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的好好喝,回味无穷啊,还有一股回味幽长的香气呢,你要不要试试嘛,不要辜负了我的好意啊!”莫晓晓喝完了一碗酒,一边擦拭着留在自己嘴上的酒,一边还喜滋滋的朝着何语温说着。
何语温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莫晓晓倒是热情直接给他倒了满满一碗,又递到他的面前,笑逐颜开的样子微眯着眼睛。
“你试试嘛,就试试,古人不是常说酒能解千愁的吗?我看你这一脸别人欠你钱似的样子,该是有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埋在肚子里的吧,你快喝,说不定对你的烦忧有奇效哦!”莫晓晓笑容满面的说着,脸色微微发着绯红。
何语温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有千般的愁绪,生愁人亦是解愁人,可她又如何知道,即便是知道也当不知道吧。
何语温这次没有再推辞什么,直接一把拿过那碗酒来,一饮而尽那甘洌的酒水宛如烈火烧喉似的,从他的口腔流入心窝里去汇聚一堂,熊熊燃烧着他的心海,他似乎听见了自己那些错乱不堪的情绪,都被浇上了烈酒正在燃烧着,还迸发出来火花……
“好好好,来我们再喝一杯,不得不说这青梅酿其实好喝,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们碧州的雪梨春,只是不知道还没有机会去喝一次。”莫晓晓一边倒酒一边嘀嘀咕咕的。
“你若是想喝,可到碧州去啊,又无人阻拦你。”何语温淡淡的说着。
莫晓晓轻轻摇摇头,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水,才摇摇晃晃的漫不经心道:“呵呵呵,是无人阻拦,无人阻拦,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怕是没有机会去了,对,你不是阻拦人,可这世间万物自有阻拦我的千山万水乱七八糟的杂事……”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三壶酒,就已经见了底桌上也是一片杯盘狼藉,何语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趴在了桌上,而莫晓晓还醉醺醺的拿着那酒碗,红着个脸还在酒气熏天的说喃喃自语:“来再喝,让我们再喝一杯,说不定下次你就不陪我喝了呢!”
一旁的萧儿见两人如此连忙劝那莫晓晓:“小姐,小姐别喝了,你看何先生都喝趴下了,你就别喝了啊!”
莫晓晓听了萧儿的话,醉醺醺的笑了笑,一边推了推他的肩膀,还朝着那何语温轻描淡写的道:“你怎么喝醉了,起来,起来我们接着喝啊,说不定,说不定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何先生不胜酒力,比小姐的酒力还若呢,小姐好生厉害,所以你就别喝了吧!”萧儿一边夺过莫晓晓手里的酒瓶,一边浅浅的说着。
“呵呵呵,他哪里能与我相比呢,生来便是达官贵人之家的翩翩公子,是高高在上的何家大少爷,是人人皆赞的年少有为家族典范,这些花酒哪里喝过,这些荒谬的事情又哪里做过呢,自然不胜酒力败在我之下。”
莫晓晓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不省人事的何语温,趴在那酒桌上一动不动,还一边讪笑着他嘴里还喃喃自语的说着。
“何语温啊,何大公子,你说说你,这些年来你都承受了什么,家族的压力?外人的压力?还是一出生就被迫被父母冠以骄子,被外人戴上一个雅致的名声,这些迫使你不得不变成一个成熟知事理的楷模,可我知道那实非你所愿,你想做的不过只是你自己罢了,你总是说你不屑一顾那些浮名功利,可这尘世蹉跎,哪里容得下你这乱臣贼子的反抗呢?你我身在这尘世处处为这无情无义的人间疾苦打压,各有各的身不由己,却有相似的苦难情怀,呵呵呵……这是幸还是不幸呢……”
莫晓晓轻声细语的说着,眼里竟然有泪光闪闪,笑着笑着就婆娑了眼眶,表情苦涩如饮了苦胆汁一般。
“小姐,你喝醉了……”一旁的萧儿,连忙递过一条丝帕以替她擦去那不知是欢是悲的眼泪。
莫晓晓听了萧儿的话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他:“醉,这世上还有时时刻刻都醒着的人吗?你还真是不胜酒力,你如是像你弟弟那般要恨,就痛痛快快的恨,要爱就轰轰烈烈的爱喝酒也畅快的喝那又多好,至少你能比现在快乐些,我与你还能多碰几杯,人总是太相信来日方长,可你又如何知道还有明天,你可否能提前看见明日的太阳?呵呵呵你为什么不说话,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一个瞻前顾后软糯的人呢,我根本不值得你如此那般信任我记掂我,我总是劝你洒脱可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小姐,你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如此感伤啊,你说这些何先生也听不见啊,你莫不等他明日醒来再与他说啊,他醉了,你也醉了,两个醉了的人一个说了就忘了,一个也听不见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萧儿有些暗自神伤的说着。
莫晓晓浅浅笑着,一手支着下巴怅然若失的看着他,醉意绵绵:“是啊,两个醉了的人怎么能交流沟通了,或许,或许他该变成一个清醒的人,而我也是,两人在一起只会醉得不省人事,可怎么才能让两人变得清醒一些呢?”
