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得圣宠的宸贵妃祈福回宫,皇上龙颜大悦,决定举办宫宴,邀文武百官及家属进宫共庆。
一只样貌别致的蝴蝶落到中宫外一颗花树上,双翅微微挥动。
皇后崔唯惢抬手抚正凤冠,见自己手腕上空荡,又挑了个暗翠色镯子,在铜镜前照了好一会儿,这才在人堆簇拥下缓步走出去。
她一双锐利眼眸盯着那些忙的不可开交的宫人,怅然中带着些许无奈,“好大的阵仗。皇上,就当真这般开心吗?”
刚来伺候的宫女知自己主子心有不甘难受,便顺着她说:“那贵妃再如何圣宠不衰,始终是个妾,而娘娘才是中宫正室啊。”本以为这话会得到赞赏,没想到却惹得皇后不悦皱眉。
提这一查,无非是马屁拍到马蹄上,毕竟当年,若不是先皇一而再再而三逼着皇上娶她为正室,这后位哪里还落得到崔唯惢身上?
“退后面去。”
“是……”那宫女立马战战兢兢待到最末端去。
蝴蝶跟着皇后扑腾双翅飞动。
还当真冤家路窄,这路的前头站着的不就是那宸贵妃、慧妃、贤妃。
皇后轻微叹气,这难得的清闲,在郑良子回宫后果然到头了。
宸贵妃郑良子在宫里素来嚣张跋扈,又与这崔唯惢不和,因过往种种,更没把她放在眼里,敷衍行礼便了事。
慧妃自打头胎生的是个公主后,这性子便翻天覆地的改变,对谁都一幅爱答不理的样子,但对皇后行礼还算恭敬。
那向来温顺贤良淑德贤妃崔月来,本是皇后同族妹妹,原先她两感情颇好。但却因为这皇后手段毒辣,害死她不足四岁的老三后,这崔月来便一直记恨她,哪怕后来有了老四李应飒,可那丧子之痛的恨意却与日俱增。
她不仅没行礼,还直直瞪着那崔唯惢,不掩眼中恨意。
崔唯惢也不去计较这些,皮笑肉不笑,“三位妹妹当真是巧。”凤目落到那依旧风华绝代的宸贵妃身上,眼里含着赞赏之意,“半月未见,倒觉宸妹妹越发貌美了。”
宸贵妃从上至下瞄了皇后一眼,双手合十,“心中未有愧,又一心清净向佛,自有不俗变化,又岂止容貌。若只瞧人皮相,岂不是肤浅了些。”末了,她些许惊讶的抬手掩着自己红唇,娇笑一声,“哎呀,本宫忘了,娘娘可是处处问心有愧,故才觉惊诧的。”
皇后那完美的虚假笑脸僵硬一瞬,随即大度一笑转了话题:“时候不早啦,诸位妹妹可得快些去邀月台。”背过身子的那一瞬,那笑脸消失殆尽。
“娘娘,那宸贵妃越发骄纵的目中无人了。”皇后的贴身侍女愤愤不平的说。
“皇上本就偏心她们母子,难免会得意轻狂了些。那三个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何须多去在意?不给皇上添麻烦,韬光养晦,蓄势待发才是正道。”崔唯惢停下来,回头,看着那悠长宫道,“况且,现在猖狂算的了什么。谁能笑到最后,这才是最重要的。走吧,别再多语了。”
那蝴蝶停顿在上空,不停挥动双翅,片刻后,往另外一端飞去了。
东方卿在花廊上跟李应毓谈话,自长大后,她两难得可以这般正大光明站在一起。
“哎呀,卿卿,今日难得,可莫要再一直说那些公事了,多煞风景。”李应毓眼里带笑,眼睛随着那蝴蝶移动。
“公主。你看。”
李应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那大皇子李应佑似是一直跟在那张瑶星身后鬼鬼祟祟,“竟在宫闱里行这般轻佻之事。”
“再看那边。”
东方卿这下指的便是那边走边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的李应逢,李应毓摇头苦笑,“你总是眼尖。这下好了,趣事说不成了。去做吧。”
“是。”
面色冰冷的东方卿突然出现在被色迷了心窍的李应佑前面,惊的那人退了一步。不过,现在他有要紧事,随意敷衍这女官,便要走,但东方卿又一个侧身挡住他。
他大为不悦,“东方大人,这是为何?”
