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岚音以为，秦秀芬该看清宋良平这个人了。
她进来，是想安慰她的。
可还没等她开口，秦秀芬就忽然一巴掌，将她从床沿推开了，推开她也就算了，还把过错全推到了自己头上。
宋岚音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
也不顾秦秀芬情绪濒临崩溃，朝着她就厉声怒喝起来。
“找他回来做什么？！找他回来再给你一顿揍还是让他拿刀劈了我？我本以为你只是对他有依赖性，性子软弱，但起码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可现在看来，你不仅是软弱，也不仅是依赖，你就是是非不分！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其实，有很多次宋岚音都想冲秦秀芬发火的，太软弱太没用了。
可念在她对她们姐妹还是真心护着的份上，她不忍心刺激她，总是希望用缓和点的手段掰正她。
但今天，她忍不住了。
明明管不住下半身的是宋良平，她却把锅扔她头上。
为了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她居然怪上她了！
宋岚音气炸了，不但声音大，语气和眼神也都泛起冷光，吓得秦秀芬整个人都怔住了。
宋岚芳也吓了一跳，忙扯了扯宋岚音的袖子。
“大姐，你小点声，咱妈胆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看她不是胆子小，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愿意承认那个男人嫌弃她了，要背叛她了，所以拿我来背锅！”
见她气势不增反减，宋岚芳忙不迭的替她顺了顺气。
“是是是，她一直都那样你也不是不知道，有话你慢慢说，别生气了。”
有她在，宋岚音的火气收了收，但声音却冷冷淡淡。
“你吃药的事儿，他压根不知道，所以他背着你跟别人勾三搭四与我无关，而且他那种人，说不定以前就……”
“不会的！你爸他不是那种人！最开始的时候，他对我很好的，一直到老三出生后，连着三个女儿，外面就开始有闲言闲语，他的脾气就不好了。但是后面那些年，大家日子都苦，有时候饭也吃不上，他绝对不可能在外面乱搞。这是第一次……”
宋良平是第一次，宋岚音信了。
不为别的，若是他早就乱来，秦秀芬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如果知道，此时此刻她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明明咱们家在慢慢好起来了，你逼着我喝药，你爸在外面乱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宋岚音想，她应该知道宋良平突然出轨的原因了。
但她没说出来，而是扶起了秦秀芬。
“行了，别哭了，这十几年来，你还没看明白吗？哭是没用的，他都不在你跟前，你流再多的泪，给谁看？谁心疼？”
嗯？
****的怒吼，秦秀芬光顾着害怕了，话没听进去几句。
反而是暴雨后和风细雨，让秦秀芬听了进去，怔了一下。
宋岚音叹息，能听进去就好，怕的是怎么都听不进去，就彻底没救了。
“妈，你为什么想给我找个好人家？甚至不惜让我爸把你卖了，也不乐意我胡乱嫁人？”
宋岚音的声线更柔了，秦秀芬鼻头一酸，用力吸了吸，“当然是想你以后过得好啊，不管你有没有弟弟，你将来顾不顾他，你总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过得好，我才放心啊。”
宋岚音颔首，这个情分，她承了。
“是呀，你想让我们过得好没错，可这么多年，我们过好了吗？在自己父母面前我们都没过好，何谈什么以后？还有你自己，嫁给我爸这么多年，过得好吗？”
秦秀芬抬起头，视线投向窗外，思绪飘了好一会儿。
“好是好过的，可是妈没本事，不能替他生儿子……”言下之意，她后来被虐待，那是活该了。
宋岚音不耐烦听这个，便打断了她。
“那我们呢？这些年，他不止对你不好，对我们也是非打即骂，我们又有什么错？”
“……”
秦秀芬无言了。
“你看，你答不上来了吧？那他到底有什么用？尤其是现在，钱是我挣的，妹妹们是我管着，他除了打你，骂你，给你添堵以外面，他有什么用？”
秦秀芬拧起眉头想了想，好半晌才呐呐开口。
“有他在，最起码没……”
“你别提敲窗户的事儿，他在家，人家只是一时不敢来，他要不在，我能让人一辈子再不敢来！你信不信？”
想起宋岚音提刀砍人的事儿，再想想那晚窗外的惨叫，秦秀芬浑身瑟缩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信，我信，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以后可别那么凶悍了，不然以后谁敢要你。还有啊，他毕竟是你们的爸爸，他要是跟别人跑了，咱们娘几个怎么办？”
“嗤……”宋岚音轻哧一声，“他要是跟别人跑了，那多好啊。这个家就剩咱娘几个，我挣钱来你们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安逸吗？只是可惜，他怕是舍不得跑的。”
他如今敢动花花心思，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了，手头宽裕了么？
秦秀芬也想到这一点，脸色瞬间煞白。
“你的意思，他不会跟别人跑，他会跟我离婚，然后把我撵出去？那我怎么办啊？我……我舍得他，我也舍不得你们呐。”
一想到这儿，秦秀芬的眼泪又来了。
宋岚音却是一喜，能想到离婚这两个字上面，也不枉她对她心软这么多回了。
“你放心，如果真的要离婚，我们指定跟着你。”
宋岚芳见状，也赶忙凑到了秦秀芬身边，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
“就是，妈你放心，我们几个都是你的。”
俩人一番表态，让秦秀芬窝心不少。
可她却不那么天真，“你大姐如今有本事了，你爸指望着她挣大钱，不会轻易松口让她跟我的。”
这不脑子也挺明白的吗？
如今的宋良平，当然是不愿意离婚的。
可有些事，却由不得他。
“妈，以后你管好你自个儿就行了，他的事你甭插手，省得被他欺负。这离不离婚尚且还早，万一他只是一时糊涂呢？那咱就当没那回事，可他要是真的敢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们五个都跟你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