不要赏,只望少夫人不再误会,奴婢对您的一片忠心。”
想到自家小姐今日要散出去的赏赐,她现在还肉疼的很。
所以千万不要再和她提“赏”字了,她受不了。
“你这丫头,真是让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符锦枝抽了下嘴角,无奈的言道。
忠心确实忠心,就是这守财的样子,真是让她好笑又好气。
巧儿不在意的笑,“少夫人,您慢点,奴婢扶您去浴室。”
这话说完,巧儿又扭头向客厅叫道:“水儿,你进来和我一起服侍少夫人。”
符锦枝默了下,突然扬手,摸了摸自家的脸颊,“巧儿,你知道吗?”
“少夫人,奴婢该知道什么?”听见自家小姐的话,巧儿转回头,不解的接口问道。
符锦枝幽怨的瞥过去,“知道我此时的心情。”
吐出一口浊气,符锦枝幽幽道:“一大早上,听你叫了一溜的少夫人,我莫名觉得自己老了。”
巧儿:“嗯???”
小姐,你清醒点。
是你让奴婢改口的。
刚走进来的水儿:“???”
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现在可以退出去吗?
……
一个热水澡洗完,符锦枝顿觉身体舒坦不少。
然而阿红带进来的一个消息,让房间内的几人都变了神色。
“少夫人,金安刚才过来禀告说,夫人已经起身了。”
巧儿闻言惊讶的张大嘴,“姑爷走之前告诉我,老将军夫人辰时末才会起身。”
“许是觉得今日是大好的事情,她兴奋的睡不着。”符锦枝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淡淡道。
巧儿气的鼓起脸颊,“奴婢看,老将军夫人才不是兴奋,她分明是想刁难小姐。”
一着急,巧儿连称呼都忘了变。
不过这时候,没人注意这点。
符锦枝坐到梳妆台前,“给我挽发吧!”
自家小姐的镇定,让巧儿也冷静不少。
“水儿,你去把昨夜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巧儿说着,自己走到梳妆台前,开始给自家小姐挽发。
不过,她还是气不过,对自家小姐道:“还好奴婢辰时正一到,就叫您起身了,不然时间真的不够了。”
“是我们巧儿劳苦功高。”符锦枝笑着打趣一句。
巧儿脸红,“少夫人,奴婢才称不上那个词。”
“我觉得巧儿称得上。”符锦枝又一笑,透过铜镜,眸光盯在阿红身上。
她问道:“金安现在去哪了?”
“回少夫人,金安离开前,说去演武场叫姑爷。”阿红回道。
谁知阿红这话落,金猛就大步走了进来,“夫人寻我?”
符锦枝从铜镜中看见来人,无声翻了下眼皮。
她掀起唇角道:“右将军好精力,一大早就去练武了。”
“夫人,我可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金猛抖动髯须,虚心问道。
想了想,金猛觉得,可能是母亲比平日早起,让他的新婚夫人不悦了。
若是昨日之前,金猛定会觉得母亲早起也没有什么。
可昨日知晓了母亲的狠毒,他也觉得,母亲早起是在针对自家夫人。
于是金猛越发心虚。
然而金猛完全是想多了。
符锦枝并不是因为金母。
此时只见符锦枝唇边一扬,意味深长道:“夫君想多了,我只是纯粹在感叹,夫君精力旺盛。”
金猛的耳根刷的红了。
“精力旺盛”四个字,突然就让他想起了昨夜的疯狂。
他逃一般的说道:“夫人,我练武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漱。”
不待这话落地,金猛就快步进了浴室。
“逃得很快嘛!”符锦枝眸中带笑,勾唇道。
殊不知,此时“逃”进浴室的金猛,也非常苦恼。
自家夫人总是当众说一些大胆的话,真是让他难为情。
转念金猛又怅然的想,若此时室内没有他人多好。
他就可以用昨夜的方式,惩罚总是大胆的夫人了。
越想金猛身上越烫,最后他磨蹭了很久,才从浴室出来。
这时,等在外面的符锦枝,已经用了一碗红枣莲子粥了。
这是廖嬷嬷为了失血的主子,特意用院中的小碳炉火熬的。
醇香可口。
一碗下肚,符锦枝顿觉整个胃都舒服了。
她靠在软枕上,瞅着出来的金猛,皱眉道:“夫君,你怎么没洗头?”
进去那么长时间,到底都做什么了?
符锦枝的眼中露出探究的神色。
被看的金猛耳根不自在的红了,“夫人,头发我在前院已经洗过了。”
符锦枝:“夫君这样说,我更好奇了。”
金猛:“……”
脸上都窘迫的红了。
“噗嗤!”符锦枝突然一笑,掀唇道:“夫君,我是同你说笑的。”
至于对方在浴室里做了什么,符锦枝其实心中早已有猜想了。
对方的反应……
嗯,应该算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讨论。
于是符锦枝眨了眨眼道:“夫君,廖嬷嬷熬好粥了,你快来用一碗。”
金猛应下,而是看向外面的天光,“不若我回来再用?”
