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却是个听了消息赶来的妇人,她家中是有个及笄的幼女的,正想着找个人家呢。
听闻元家这样的手笔,自然是惦记上了。
有她这样想法的还不在少数,各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那妇人的问话竟是无人回应。
此时她们已簇拥着孙莲到了孙兰家中。
孙二柱得了消息,本想将那嫁衣截下来的,只还未动手,孙莲便已嚷嚷出声。
说他是强盗行径,连女儿嫁衣都要抢。
那声音,十分尖利,几乎是响彻了半个孙家庄。
孙二柱没了辄,只好让孙莲进了屋里。
此时的元家已是万事俱备,因着两族离着不远,孙兰家中的情况也早已传到了上元村。
族人们担心他们结亲遇上麻烦,大半的族人都自发地来了他们家,主动要求一起去迎亲。
因着人实在太多,元锦安便挑了一些身强体壮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护着元令禹去了孙家庄。
孙二柱本是要借机为难,只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族长,再见着来势汹汹的元家人。
果然不敢耍横,只得乖乖让人将孙兰接走了。
……
上元村的施氏和张氏正跟在忙碌的何氏后头,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听着消息。
“大嫂,这么多菜色想是花了不少银钱吧?”
张氏才问出口,便被施氏挤到了边上:“我听闻都是爹娘出的银钱,另还有五两银子的礼金呢,大嫂,这可是真的?”
何氏头都不抬,只顾自己忙碌:“爹娘家中得了织锦机,正需人的时候,看中了孙兰,这才给禹儿说了亲,娘说了,她们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了,也不能每个孙媳进门都由她们出银钱。”
“那往后爹娘家中可还缺人?”
“那可指不定,不过我是与娘说了,往后令尧,令棠的婚事全由娘做主了。”
“那娘是应了?”
“原还不应的,只她看着我诚心,也勉为其难应了。”
“那银钱……”
“娘说若她满意自是愿意出银钱。”
何氏满怀深意地说完,施氏张氏已迫不及待地寻理由走了。
她笑了笑,她那两个妯娌只看见了眼前的好处,却是不会想到,这事会留下的隐患。
往后他们家的儿媳俱都是和祖父祖母亲近,连带着儿子都要感念祖父祖母的恩德。
而她们若和公婆一条心倒也罢了,若不是一条心,日后儿子儿媳站哪边可还说不准呢。
何氏只想家中和睦,能过上好日子,不想去计较更多,只她那两个妯娌,却不定能那么想的开,日后一旦有了不顺心,可就悔之莫及了。
可她又怎会去提醒他们?
她自觉是得了好处的,又怎会去拆了自家婆母的台?
却说施氏和张氏寻到了陈氏,将心中的想法一说,陈氏自是推脱。
“如今我也不得闲呢,怕也没那精神给你们家说亲,你们且自己相看吧。”
陈氏记得孙女说的,不能她们一说便应下来。
需得她们三请四请才能松口,否则日后生了埋怨,倒成了她的不是。
“娘,我们也不急,您可以慢慢相看,我们能等呢。”
“万一我找的不顺你们的心意……”
“娘的心意就是我们的心意,只要您喜欢的就成。”
陈氏也不说应还是不应:“到时再说吧。”
二人失望而回。
陈氏本想去寻元令辰,只想到自家孙女已在房中忙活了三日,正在绘制什么图,她隐约知道那图十分要紧,不能轻易去打断,在门外徘徊了一会,便走开了。
屋里,系统忍不住提醒。
“宿主,今日可是迎亲的日子,你真的不去看看热闹?”
元令辰头也不抬:“无甚热闹可瞧,有那时间,倒不如早日将云锦织出来。”
织造云锦不是那么简单的,织造前的准备更是繁杂,而织造的关键恰恰是在花本上,一旦花本出错,织造出来的锦缎就必然会有瑕疵。
这些她不放心交到别人手上,只有自己经手才放心。
元令辰足不出户,元宝珠一人也觉得无甚意思,便也早早地回了家中。
翌日便是认亲的日子,元令禹带着孙兰来认亲,元令辰这才第一次见到了孙兰。
他们一走,陈氏就问起元令辰。
“婵儿,你觉得如何?”
“我瞧着她目光清正,想来不是那等惹是生非的,只是……”
陈氏心头一紧:“还有不妥吗?”
“那手粗糙了些,不是太适合做织花工。”
“那不是还有个挽花工?”
陈氏这些日子也听孙女提过一些,知道那织锦机需有二人配合,一个在上做挽花工,一个在下做织花工。
二人配合默契,才能将云锦织出来。
“便暂让她做个挽花工,让她三日之后便来吧。”
……
高昌城陆府,陆盈所在的小院中。
白露满脸喜色地进来:“女郎,您定制的衣裳已给您取来了。”
陆盈直起身:“真的,快给我瞧瞧。”
待白露将那件新衣取出,即便是见惯了好物的陆盈都有些移不开眼。
“女郎,婢子用着余下的料子试过了,果真是不掉色,那料子入水,泡了一整夜,捞起后那水仍是干干净净的。”
陆盈闻言失笑:“我那好友,可是素来没有虚言,你何必去试?”
元令辰说的,陆盈本就深信不疑,根本没吩咐白露做那事,此时白露邀功不成,便有些尴尬:“婢子只是想着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陆府即便是最好的衣料,也是做不到不掉色的,浆洗之后,再好的料子都要黯然失色,因而陆府的女眷,除了那等极不受宠的,极少会将一件衣裳上身两次。
在白露看来,陆府都做不到的事,区区一个农户之女,又如何能轻易做到?
陆盈见白露的态度,心里不大高兴,说话也冷硬了几分:“我那位好友,可不能以常理来论,她是福缘深厚,有仙人庇佑的。”
这话是原先她听着陈氏说的,此时便搬来堵自己侍女的嘴。
白露也不能理解为何自家女郎,明明与那人只是萍水相逢,却要这样护着她。
只她也知道,自己做奴婢的,不好去干涉主子的事,再见着方才自家主子不高兴的样子,白露也不敢多话了,只在心里,将元令辰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
暗暗决定,下次见了那位小女郎,还需更客气上几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