“大皇子可知那姑娘是谁家的?”
李应佑稍作思量,摇摇脑袋,“今日进宫的家眷颇多,本皇子,怎一一记得清。只不过看那小美人生的好,有些感兴趣罢了。”
“那是张老丞相家的二孙女。”
“他家的?”李应佑心生退意。
“对。丞相家的。”东方卿微微上前,压低了声音,“虽是庶出,但她母亲现在可是继正房,那嫡出的小姐,失了母亲,也就没了娘家势力,不中用了。下官见皇子似乎对她有那么点意思,不如,乘此机会,好好为今后的事情,做做打算。”
“大人素来惜言,为何今日这般?”这东方卿向来不多言也不语,今日,倒显得奇怪惹怀疑。
“下官,自是想日后多得您庇佑啊。”
得到东方卿这般肯定,李应佑脸上有些得意,“那就多谢大人了。”说罢,他便大步流星往那张瑶星走去。
李应毓抬手,叫来李应逢,“弟弟在找什么呢?”
“没什么。”
李应毓不信,意味深长的瞄着他,“应逢长大啦……对了,你最近身子无恙吧?”
“长姐,”李应逢无奈苦笑,“弟弟无碍的。”
“既无碍,为何不来多看看姐姐。应飒可天天吵着向我要他二哥呢。”李应毓满眼宠溺的盯着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弟弟,“最近新得一笛谱,还巴巴盼着你来一起吹奏呢。”
“好。改日便来。”
李应毓毫不经意间移眼,盯着某处,咦了声,表情立马变得难堪起来,“这李应佑!”
李应逢眉宇间露疑色,转身去看。待得看清后,脸色紧张一变,“长姐,弟弟还有些事,先走一步。改日再来找你跟应飒。”
见他匆匆离开,李应毓还装模作样的伸直手想挽留。
片刻后,那停在半空的手,豁然垂下,她倚在花廊上,十分满意的看着那脚底生风般往那处赶的李应逢。
张瑶星一直盯着那逮着她手腕的贼手,她老早就发现这小人跟在身后,要做什么,她一根手指便猜的出来。
现在她这处境又弱小,跟她正面冲突想来是不行。想快点逃开时,这贼人竟从后面直接抓住他手了,可怜力气小,挣脱不开,“大皇子,自重。”
“张二小姐,本皇子也不是故意想做这些轻浮之举,只是方才叫了小姐许多声,也不见你停下来,故情急之下才这般,还望见谅。”李应佑抓着她手腕的手,大拇指还轻轻还她肌肤上摩挲,那意味再明显不过。
张瑶星抬头,这穿鸦青色外衣,眉宇间跟李应逢有一两分相像的大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找打!深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脾气,沉着脸道:“既知轻浮,就快放手。”
“本皇子若放了,二小姐不就又得离去?”作势,这人便要俯身轻薄张瑶星。
张瑶星满脸嫌恶往后缩,心里一直感慨今非昔比。
就在这时,一白色窄袖搭突然出现在陆介视线里,衣服主人手握李应佑手腕,用足了力气一扭。疼的那混账小子哎哟一声,松了手。
李应逢将陆介护在身后,“大皇子,本王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若再敢害她,本王定让你翻不了身。”
李应佑呲牙咧嘴揉着自己手腕,愤愤盯着他,“你在胡说什么?本皇子不过是想跟二小姐说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想跟别人说话,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搭理你啊。”
本来只是想玩玩,但看这李应逢似是对她特别上心,他立马改了想法,“弟弟,这愿不愿意由得了她?本皇子一会儿宴会上,便求父皇将她赐予我,又如何?”
看李应逢表情难得有明显的变化,他一笑,下定决心偏要这么干了,“本皇子懒得跟你多说废话。先走一步。”
张瑶星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她这才刚活,怎又摊上这玩意儿,“他不会真要说吧?”
“会。”
“那你可不许他胡来啊!”
“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