“夫君若是怕去晚了,那大可不必。”符锦枝又眨了眨眼,叹气道:“因为我们已经晚了。”
金猛蹭一下瞪大眼,“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金安之前的消息是错的。”符锦枝幽幽道:“在夫君刚进浴室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已经到正厅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们都是晚定了。
金猛:“怎么会这样?”
“这话,夫君不应该问我。”符锦枝说完,再长叹一口气道:“左右已经晚了,夫君还是将粥用了吧!”
这话落,符锦枝见对方要拒绝,又道:“粥已经放凉了,我想夫君用完它,费不了多长时间。”
最后,金猛还是气闷的用了一碗,温热的红枣莲子粥。
……
正厅,符锦枝和金猛刚一迈进去。
就听一中年女声,带着嘲讽道:“哟!我瞅瞅这是谁呀?我们的新媳妇终于来了。”
符锦枝寻声看去一眼,只见出声的是一位富态的三十多妇人。
然后她转回头,皱眉问道:“夫君,这位是?”
自觉被忽略的妇人,不等金猛说话,就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三叔母。”
“哦,原来是三叔母。”符锦枝再次看过去。
纳闷的问道:“三叔母可是眼神不好?”
“你怎么说话呢?”三叔母闻言顿时不乐意了,她生气的急道:“谁眼神不好了?”
符锦枝:“若不是眼神不好,三叔母怎么会看不见夫君呢!”
三叔母:“……”我是只针对你,懂不懂!
“大哥,金猛他们夫妻既然来了,就让他们敬茶吧?”三叔母身边,一清瘦的男子,瞪眼身边人,出声道。
符锦枝:若不出错,这位就是三叔了。
果然,清瘦男子的话落,金猛就小声道:“这是三叔。”
符锦枝早前了解过金家。
金猛父亲那一辈,一共有兄弟八人,其中六人是庶出,只有金老将军与眼前这个三叔,是嫡出。
其中庶出的在战场上死了四个,活着的只还有两人。
金老将军的父母过世,金家分开后。
庶出都搬出去了。
而三叔虽然也搬出了老宅,但却搬进了旁边的宅子。
这些年,两家虽是说分家了,但逢节过节,或是有事都在一起。
可以说除了家产分清楚了,和没分家,也不差什么。
是以今日看见他们在这,符锦枝早有准备。
符锦枝又扫了一眼,没看见别的中年男女。
显然金老将军活着的两位庶出兄弟,今日没来。
在符锦枝默默想的时候,金老将军开口了,“开始敬茶吧!”
闻言,符锦枝神色一敛,跟着金猛走上前。
侯在一侧的丫鬟,端着茶盘上前,“二少夫人请。”
符锦枝端起一杯,缓缓跪在蒲团上,“请父亲用茶?”
金老将军伸手接过。
然而,他没有用,而是言道:“妇也,大度也!我金家百年凭的是一个个不畏战死的抗蛮好儿郎。”
说着,金老将军布满皱纹的眼睛,神色一厉,“断我金家根基的妒妇,金家断断容不得。”
一闻这话,符锦枝心内冷笑,看来今日这茶是不好敬了。
如此想着,符锦枝抬头,然后她就见,对方抿了一口茶水。
茶水咽下,金老将军放下茶杯,“记住我刚才的话。去给你母亲敬茶吧!”
此话一出,符锦枝真是一口气憋在心口,出不来下不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符锦枝敬出了第二杯茶。
“以后和老二好好过日子。”金母唇沾了下茶水,放下茶杯,给出了一个红包。
符锦枝:“……”
这要是不知情,就凭眼前鲜明的对比,她定然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和善的好婆母。
接着符锦枝又认了正厅中剩下的人。
巧儿等人跟在身后,一一将早备好的认亲礼送出去。
待所有人认完,金老将军看向了二儿子金猛,“昨日你的做法,令我非常失望。你媳妇我已经训过了,今日,你就将你母亲给的两个,亲自领回去。”
“父亲,您的话,儿子不能从命。”金猛神色一凛,粗声拒绝。
闻言,金老将军一拍桌子,“逆子,你给我跪下!”
金猛脖子一梗,“儿子没错,儿子不跪。”
他本来就因昨日的绝育药心中火的很,今日又见父亲在敬茶时,如此不给自家夫人脸面。
此时金猛的莽劲也上来了。
他一双炯目瞪大,看向主位上的金母,“儿子有一事,想问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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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没更,对不住大家了,我道歉啊!
另:发觉两更好难,以后一更保证,两更再说吧!
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