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宓已经没时间揉额头了。
她刚想掀开帘子,就见一箭矢从她掀开的地方直入进来,嗡的一下插在车壁上,宋丁海噗通一下跪坐在地上,冷汗连连,如果方才不是他稍稍偏移了些,怕那东西就直接插到了他脑门上。
“姑娘,别露着头。”
有人在外面大喝一声。
随即,外面五个护卫抽出佩刀,冷冷的看着对面那些穷凶极恶之人。
这是遇到抢劫的了?
不对不对,这是来要命的!
宋丁海迅速的爬起来,拿着桌子上的托盘什么,死死的压住了窗子,自己都抖成筛子了,还在安抚着柳宓,“师父,师父你别怕,我在这给你顶着呢。”
咚咚咚。
数不清的箭矢砸在车壁上,外面打斗厮杀声非但没少,反而更加激烈起来。
天降横祸。
可是对方为什么偏偏盯上了她?寻仇?不可能,她这人性子多软活,只要来求自己治病救人,自己从来没推辞过。
劫财?这青天白日的,胆子也太大了。
况且,他不信对方认不出这护送马车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穿着官服的人!
他们能冒着这么大的险来劫持他们,想必是有什么巨大的阴谋。
就在柳宓一直低声祷告的时候,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止了。
马车的车帘猛地被人从外面揭开,虽然对方没吭声,可柳宓已经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保护他们的人。
“呦,果然是个标致的姑娘,这传言果然不虚,两个大夫,你们是自己下来,还是我们把你们请下来啊……”
宋丁海捡起手边的茶杯碎片,打算跟他们拼了,柳宓余光瞥见,按住了他的手。
为首的那个男人见她有先见之明,赞赏的笑了笑。
“你个大老爷们,只长岁数是不长脑子啊,我们这么多人,你就想靠着你那个碎片来打败我们?只能让自个死的更早罢了。”
柳宓跟宋丁海在他的嘲讽中下了马车。
她不忍的侧过了脸。
地上的尸体横扫一大片。
原本护卫他们的无人,此时还双腿跪倒在地上,脚下摊着不少血迹。
生死不知。
柳宓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还没走一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为首的那个男人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柳姑娘,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抓住了你,可不是让你救人的,这会,就跟我们走吧?”
“你抓我师父做什么?你给我松开!”宋丁海怒了,二话不说的就要上前挠人。
“不要!”柳宓惊惧的大喊。
一推一搡下,那人已经抓住了宋丁海的胳膊,用那个满是血迹的,锋利的大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要,不要”柳宓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她紧紧的盯着那个锋利的刀刃,生怕他阴晴不定下,稍稍用点劲,她徒弟的小命就没了。
这些人连眼睛都不眨的就能杀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有一点点的仁慈之心?
“师父,别,别管我,快跑,快跑……”
柳宓怎么可能能跑的了?
对面的那些人,好像很是欣赏她此时的恐惧,欣赏够了,才道,“我们干的这些刀尖上讨生活的营生,是不能让人见到我们面貌的,你呢,有用,我们动不了,可这个不听话的小哥……”
他把刀子往前推了推,宋丁海脖子上马上多了一道血红的痕迹。
柳宓眼疾手快,上前把宋丁海原先手中的那个碎片捏在手里,她狠狠的伸到自己的脖子上,使劲一划,马上,她白玉般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迹。
血液顺着白瓷瓦片流下,对面的男人收起了笑意,面色严肃起来。
柳宓冷笑,“你说的对,这个碎片,自然不可能把你们所有人都打败,可是它却能让我掌控我自己的生命,我是大夫,还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你猜,我清不清楚到底用多大的力气,可以把我自己弄死?”
两方陷入了焦灼。
渐渐的,那个男人笑了,“柳姑娘跟传闻中的不尽相同,有勇有谋,另在下佩服。”
“我不需要你的佩服,现在,把宋丁海给放了,不然我就划开自己脖子,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把我抓住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窃以为,我这条命,对你们还是有用处的。”
男人放下了刀,宋丁海狼狈的跑在了她身前。
“现在,你快点走。”柳宓低声吩咐。
“我不走,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宋丁海大叫。
对面的男人虽然小声,但那不以为意的讽刺,还是吐了出来。
“趁着大爷我现在心情好,你要逃命就快些逃,不然等一会我该了主意……”
“你要是不走,咱们俩就一点活的希望都没了,你快些进宫,去告诉秦淮……”宋丁海明白了她的意思,挣扎的看了下对面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脚。
再抬头,眼眸中已经充斥了血丝。
“师父,我会搬救兵的……”
他牙槽咬的咯嘣咯嘣响,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把湿润的眼眶,猛地转身跑了。
柳宓看着他跑远了,手上的力道并没放松,对面的男人似乎是有点不耐烦了,他皱眉道,“都已经如你意了,你还不把你那东西放下?”
