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办的厂子还有啥说的呢,以后遇到啥事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那副县长战友说,“只要是在隐峰县境内,还没有我办不好的事。”
“多谢多谢,以后就多多仰仗你这位兄弟了!”贾二妹也客套地说:“我以后呢也不会说经常待在隐峰,厂子主要还是我这位弟媳妇负责,以后就全要仰仗在座的各位多多关照了!”
于是夏琼英也端起了酒杯敬在座的各位领导。
这就是官场啊,自古官商是一家,商人没有官场上的人关照是做不走生意的。
而在座的这些人也不是活雷锋,也不过是在巩固自己的朋党圈而已。
官场这一套就是这样啦,人家联络的不是贾二妹本尊,而是她身后的男人——向国强。向国强现在可是旅长呢!将来还有不断向上升的趋势!
没法,还是那句话,官官相卫,这就是官场法则。
三天之后,工商经营许可证办下来了,“洞仙春”商标也办下来了,还是由县正(政)府里面的人亲自给贾二妹送到手上来的。
很快地也批下来了,贷款也到位了,夏父去选好了黄道吉日后就马上动工建厂房了。
现在来说说洞仙桥酒厂那边——
因为夏家的退出,赵立春顺利将洞仙桥酒厂承包了下来,终于结束了这场“你死我活”的承包权争夺战。
赵立春家里,正在举行一场家宴,阳光下的小院里好几个男女围坐在一张摆着烟、茶水的四方桌,谈笑风生。
这几个男女中就有蔡生金和罗秀红夫妇。
洞仙桥酒厂之所以一直承包不下来就是蔡生金两口子在里面作怪,原来他俩口子要参与到酒厂的经营中去。
当然,蔡生金是公职人员,原则上是不可以参与商业经营活动的,罗秀红也是有工作的人也不可能参与到社会经商中来的,所以他们就怂恿赵立春去争这个承包权,私下他们达成一起经营的协议。
赵立春并不懂酿酒,他就是个农民,因为蔡生金的关系才弄进了农技站里卖种子化肥农药,这人脑袋有些灵活,鬼点子也一点不比蔡生金少。
他先是想买一群鸭子在鸭子河里去圈一块河滩养鸭子的,但蔡生金说“你养鸭子还不如把那酒厂承包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达成了协议。
现在洞仙桥酒厂的承包权拿到手了,这两家人就聚在赵立春家庆祝了。
“我听说夏琼海在翠月湖那批地了,准备建酒厂,已经在建了。”赵立春老婆说,“说是他们把翠月庵那趟地也承包了,不知道他们把那破庙子承包了干嘛。”
“他们不是想要翠月庵那个破庙子,而是想要翠月庵那口井。”赵立春说,“翠月庵那口井井水很好,用来酿酒是很不错的。”
赵立春最近为了开酒厂的事倒也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哪里的井水好,哪个酿酒师傅好,他都打听到了一些。
当然,若论隐峰酿酒技术谁最好,当然数夏家那老爷子了,他那酿酒技术可以说是祖传秘方了。
其实,说祖传秘方也不是,夏父的酿酒技术也不是他夏家祖辈传下的,也只是夏琼英的爷爷传给他的。
夏家祖辈之前并不是酿酒的,只是夏琼英的爷爷从小到酿酒作坊去做小工,因为踏实肯干心眼好,师傅才将这一酿酒绝技传给了他。
说起来这还有一段故事——
夏老爷子小时候家里很穷,家里为了减轻抚养负担在他九岁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街上酒坊去当小工,不,应该是当童工。
酒坊里那个老板兼酿酒师傅是很出名的,相当自傲,从来不轻易收徒弟的,一心只想把自己的酿酒技术传给自己的儿子,可是他的三个儿子都没出息,不是不好好跟他学,就是在外面吃喝嫖赌。
