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孔子、如来、玉帝等众神圣仙贤、对方庆隐下辖二十二位路正神之说、也是云蒸雾罩,一片茫然,原始天尊正是替他们所问,是以一个个倾耳聆听,欲知下文。
鸿钧老祖环视众人一眼,忽将大袖朝云界内一拂,呼喝道:“五行!八风!九阳!速来见我。”
那呼喝声震荡虚空,天海回风,瓮瓮作响,譬如十万狮子吼一般。
过未多久,只听见虚空之中仿佛隐隐传来无数的奔雷之声,一道道光气如柱,飞滚着,旋转着,纠缠着,挟云驰电,匆匆赶来。
总共有二十二道光气,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全部停在了紫霄宫上空,显现出若有若无的面孔来,或似男女,或似禽鸟,在原地旋转纠缠,姗然不去。
众圣见状,惊为观止。
鸿钧老祖淡然问道:“你等可识得此气?”
其中老子不仅道德高隆,而且见多识广,乃鞠躬道:“师尊,如果弟子没猜错的话:它们应该是女娲和伏羲两位人祖留在人界里的二十二道正气。”
老子此言一出,孔子、元始、如来、玉帝及众神圣仙贤方才恍然大悟。
“不错,正是女娲和伏羲留在人界里的正气,应劫出世,护佑人种,历代不虚。”鸿钧老祖微微颔首。
“不过……这二十二道正气尚未形成气候,不应该应劫,师尊为何还要召唤它们前来?”老子疑问道。
“非常之劫,当用非常之法。如今劫数已生,幽冥即将祸害人界,它们理应下界,护佑人种。”鸿钧老祖道,“虽然气候未成,但可以依附人体逆劫,或成或败,也只有看它们的造化了。”
老子听说,才知是局势紧迫,势在必行,便黯然无语,退将下去。
鸿钧老祖乃高声道:“五行!八风!九阳!速听我令:你等速速下界,依附人体,出世应劫,护佑人种,不得有误!”
鸿钧老祖话音才落,果见那二十二道正气在紫霄宫上空来回盘旋三番,纷纷朝红尘之中飞落下去,须臾,斑斓散尽,消失无踪。
鸿钧老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对众人道:“此次劫数应在山海界、幽冥界和人界,混乱不堪,难以掌控,没有我的亲自口谕,你等不得擅自入劫。
我已遣三教大护法九天玄女下界多时了,你等也要守好各自的道界,谨防各部叛经离道,为祸作乱。”
听着那话,五位圣人诚惶诚恐,众神圣仙贤愈是跼蹐不安。
鸿钧老祖又道:“如今,我准备亲自立下这《灵台榜》,收录应劫众神魔,你等各掌慈教,都要好自为之。且都先散了去吧,若有事时,我会亲自找你们去。”
五位圣人和众神圣仙贤闻话,一个个奉谕,鞠躬,告退,陆续起祥云,驾宝辇,乘狮象,跨龙凤……霎时间,云滚雾驰,风啸电掣,径离了紫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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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庆隐踏着祥云直奔幽冥地府而来,一路之上思绪万千,感慨良多,不由就想起美娘来。那般想着,脚下的云程不由自主,便往江南地界上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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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方庆隐“百日祭”那夜离去以后,美娘便日夜惦念着誓言,蔫蔫搭搭的浑身无力,对酒坊的生意渐有些倦怠,常为婆子诅骂,终日莫不悲凉。
那日间,又遭婆子劈头盖脸的恶骂了一顿,美娘万般伤心,觑着空,踉踉跄跄地奔至方庆隐的坟头上,抚坟痛哭,泪落如雨。
斜阳下,哭声凄恻,揪人心碎。
却不料正有四、五个混儿帮闲刚从赌场上下来,约计是赢得些银子,吃得些酒,兀自嘻嘻哈哈地走进对面桦林里,坐地分银。
其中有个身材槐梧的头儿,名唤吴公宝,坐靠在树桩下,分派银子,忽听见哭声,就喷着酒气骂道:“娘勒个屁,什么鸟声音?听得老子慌碜碜的!”
另外几个听骂,都住了叨絮,倾耳听去。
中间有一个小白脸叫候世成的答道:“好像是一个妇人在哭。”
“什么鸟妇人在哭?坏了老子的兴头。憨头,瞧瞧去!”吴公宝吩咐道。
那唤憨头的胖子应了一声,捋了捋袖口,爬上一截土坡,朝桦树林对面探望片刻,就一溜烟儿奔将回来,色迷迷道:“美人儿!美人儿!好象是那谭家庄卖酒的刘美娘。”
吴公宝闻听那话,咦了一声道:“早就听说过,这刘美娘长得如花似玉,嫩得能捏出水来。今日正巧遇见了,嘿嘿……这一阵子老祖宗保佑,要赢钱就赢钱,要美女就有美女,让老子亲自瞧瞧去!”