柳宓瞥了他一眼,“我还不是怕某些人,出尔反尔。”
她这是在为宋丁海争取时间。
男人不屑的嗤了一声,在柳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掌拍在她手腕上,随后用力在她脖颈上劈了一刀。
“得手,回去。”
那些人甚至连地上,他们兄弟的尸体都没安置,呼啸着离开了。
…………
柳宓醒来后,只觉得脖子上疼的要死,想要摸摸脖子上伤口是不是结疤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手脚都被人给绑住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让自己适应了屋子里的环境。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
金色的,还带着热度的余晖,透过柴房的那些窗子,慢慢的洒在自己的脸上。
她竟然又被人绑了。
她这一辈子活的也不算是窝囊了。
她正在想着,要是家里人知道了她失踪,会不会着急,也在想着,宋丁海到底有没有成功的逃脱。
他们被抢劫的地方,地方已经有些偏僻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有动静,柳宓赶紧闭上眼。
房门被人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身进来,他的动作极其的缓慢,似乎是在怕吵醒了她,很快,柳宓就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这些人杀人不眨眼,她怎么能产生这种念头。
似乎是碗碟被放到地上的动静。
柳宓见这人背对自己,也就放心的打量了起来对方,可她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在她措不及防下,扭了头过来。
这下,俩人算是面对面,见上了。
那人迅速的把饭菜扔到自己面前,瓮声瓮气道,“醒了就快吃饭,到这了,就别想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好好在这待着!”
柳宓低声嗯了声,随后,她又问道,“我能问问,你们把我抓来的目的是什么吗?放心,我不是想逃,我就是想有个心理准备。”
男人似乎极其不耐,他起身把她面前本就不多的食物,踢翻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
房门在她面前啪的一下关上,随即就是锁链的声音。
柳宓看着在地上的狼藉,叹了口气。
牢狱生活并不好好受,夜里,房门再度被人打开,柳宓警醒后,凭着依稀的月光看着来人。
不是下午的那个人。
他略带敷衍的把饭菜扔到地上,原本就不多的菜叶,随着他的动作,溅出了大半。
那人踢了踢柳宓,她方才‘悠悠转醒’。
“快吃,别搞绝食那一套,为了抓你过来,我们兄弟没少被人杀了。”柳宓原本是害怕他们对她不轨的,可是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似乎,是想用自己来威胁什么。
她这条命,在对方目标没达到之前,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柳宓想通了这点,松了口气,她佯装野蛮道,“你们绑着我,我怎么能吃嘛,总是要把我手腕上的绳子松开啊,还有,我是谁,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吧……”
柳宓本来是想把自己是大夫的身份吐露出来,如果这人正好需要大夫,自己也能凭此博取些信任。
岂料,那人竟然笑了,他笑的还格外得意,双手抱胸道,“我们怎么可能不知晓?你是太后那女人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你是千金之躯,如果不是你筹码够重,怎么可能被我们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他说的风轻云淡的,柳宓自己却像是遭受到了惊天霹雳。
她的身份……
这件事,自己也不过是今天才知晓的,这些人,这些人怎么会先她一步知道,而且还部署好了?
“宫里的那些贵人,想出来一趟简直难上登天,就算是出宫一趟,身边也是围着密密麻麻的侍卫,你大概不知道吧,你此时的出现,就跟瞌睡的时候送来的枕头一般,你这身份这么尊贵,也算是我们救大哥的筹码了。”
“你们大哥?”
柳宓敏感的抓住一个关键词。
那男人自觉自己说的多,紧紧的绷住了嘴,无论柳宓再怎么问,都不再吭声。
她也不气馁,见那人收拾了傍晚前一个男人踢翻的碗筷时,她故意道,“你们就算不说,那也没关系,想必,你也知道今个我让我徒弟先走了的事吧?我徒弟只要脱险了,一定会把我的消息递到宫里,到时候……”
那男人噗嗤一下笑了。
这次他倒是没瞒着她。
“你别做梦了,你那个徒弟……啧啧……”
“他怎么了?”柳宓听他口气不对,心猛地被提了起来。
那个人好像很是欣赏此时她的恐惧似得,原先手里的动作也停顿了,他凑近了柳宓,看着她此时满是血迹又狼狈不堪的面容,很是眼馋。
他深深的吸了口她身上的香气,方才满意道,“我们三当家说,你是有点小聪明不假,可是,你这人太会讨价还价,让人怪不喜欢的,所以啊,就派人在他后面。”
他见对面那个姑娘似乎是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崩溃的时候,咧着牙齿笑了。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出手来,跟她比划着。
“当时啊,我们兄弟就这么一刀。”他脸上带着嗜血的快感,刷刷挥舞了两下,“懂吧,血可喷了我身上老多,我回来洗了好久才洗干净了。”
他觉得自己说的又有点多了,可是,三当家吩咐了不能告诉她,他们的计划,也没交代说,不许说那通风报信人的下场啊。
“喂,喂。”他得意的说罢,本来是想享受一番这人崩溃的面容的。
可是,那姑娘,像是失神了般,死死的盯着他的脚,像是陷入了迷障似得,一动不动。
“喂,你傻了啊!”男人踢了柳宓一脚,力道不小,这种力道,寻常人早就捂着脚腕疼的满地打滚了,这姑娘还是直视着虚空一点。
他有点怕了。
想法三当家的吩咐,他慌慌张张的捡起了地上的狼藉,小跑的出了屋子。
皎洁的月光透过小小的天窗,照在她一动不动的脸庞上。
很快,那不带动弹的眼珠,失神的转了一下,这一下,便滚落了好些热泪。
晶莹的,圆润的眼泪,像是流水似得,从她眼里滚落。
柳宓死死的咬着嘴唇,直到口腔里传出铁锈的味道,也没松口。
“宋丁海,宋丁海……”她失声的叫着他。
当初初次见面时,他桀骜不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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