“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你的心里到底是难过还是开心呢,可是我觉得你该开心的,因为何先生已经回来了,他是属于你的,你该开心,他心里有你,你心里有他就行了啊,莫爱不就是如此吗?”萧儿满腹狐疑的说着。
莫晓晓轻轻的摇了摇头,揶揄着自己:“属于我吗?他从来不是属于谁的,他是属于自己的,他未完成的事情正压迫着他,我又怎么敢再给他压力,或许我最大错误就是不该遇见他吧,我们之间是否已经两清了呢……”
“小姐,你真的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明日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萧儿一边走到她的身旁,一边轻轻的说着。
听了萧儿的话,莫晓晓突然就抬起了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你当真觉得我醉了吗?可我觉得我醉了十来年,唯有现在才是清醒的,我没有醉,扶何先生去休息就好了。”
萧儿看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也就顺了她的意,将何语温搀扶到一旁的床铺上去,又替他盖好了被子,做好这些才又朝她走了过来。
莫晓晓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窗外,月线渐淡辰星也变得黯淡,天边恍惚有一抹红日,正在经历破晓之时,宛如一个正分娩的孕妇,正声竭尽全力的勉出一个婴孩,红色的血色染透了他来时的路,耳畔时不时的还吹来几丝带着寒意的风,谁家鸡鸣狗吠彼此起伏着将这新的一天渐渐推送来到人的眼前。
“小姐,天就快要亮了,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一旁的萧儿手里拿来一件外套,轻轻的披在她的单薄的身体上,关怀着问道。
莫晓晓摇摇头道:“不必了,我又无劳累,天大亮时我们就准备离开吧,回扬州去,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免得母亲担心。”
听了她的话,萧儿有些讶异:“可,可小姐何先生才刚刚躺下,他还未醒来你就要离开吗?”
“他有他的归途,而我也有我的归期,就不必等他,我们又不顺路。”莫晓晓云淡风轻的说着。
“小姐,你为何这样说呢,即便是扬州碧州不顺路,你们为挚友也该相互道别才是,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妥。”
面对萧儿的话,莫晓晓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缓缓的将目光投向那正酣然入睡的何语温身旁,是一种极其温柔平静的目光,生怕太过炙热而吵醒梦中人一般。
转而,天已经大亮,街边的人也活络了起来,宛如吸饱了血的吸血鬼精神抖擞满身都充满了活力,在街头喧嚣嘈杂着,用喧嚣的声音把缄默了一夜的街头给装的慢慢的。
莫晓晓与萧儿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发了,离开之前莫晓晓站在他的床前默默无言的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言语没有告别,没有后会无期也没有来日方长。
“小姐,要不要……”一旁的萧儿见她如此一般依依不舍的模样,想要问什么,可话还没有说出来,莫晓晓就比出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生怕吵醒了他一样。
何语温静静的,躺着床榻上安详宁静,宛如黛山的眉目如画一样静止,高挺的鼻上宛如挂得是一轮弯月,长而浓郁的睫毛似一谷间神秘蝴蝶停驻,弯月下是一张微闭的唇。
莫晓晓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似乎一别便是一生,而临别前多看一眼就能将他的模样永远刻画心间似的,宛一个将要离开人世间的一个孤诘灵魂一样,对自己的肉身做最后一个最后不舍的告别。
“吱……”门被推开,莫晓晓与萧儿一同离开那间屋子,走出了那个旅馆,街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完完整整的淹没了匆匆过客的心中私密的故事,和不堪的情怀。
两人来到了渡口,上了船萧儿看莫晓晓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站在船舱外远远的,眺望着渐行渐远的江城,心里有些疑惑便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你刚刚离开的时候不让我叫醒何先生呢?可我看你分明还有什么话要跟他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