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声鼎沸,有无辜百姓的叫喊声,也有暴徒的咒骂声,一时间嘈杂不堪,很是混乱。
电光火石之间,靳相容一把将暖锦拉进怀里,堪堪躲过一男子砍来的一刀。
暖锦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是看惯花团锦簇的主儿,这般刀剑相见的,只有在戏折子里见过。
“主儿!”陶陶吓得惊叫起来,她不会功夫,却有一股忠心护主的胆子,她见有人向暖锦挥刀砍去,惊叫着便扑了过去。
暖锦完全呆愣住了,只觉得耳畔有凌厉的凉风呼啸而过,她的发丝飞扬,转瞬就被切断成两截,好在陶陶机警,瞬间将自己推离,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靳相容也是应接不暇,他虽然功夫了得,可怎奈寡不敌众,这边五个人,暖锦和陶陶均是半点功夫不会,而南一虽然会些拳脚,可毕竟是女子,他们人多势众,怕是南一也支撑不了多久。
这边假苏是受过训练的,可护在自己身边,一时之间实在分身乏术。
“别在爷跟前转悠!去保护陶陶和南一。”靳相容将暖锦紧紧护在身前,可即便再了得的伸手,也逐渐体力不支。
假苏有些犹豫:“可属下是保护您的呀……”
“爷的话都不听,作死吗?”
假苏不敢再犹豫,急忙旋身护在陶陶身前。
“你起开!我要去找我家主子!”
陶陶半点情不领,她着急要到暖锦身边去,见假苏在眼前碍眼,急得忙去推他。
眼看着围攻的人越来越多,靳相容蹙紧了眉,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早晚都要全军覆没。
“啊!”暖锦侧头,见身后有一高大男子,手持利刃毫不留情的斩刀而下,眼看着刀锋就要割到自己的鼻尖,下一瞬却天旋地转般的被靳相容抱了一个满怀。
暖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那张偶尔令她生气又自以为是的脸,而他只是笑着看向自己,微微的蹙了一下眉,便又恢复往常。
仿佛四周都没了声响,暖锦可以清楚地听见利刃割进血肉里的声音,那种闷响,简直令人心头发颤。
“主子!”
暖锦听见假苏惊恐的叫声,然后密密麻麻的喊杀声便又传了回来,她全身僵硬,不知如何动弹,只是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拖住靳相容前倾过来的身子。
“相容……”
靳相容气息不稳,下意识的闷哼一声,来不及安慰已经吓傻了的暖锦,急忙回过身去:“该死!”他反手夺刀毫不留情的刺穿了那名男子的胸膛。
暖锦喘着粗气,双手染满了鲜血,那颜色刺目,却又不知道是谁的。
对方的人数只增不减,因着靳相容受了伤,他们的情况越加险峻,那边的假苏和南一也都不同程度的负了伤。
靳相容心思飞转,趁着空档一把拽住暖锦:“一会我引开他们,你便快跑。”
“我不!”暖锦摇头,眼眶泛红,特别是眼见着靳相容的脸色越加的苍白,那种恐怖之感,惊的自己动弹不得。
“听话。”靳相容挡开一记利刃,依旧笑着对她。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要扔下你!”暖锦大哭,这个场面终究是吓到她了,特别是见了靳相容受伤,她便更加的惊恐。
靳相容微微一怔,突然笑得很开心:“你放心,我会马上去找你的。”
“我不信,我不要离开你!”暖锦哭喊道“如果咱们今儿再劫难逃,那我便和你同生共死,反正咱们也是夫妻,死后都要葬到一块的,挖一次坑儿,正好方便。”
假苏的右臂被刀砍伤,这会子提起到刀都要止不住的颤抖,他心下了然,今儿怕是就要交代到这了,不过他是忠心护主,死的也不算难看,刚有种悲怆的感觉,碰巧听见了暖锦的话,没憋住扑哧一乐:“主子们多虑了,要进一个坑里也要百年之后,眼下你们先走,这有属下呢!”
南一已是疲惫不堪,她身负多处刀伤,却依旧坚韧不拔的守在暖锦四周:“假苏说的对,这有奴婢呢,你们快走,陶陶!带着主子们走!”
陶陶哭得稀里哗啦,一方面想护着主子,一方面又舍不得南一,正在左右为难之际,远处突然响起众多脚步之声。
“官兵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些暴徒听了均是一愣,只听带头的那位面摊店家恶狠狠的对着暖锦咒骂道:“今儿算你命好!下次老夫非砍了你这败类不可!呸!兄弟们撤!”
