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晓也不知道他出去干啥,也没有多想便把自己的目光从那里收了回来,那屋子四面透风的一直不停的吹进来一股强烈的凉风,莫晓晓身上的衣裳又比较单薄,双手只能不停的磨蹭着自己的两只手,可即便是如此还是难以抵挡那宛如恶魔一样的寒风。
一阵阵椎骨的冷风,肆无忌惮的刮蹭着她仅剩无几的体温,莫晓晓的目光放到了那破桌上的那一盏,在风中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上去,那些风里像是藏了有一些未成年的小鬼,躲在风里时不时的拨弄着那弱小的小火苗,就像是在欺负一个襁褓中的孩提一样不知廉耻。
莫晓晓不知不觉的,就将自己的心绪,随着那火苗微弱的光投放得冗长冗长,仿佛又回到了几曾何时一样,在回忆里淘金似的搜刮着往日的美好,可那些日子就像是沙漏里的沙一样,只能眼睁睁是看着它悄然流逝,自己想要阻拦它的流逝却毫无办法,就好像是一场幻梦一样,一场自己不能够做主的幻梦,一场自己只能是一个旁观者的梦,明知不可为,但无论你再怎么大声嘶喊着,可那另一个你,一个从前的你都无动于衷,不知道你的存在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可自己在平白无故中,拐了个弯儿的都会将他联系起来,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得到这种奇怪的现象,就像是深深的留在了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根深蒂固无法消除。
莫晓晓脸上浅浅的,掠过几丝遗憾几丝轻松,孤诘的对着那一盏独灯喃喃自语着:“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是回到碧州还是留在了江城,你应该不会埋怨我不辞而别吧,我知道你很不喜欢别人无预告的就不辞而别,可我不得不如此做,你该会理解我的。”
“吱……”忽然,那扇门又被人轻轻的推开了,把莫晓晓的回忆之门一不小心就给关上了,莫晓晓朝那破烂的门边看过去,只见一个健壮的黑影抱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那匍匐在地上肥硕的影子像是一个全身扎满了针刺的豪猪。
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的莫晓晓,时不时的瞥他一眼,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可那男子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从门外又抱了一些柴火进来,又用一些树叶点燃那些木块,在那个四面透风的屋子里生起火来。
那男人把一堆干木放在地上,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根火柴来,极其熟练的开始生起火来,一气呵成没有跟莫晓晓说一句话,那被黑色眼罩蒙住的那只右眼,被那熊熊燃烧起来的篝火火光照得通明,那宛如星子一样的火花把他的眼睛填满,让他的眼睛似乎重见光明了一样,莫晓晓借助那明亮的火花,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他来。
面前这个中年男人,耳后到后脖子都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看上去就像是有一个蜈蚣,趴在脖子上一样可怕,那健硕的头颅上,却横挂着一个黑色的眼罩,那张脸虽然已经历经了风霜雨雪的洗礼,又经历了尘世凡事的打磨已经变得很沧桑了,满脸都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中年男人模样,似乎还有些微微发福,黑黄的皮肤,下巴长了些密密麻麻的胡茬,只是单看他的五官,莫晓晓就觉得他不是一个恶人,还有几分高贵的气质凸显,只是被那沧桑的风态浸染的厉害,都不大看的出来他原本的面目了。
可就结合着这些,莫晓晓就觉得他绝对不像是一个地痞流氓一个靠偷鸡摸狗苟且偷生的人,对他的来历身份就感到了十分的好奇。
屋子里原本黑漆漆的,这一下子被那熊熊燃烧起来的火堆,给填的满满当当的,那些火光似乎都有腿儿一样,在那破烂的屋子里肆意妄为的撒欢儿奔跑着,跣足嬉闹,把那一个屋子都照得亮堂堂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上升了起来,宛如春天的太阳醺醺的爬了上来。
莫晓晓目不转睛的瞪着他看,似乎想看出一个什么究竟来一样,陡然间那男子转了过头了,冷冷的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
莫晓晓尴尬的摇了摇头,把自己的头转来过来,又随手拿起一根木棍,轻轻的拨弄这着那正烧得旺盛的火堆,漫不经心的呐呐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太像。”
“不像?不像什么?”那男人追问着。
莫晓晓沉默了片刻,才又微微的抬起了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轻声细语的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太像是一个鸡鸣狗盗的苟且之徒。”
那男人冷淡的目光,只是轻轻的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冷哼了一声:“那我要怎么样才像一个鸡鸣狗盗之徒?你又不是我同一类人,你怎么知道我为何人?”