后来,师傅的三个儿子一个被抓壮丁去当兵了(后来没音讯),一个吃鸦片死了,一个是白眼狼,白眼狼这个天天问他要钱要酿酒配方,因为怕他把家产和酿酒配方给其他子女,逼得他和老伴两个到处躲。
总之,师傅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对他的家产和配方虎视眈眈,每一个是安好心的,老两口经常暗自流泪,这些都被小小的夏老爷子看在眼里,他就经常安慰他们,特别是当老俩口有个生疮害病的时候,都是夏老爷子守在他们身边端茶倒水侍候的。
后来师傅看到他天性纯良就将酿酒配方传给他了,然后让他回乡下去,夏老爷子遵师傅之命回到了洞仙桥乡下,之后师傅的家产终于被那几个儿女败光了。
夏老爷子带着师傅嘱托和酿酒秘方将这一酿酒技术传承了下去,后来传给了夏琼英的父亲。
夏爷爷去世之前就一再叮嘱过夏琼英父亲:“酿酒如做人,做好人酿好酒,这是师傅的遗训,你一定要记住,记好。”
夏父继承下酿酒秘方后一直兢兢业业地做人酿酒,谁知到头来酒厂出了那件事故竟让他背了黑锅,这让他对公社那几爷子失望透顶。
赵立春曾经也向夏父抛出了橄榄枝,想要跟他一起合伙将洞仙桥酒厂承包下来,但是被夏父毫不犹豫拒绝了。
夏父谨记着师傅的遗训“酿酒如做人,做好人酿好酒”,对于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他才不肯合作呢!
也就是因为这样,赵立春和蔡生金那一伙人才跟夏家干上了。
“现在我们就是缺一位好的酿酒师傅……”赵立春说,“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酿酒师傅。”
“那就花重金去请吧,”蔡生金说,“只要肯花钱,就没有请不到好师傅的。”
“可是……”赵立春说,“如果换了酿酒师傅的话,配方肯定就有变动,酿出来的酒肯定跟之前的有差别,老百姓已经习惯了洞仙春这个牌子的口感,现在突然变了味,会不会不接受呢?”
这倒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蔡生金沉默了一下,说到:“那我们就解释说酒厂重新开张后换了新配方,口味就起了一点变化。”
“能有什么变化?酒不都是那个味道吗,”罗秀红在一旁说,“再好的酒都是一个味道,酒精味。”
“呵呵!”赵立春笑了,“红妹这就是外行说话了。”
对啊,不会喝酒的人就是这样认为的,大家也都只是哈哈一下算了。
“我听说夏家决心办那酒厂是有后台的……”赵立春老婆说。
话还没说完,罗秀红就抢过去不屑地说:“他们家的后台不就是姓贾的那婆娘吗?”
说着,她拿眼瞟了一下蔡生金。
“……”蔡生金没有说话。
“我听说,夏家那酒厂实际的后台老板是姓贾的那婆娘呢!那婆娘厉害着呢,还跟县委那几爷子一起吃饭喝酒,听说营业执照都是县委副县长给帮忙办的呢!”赵立春老婆说。
罗秀红将嘴巴一撇,说到:“还不都是靠着她男人吗,县上那几爷子不也就是看在她男人的面子上去舔她屁股吗!”
“我是说以后咱和他成了竞争对手,他们会不会仗着县委的关系打击我们的酒厂呢?”赵立春老婆问。
“他敢!”罗秀红将白眼一翻,说:“县官不如县官,任凭他是天王老子,在洞仙桥这趟地也是劳资的地盘。”
果然是地头蛇啊,瞧这话说得多拽啊!
嗯嗯,没错,地方派出所所长的老婆就是这么拽,走路都是横着走的。
之前,蔡生金的妈仗着自己男人是供销社主任,走路从来是横着走的,眼睛也从来是望着天看的,别人看她就只望见一对鼻孔。
现在的罗秀红也是这样子的。
听到了这两姐妹说起贾二妹,蔡生金装听不到,但心里却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