暴徒们终于四散开来,靳相容见状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晃便倒了下去。
“相容!”暖锦惊呼,急忙托住他,跟着一起跌坐了下去。
“小心!”身边有厉风扫过,暖锦和靳相容都来不及反应,却见有一红衣身影扑了过来,挡住了刺向靳相容的一刀。
假苏恰巧而至,飞起一脚便踢倒这名妄想最后一搏的暴徒,那暴徒眼见刺杀无望,倒是也不再恋战,转身飞快的逃走了。
假苏本想去追,却被靳相容止了下来、他喘着粗气:“让他走吧。”
“主子没事吧?”假苏上气不接下气,嘴角有血痕,看那样子很是狼狈。
靳相容摇了摇头,这会才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却被身旁暖锦的惊叫声打断了思绪。
他吓了一跳,几乎是跳了起来去查看暖锦:“怎么了?!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他上下的细看,见暖锦除了脸色白了些,并无大碍。
暖锦浑身发颤,指着一旁卧倒的红衣女子:“她、她怎么了?”
靳相容一愣,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刚才的一幕反复在眼前重演,他这才想起,在那寒光闪过的一瞬间,有人飞扑而来,义无反顾的挡在了自己身前,靳相容心下一跳,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将红衣女子翻了过来。
他们二人一看,皆是变了神色:“初恩?”
只见初恩脸色惨白,左臂被利刃划伤,刀深见骨,这会子鲜血直流,瞧着很是吓人。
“初恩!”靳相容一惊,忙去查探她的情况。
初恩呓语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兴许是因为伤口疼痛,让她的脸色更加的煞白:“王爷……您有没有受伤?”
靳相容摇头:“你怎么来了?”
初恩虚弱一笑:“我听说您和公主去了集市,我也想去看看,便遇到了你们遇袭,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跑去官府报官……”
初恩毕竟跟在靳相容身边良久,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总是带着一份子的亲情,看见她受了伤,特别还是为了救自己,靳相容心里想必自然难受。
“你跑来做什么!”靳相容低吼“你又不会功夫,跑过来不过是送死罢了!”
“奴家知道……”初恩虚弱一笑“可是奴家不能眼看着您受到危险,奴家舍不得您。”
“你!”靳相容神色复杂“你怎么这么傻!”
“奴家的命是您救的,理应还给您。”初恩吃痛,露出痛苦的神色来“与其让您抛下奴家,奴家不如将这条命还给您……”
靳相容听后脸色大变,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他下意识抬头与暖锦对视,后者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人:“我们先回去吧,你们都受了伤,南一和假苏也都伤势不轻,更何况现在不知道这些暴徒的来历和行踪,在这留得越久越是危险。”
靳相容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走。”他扶着初恩站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坐的久了,刚一站定一阵天旋地转便立即袭来,靳相容还来不及出声,人便没了知觉。
“相容!”
“主子!”
“王爷!”
靳相容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围都在摇动,他搞不清状况,以为还再被暴徒围攻,他瞬间惊了一身的冷汗,自己怎么晕过去了?暖锦呢?
他猛的推地而起,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暖锦!”
忽然间后背传来刺骨般的疼痛,他闷哼了一声,推地的双手瞬间就没了力气,直接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一旁突然有人惊呼,忙上前来抱他,熟悉的味道传来,是那种轻软的幽香,虽然四周漆黑一片,可靳相容依然知道,身边的人是暖锦。
原本要跳出来的心,又回到了腔子里,他困难的侧头看去,见暖锦正用那双通红浮肿的眼睛紧张的看着自己。
“你醒了?”
她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带着万般的疲惫和压抑着的欣喜若狂,紧张的注视着自己。
靳相容有一些茫然,环顾四周,这是在马车里:“我们在哪?”
“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客栈里我怕不安全,便命人连夜收拾了行李离开了长坡城,现在咱们马上就要到了颖州城,我也快马加鞭书信给太子了,他知道后定会派人护送我们去南陵的。”
暖锦一连说了许多,靳相容却是浑浑噩噩,听的半知半解,暖锦见他面露倦意,便担心道:“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困倦……”
暖锦将他抱在怀里:“你后背有伤,大夫说了只能趴着,你趴在我怀里,我抱着你睡觉可好?”
靳相容只觉得眼皮沉重,暖锦的样子越加的模糊,他强打着精神点了点头:“好,你别走,留在我身边,你在这……我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