“真的不像,我骗你干什么,虽然我不是说阅人无数吧,但像你这样的小偷我还没有见过,所以就觉得你不像咯!”莫晓晓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男人沉默了好久,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眉头微微皱着,那堆篝火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就像是一个哲人智者在做无尽的沉思。莫晓晓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越发的觉得此人一定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那衣衫褴褛脏乱的形象,可依旧关不住他那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孤傲,本来五官看上去就很端正,浓眉剑目高鼻月唇,可偏偏脸上戴了一个眼罩挡住了他的锐气,古铜皮肤反而看上去更加铁骨铮铮,有一副男儿本色。
莫晓晓心里的好奇心,越发的浓重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开这个男人的庐山真面目,觉得他一定不是一个单纯的小混混,他的睿智冷静还有识时务让她越发的坚定自己的想法。
莫晓晓灵光一现,便想到了一个法子,便想撬开他的嘴,便若无其事的朝他丢了话匣子过去:“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好无聊啊,我们聊聊天怎么样,不然就干坐在这里有些烦闷。”
莫晓晓睁大眼睛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可人家倒好置之罔闻,都不带理会她的,自己忽略不计她的废话连篇。
莫晓晓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一会儿,忽而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便轻轻点点头呆呆的自己干笑了笑,又继续恬着脸,继续问着。
“哎,你家是哪里的啊?我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扬州的吧?倒是有点像,像是江城边际那边人说话的口音,那你怎么会到这扬州来啊,呵呵呵,我听你在打劫我的时候说,说你叫赵四儿是吧?你应该不是本地人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难道,难道你有什么亲戚在这里啊,还是……”
莫晓晓故意留了一个疑问,问完就目不斜视的瞪着他似乎一定要问出来什么一样,把那男人看得不耐烦了便随口驳了她几句:“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了,因为这里的人比较好偷,行了吧,不要问了!”
莫晓晓哭笑不得,对于他这敷衍的答案,莫晓晓也只能尴尬的一笑了之,继续回应着他:“额……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这样高冷啊,不过我还遇见过比你高冷许多倍的人呢,我们后来都成为朋友了所以,所以你不要这样拒人千里之外嘛,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拉拉家常,聊聊呗?”
不料,话音刚落那男人便自己瞪了她一眼,便把头扭了过去不再搭理她:“有什么好聊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想问什么,无可奉告!”
莫晓晓也只是暗暗的吐吐舌头,心里暗鸣:有什么好凶的嘛,一副僵尸脸一样,与何语温那个面瘫脸有得一比的,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谁能更胜一筹……
突然,想到了这里莫晓晓的脸色突然的就黯淡了下来,似乎是又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看着那堆火光四涌的篝火,思绪也被拉得很长,又在一片朦朦胧胧的光影之中,似乎又看见了他的脸,他的面无表情冷淡清越,他的温文儒雅,他的微微含笑他的愠怒他的伤感……
以为这些细微的东西,她早已经不记得,可殊不知早已经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种子,不但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的淡然泯灭,还会越加的强烈,就像是一个生机勃勃的藤蔓一样,深深的紧紧的,把她的心捆绑起来,沉到河底。
突然,一道尖锐刺耳的开门声音,毫无预兆的闯入莫晓晓的耳海里,把她的思绪砍得乱七八糟,只好草草收场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回忆随意打包,强硬的塞进内心的那片海里,不让任何人发现它的存在。
一阵冷风也随之的扑面而来,把莫晓晓囤积的温暖都给吹得七零八碎,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从门外风尘仆仆的归来了,手里像一个身经百战以后的将军,提敌人的头颅一样的骄傲自豪的朝人炫耀着,朝两人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着:“大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可冷死我了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真的吗,真的下雪了吗?太好了下雪了,我要去看看下雪了……”莫晓晓被他的话给震惊到了,心里突然的就涌出来一种对初雪的欢愉欣喜,宛如一滩潮水正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一泻千里,让人有痛快之意,是藏着掖着的小确幸,被人挖掘出来的欢喜,也是如见故人的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