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州来看过我的事情已经暴露,我以为历寒会带我离开羽民国,然而他没有。
“话说,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正是地府事务繁忙的时候。”
“我不能来吗?”
“没,这是你的地方,当然是你想来就可以来。”
历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只好静静地坐他旁边,直觉告诉我他肯定在计划什么大事,但是我没坐多久就靠着他睡着了,醒来时天亮,人已经离开。
第二日,时州又来了,但是表情有些凝重,像有心事的样子。
我问他怎么了,他有只是笑笑摆手说什么事也没有。
“莫非天界已经发现我不在的事了?”
“别想了,没那么快的。”
“我不信。”我这人有时反应迟钝,但有时又非常敏锐,比如此时我联想到昨夜历寒的表现,外人看来可能没什么变化,但我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时州,你就告诉我吧,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没什么啦,就是谷衣无意间说起想你了,我在纠结是否应该告诉她我见过你的事实。”
“还是别告诉她吧,免得担心。”
谷衣这辈子为我殚精竭虑操的心已经够多了,她本不该是为我而存在的,她本该有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人生道路。
“我来的事,历寒知道吗?”
“不知道,你放心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撒了谎,大约是怕时州觉得有心理负担,他万一日后不来了怎么办,那我就完全不能了解六界的情况了,这样算是自私吗?我又开始犯难了。
“他最近应该会很忙,你不忙吗?如果不忙就多来看看我吧!”说完我就想扇自己两巴掌,为了达到目的,已经生了利用时州的心,可是眼下,我要出去实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时州受宠若惊似的,眼前一亮,很快就答应了常来看望我的事情。
“对了,你不是说有办法救我出去吗?”
“嗯,是……有办法。”
“但是很麻烦是吗?”
时州点头,同我提到了泉兮独创的一门法术,那法术专为逃跑而生,只是需要在地下钻个洞,因为大部分的结界都有相对薄弱的地方,而这相对薄弱处通常都是在地下,若是配合外力一起进攻薄弱处,就能取得非常短时间的结界缝隙。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一般法术的人即使遇着了缝隙,也无法出去,因为速度不够快。
“速度啊,我觉得我或许可以试试。”
“只是泉兮现在被压在十八层地狱,不知他愿不愿意传授。”
十八层地狱啊,泉兮你也有今天,可是幸灾乐祸完,我还是得想办法叫泉兮同意传授法术才行。
我与泉兮虽谈不上多大的仇人,但是他既对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就难免平时见他要厌恶些,这与时州又有不同,大抵总是没有眼缘罢了,做朋友也没法。
“他会同意的,你只要将我的情况告诉他,你说我想要逃离历寒身边。”
对不起了泉兮,这辈子最后还得利用你一下。
时州并不知道我心中的愧疚,丝毫没有耽误就离开了,临行前还叮嘱我不要着急,千万别在走之前就露出马脚。
说什么露出马脚啊,历寒这段时间不太可能出现在此了,虽然时州拿谷衣想我的话搪塞了我,但这也更加肯定了我心中的猜测,天界已经发现我不在天牢的事情了,或者天界已经下了判决,决意将我处死。
若非以上二者,时州不会露出那种神情,历寒也不会在昨晚忽然出现。
他们都是极会隐忍和伪装情绪的,可我是谁啊,与他们相识上万年了,有些事一眼就能猜到,尤其是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
时州回来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他来时手里拿着泉兮的一串佛珠,那佛珠平时并不起眼,我也是认识泉兮很久以后才发现他手腕上带着佛珠。
佛珠颜色幽暗发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佛家之物。
“泉兮听我说完后二话没说就把这个给了我,说只要有了这个,我们打破结界就可以事半功倍。”
“那我们行动吧,你来之前,已经找到了这里结界相对薄弱的地方,在后山。”
没想到我余映有朝一日还用上了挖洞的法术,从山洞里直接挖一个洞通往后山,时州会在那儿等我……
当成功冲破结界时,时州比我还着急,拉着我就往外跑。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阿弱,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如果没有,我们就先去北海吧。”
北海四季冰封,也是时州出生的地方,我忽然想起初识时州时,他对我说的一句话,他说--百川东到海,皆是水归处。
如今想来,真是恍如隔世,我这湾弱水,或许真的要回归大海了。
“我能先去看看谷衣吗?”
时州有些犹疑,我知道一定是因为现在整个六界都在找我,如果我不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被发现那是及其容易的事。
“时州,你听我说,谷衣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亲眼去看看她,叫她放心。”
“那我们到了北海,我找机会带她来见你,可好?”他在与我商量。
“你放心,我就去一会儿就回,我现在的法力,不会让人轻易发现的。”
如果换成是历寒,可能根本不会听我多说就直接将我带走了,可正是因为我面对的不是历寒,我才有机会再回一趟地府,去见见谷衣,当然只有我清楚,不只是见见而已。
“那好,你得抓紧时间,我也不知此时历寒是否在地府,若是被他发现就有点麻烦了。”
时州这样说不过是想让我不要掉以轻心而已,事实上,我知道,历寒肯定不会在地府,他如今肩上担负的责任已经不是一个阎王那么简单了。
溜回第三殿的时候,我有了种做贼的感觉。“真没想到有一天我回自己的阎王殿还要偷偷摸摸。”
“时州,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就出来。”
时州本来想同我一起进去,但是被我阻止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若是他在,可能就没机会做了。
“好,那你小心。”
我把手上的鸿鹄之羽摘下来,取给时州,道:“有这玩意在啊,我到哪儿都容易被鸿鹄发现,所以你先收着吧,实在不行,藏到这附近哪儿去也可以。”
时州欣然收下鸿鹄之羽,我也放了心,飘到了谷衣身后,她正靠在一张椅子上,不知想什么。
“谷衣。”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三--”我立即做了个嘘的手势,她也立刻明白过来,在我俩四周划了个小小的结界,说实在的,枉我如今法力不错,却连谷衣会的这种小小结界都不会,全赖历寒当初教导我时的有意为之。
“历寒把我带出了天牢,我是偷偷溜回来的,不能叫他发现。”
“现在六界到处都在找你。”
“果然时州骗了我。”
“穆判怎么了?”
“没什么,他也不是故意的。”想到时间紧急,我赶紧拉起谷衣的手,喷涌而出近半数的法力给她。
“三殿你做什么?”谷衣慌忙想甩开我的手,但是已经被我趁机定住。
早前我从历寒那里套了解断念的法子,原来断念并非不可解,只是代价会有点大,历寒那人自然是不会轻易耗损自己给谷衣解的,所以只能是我来解了,历寒当时寻思着我也没自由,做不了什么,索性就说了。
“谷衣,我早就该将你断念解了的,对不起等到了今天,我欠你的太多了,来生还你吧。”谷衣的眼睛瞪得老大,泪水盈满了眼眶,看来她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枉相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