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锦和靳相容大眼瞪小眼的瞧着太子,见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转了一圈,又变回了红,看的很是精彩,果不其然,精彩的还在后头。
太子勃然大怒,随手操起身边的茶杯就向靳相容扔去。
靳相容早有准备,旋身一跳,堪堪躲开,他急忙躲到暖锦身后,冤枉的大声嚷嚷:“殿下赎罪!”
“你!”太子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靳相容的指尖微微发颤“你作死吗!这种混账话也敢说的出口?你以为驸马就不用砍头了?这般栽赃本宫,你就不怕本宫挖了你祖坟?”
“您要砍了我,您亲妹子可就守寡啦,再说,这事儿您不能只拿我撒气呀,您妹子也掺合在里头,是她怂恿微臣说的。”
太子瞪向暖锦,暖锦一瑟,不自觉地萎进靳相容的怀里:“您别这么看我呀,我、我不也是为了您好,想要帮您想折子吗。”
“本宫、本宫岂是那种荒诞之人?我、本宫待她一片真心,怎么会如此不明不白的轻薄她!你们二人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本宫拧了你们的脑袋!”
暖锦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自古以来主子宿宫婢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
那日终归是以闹剧收场,听说最后长公主夫妇二人是在太子的怒骂声中逃出皇宫的。
而燕合欢身世的事,就在暖锦假意晕倒的插曲中不了了之,之后的事,就由太子来想折子,而暖锦和靳相容则兴高采烈的开始准备南陵之旅。
出发的时间就定在了五天之后,这毕竟是暖锦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内心里还是满怀了期待的。
“你说你母妃会喜欢我吗?”暖锦闲来无事随口问到。
靳相容正在喝茶,听闻扑哧一笑:“她老人家没你官大,就是不喜欢也会装作很喜欢的。”
暖锦白了他一眼:“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尊老重道。”
靳相容无所谓的耸耸肩,暖锦想起来另一事,有些担心的问:“初恩姑娘的事……”
说起这个靳相容也颇为的烦心,当初暖锦承诺了她太子大婚后就会为她求情请命,她信以为真,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倒是叫暖锦有些不知所措。
再加之,即便靳相容待她没有儿女之情,可也没到全然不顾她感受的境地,那些想要赶走她的话,卡在喉间上下不得,真真是要憋出内伤了。
暖锦见他也为难,出了一个主意:“要不,我就替她去请个命?身份不好可以改一改嘛,将她过继到哪位大人府里,有了新的身份,想要与你相配也不是全然不可能的。”
靳相容瞪了她一眼:“怎么又提这个。”
“我只是看着她怪可怜,她待你一片真心,若是赶她走,怎么能开的了口呢?”
“开不了口也得开。”靳相容吐了一口气,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长痛不如短痛。”
暖锦唉声叹气了好一会:“你心里有数就成了。”
“放心,我这一生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靳相容淡淡的呢喃着,暖锦听的不是很清楚,侧头去看他。
他正躺靠在院子里的软椅上,怡然自得的闭目养神,阳光正足,透过枝桠斑驳的洒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本就立体深邃,被这金芒勾勒,更添了一份英挺俊朗。
时光仿是静了下来,微风拂面,缠缠绵绵的徘徊在两人之间。
暖锦没有说话,而是学着他的样子躺靠在软椅上,闭着眼睛假寐。
想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应该就是这般模样了吧。
暖锦闭着眼睛,感觉像是已经睡熟了过去,恍惚间又觉得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人,朦朦胧胧的,看的并不真切,只是觉得那人异常的熟悉,正在哀伤的看着自己,轻声低喃着“对不起”。
她觉得奇怪,问他是不是岑润。
那模糊的影子没有说话,只是极尽悲伤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径自的转身离去。
暖锦想唤他留步,可张了张嘴,发现喉间像是被塞了一团棉絮,无论怎样用力,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急的没法子,却听见身后有焦急的唤着自己。
“阿暖?”
暖锦挣了挣,猛地睁开眼睛,终于逃离开那片混沌,入目的则是靳相容担忧的眼神。
“做梦了?”
暖锦有些慵懒的吐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梦。”
靳相容见她无事,这才放心下来,暖锦望着天际,有几朵浮云懒散的漂浮在上空,大有一种云卷云舒的闲适。
“阿容。”
“我在。”
“我们早点走吧。”
靳相容微微一怔,旋即了然于心,笑着支起身来:“只要公主愿意,我们可以随时出发。”靳相容想了想“除了南陵公主想去哪里?”