话音落处,吴公宝爬起身,大摇大摆地朝土坡上走去。
候世成慌唤道:“宝爷,切不要打她主意,这里是谭家庄的地头,不好招惹。”
“哈哈哈哈……老子也走过几个码头,见过些人物,还怕这小小的谭家庄?若不是你小子邀老子来耍上几骰子,老子才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打它个野活,快活快活又怕它个屁啊!”
吴公宝大笑不停,仗着酒胆,跌跌撞撞地爬过了土坡子。
那憨头等几个帮闲亦要讨些甜头,一撮哄儿紧跟了上去。
候世成颇是懊悔:却怎地要在这里分银?却怎地又碰上这等事体?这吴公宝是郡县南边头号的混世魔王,原指望交结上他捞些好处,不意竟撞上这起祸事来了。
候世成寻思着,直急得大汗涔涔,却又不敢去谭家庄唤人,搔首挠耳不安。
美娘兀自蜷身趴伏在坟头上,回想着身世悲凉,正哭得个泪人儿也似。
却忽然听见有人在她身后道:“美娘莫哭,你家虽已死了两个男人,但这天下男人还多着嘞。”
美娘闻话遽惊,回头观看。
但见一个壮实男人正站在她身后,半袒着毛乎乎的胸脯,腮帮上胡髭拉揸,牛眼里充满猥琐。身旁尚且立着三四个后生,各个不怀好意地猥笑。
“你……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你想干什么?”美娘心里直发怵,一边拭干眼泪,一边避身欲走。
吴公宝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垂涎滴滴道:“美娘,你不认识我不打紧,我却早就听说过你的美名。四年里头,弄死了两个老公,风流无比,今日特来领教领教。”
美娘知是遇上了流氓无赖,但离着酒坊却有两里来地,无有依仗,便抖瑟瑟地搬起一块石头,怒目而视道:“你……你这泼皮,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胡作非为?”
美娘梨花带雨,秋水含怒,一身素衣,随风飘飞,愈加显得曲线玲珑,楚楚动人。
吴公宝呼哧呼哧直喷酒气,淫笑道:“这世道,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的可多了去了。钱家淖淫嫂的钱二郎;王家庄爬灰的王财主;还有郡县里的张监司包养亲侄女……
这些好事数都数不过来,只是一张草纸包裹住了罢了。我与你寻欢作乐一回,不伤风化,不害他人,怎叫胡作非为?”
吴公宝一边满口歪理地胡说八道,一边一步步逼近美娘。三四个帮闲也嬉皮笑脸地紧跟围近。
美娘羞怒难当,觑得准切,将石块掷去。
吴公宝嘿嘿/淫/笑,一闪身,躲开了。
殊不料美娘又捡起一块小石子砸来,因距离太近,吴公宝竟然躲闪不及,正中左额角,伸手一摸,兀自流出血来了哩!
吴公宝勃然大怒,把手指上的血、放进嘴里舔了舔,疾步上来,猛然抓住美娘,譬如老鹰抓小鸡一般,直把美娘抓疼得泪都流了出来。
“你这个泼妇,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捡你!”吴公宝犹如一头野兽寻找到了肥美的食物,便把美娘摁倒在坟头边,粗暴地撕扯美娘的衣裳。
美娘本是身心不济,又遇着这流氓/强/暴,拼命挣扎了片刻,便有气无力了。
望着额角流血的凶神恶煞,美娘慢慢地合上了乌睫,泪水悄无声息的顺着鬓际滑落下来。
其余三个帮闲色迷迷地觑看,口角流涎,磔磔/淫/笑。
突然间,一阵气颤颤的咒骂声传来:“遭天杀的畜生,遭雷劈的畜生,快给我住手!”
不知何时,附近的草地上,站着一位气得浑身哆嗦的老妪,将手中的木杖不停的敲击草地,发出矻矻的声响。
老妪的身旁依偎着一个小女孩,一手挽着老妪的手臂,一手拎着几副药包。
那小女孩约摸六七岁光景,扎一对牛角辫,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副招人喜爱的样子。
吴公宝正是入巷兴头,猛被人一阵咒骂,倒吃得惊怵,一瞟牛眼见是一个老妪和一个女孩,便呶呶嘴,叫那憨头解决去,自己照旧准备干事。
那憨头恶瞪眼,摇晃身,大步过来,吓唬道:“老东西,少管闲事,快滚蛋!”
话音落处,那憨头伸手一搡,老妪一个躘踵,跄倒在地。
小女孩急来搀扶老妪。
老妪一边拄杖起身,一边气呼呼道:“青藤,莫管奶奶,快去救那婶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