暖锦歪头仔细的想了想,她这一生很少去过远的地方,对于他们所在的南辰,不过是从书籍上的一些描述得知的,所以靳相容这样突然问她,倒是让她有些迷茫,她不答反问:“你呢?你想去哪里?”
靳相容拉起暖锦的手:“公主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时间仿是都静了下来,就连耳畔的清风都变得缠满悱恻起来。
暖锦不能否认,靳相容于她,就像是阳光一样的存在,时时刻刻都是暖洋洋的,予她温暖、予她光芒。
她笑了笑:“我要是想去刀山呢?”
“那我便去上刀山。”
“我要是去火海呢?”
“那我便去下火海。”
“不后悔?”
“我只怕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
“惯会这般的嘴甜。”
“你若是刨开我的膛子,便知道没有一句是假话了。”靳相容轻轻一带,将暖锦拥进怀里,她有些瘦弱,腻在怀里像西域进贡上来的一只慵懒的波斯猫。
暖锦轻笑,内心里还是有不小的震动,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两个人这般的腻在一起说着情话,也是这么的美好。
她不自觉地伸手环住靳相容的腰,将头更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吸取着他身上特有的桂花香气。
“主子们!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院外响起假苏惊慌失措的叫喊声,瞬间打破了两人甜蜜的气氛。
他们二人一惊,像是被人窥探到了隐私,几乎是一瞬间跳离对方,齐齐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假苏。
假苏杵在他们面前颇为尴尬,想着自己可能是打扰了他们主子爷的好事,可眼下这事十万火急,若是来报晚了,也照样是个死。
“出什么事了?这么大惊小怪的?”暖锦微微红了脸,毕竟是女孩子家,被人瞧见那一幕,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假苏咽了下口水,回过神来,看着他们二位:“长公主、驸马爷出大事了!”
靳相容直恨的牙痒痒,他现在真怀疑假苏是不是岑润派来监视他们的线人,否则竟会在这关键时刻裹乱,他一字一顿道:“最好是大事……”
假苏担心的看了一眼暖锦:“贵主儿,您可要挺住啊。”
暖锦一听,急忙立直了身子:“什么意思?”
假苏还没说出来,就被靳相容一脚踹在后腰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敢拉磨,爷剁了你的舌头!”
假苏一缩脖子,颇有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贵主儿,不好了,太子殿下出事了!”
暖锦几乎是惊跳起来,一瞬间苍白了脸色:“太子出什么事了?”
假苏额际有薄汗,说话都跟着不自觉的结巴起来:“听、听说太子殿下身边的掌事宫女燕合欢谋逆,昨晚行刺太子殿下,害殿下受了重伤,不过御医瞧过了,说是并无性命之忧,而那名宫女连夜被压进了戒刑司,听说十八般刑具一同招呼上了,才算在那女人嘴里翘出实话来,那、那女人……”假苏擦了一下颊边的汗珠子“那宫女原是燕坪国的公主,也是他们皇室仅剩的血脉,她招供说是太子殿下正在密谋篡位,并且许诺了燕合欢的太子妃之位,并答应她帮她复国,刺杀太子是因为太子殿下娶了别人,燕合欢气不过,才会痛下杀手。
“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怒,已经将受伤的太子殿下一同抓去戒刑司,朝堂上凡是有求情的大人都被罢了官,就连容太傅,也因为替太子求情,而惹恼了皇上,说是已经罢官,被逐出皇宫了。”
假苏一口气说完,再定睛一看,对面的暖锦已是脸色惨白,有些摇摇欲坠了。
靳相容大惊,他自然知道太子于暖锦的重要性:“阿暖……”
暖锦只觉得双目刺痛,脑中一片空白,假苏的每一个字,力重千金,铺天盖地的砸向自己,简直断了她的活路。
她呆愣了好一会子,才不敢置信道:“怎么会?”
暖锦看向靳相容,怕是自己听错了,可靳相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眉头紧锁,自己从未瞧过他如此不安的表情,直到这一刻,她才确信了假苏口中的消息。
暖锦勉力挣开靳相容的手,一步一步向明间走去,嘴里不住的喃喃:“我要进宫、我要进宫去。”
天气有些闷热,压抑的自己透不过气来,暖锦费力的呼吸着空气,步子越发的摇晃,靳相容脸色骤然巨变,惊呼了一声,掠身而至,及时接住了暖锦软软滑倒的身子。
“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