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里,叶绥也没见过几次贤妃。
贤妃无嗣无争,在后宫中几乎没有存在感。在永昭帝驾崩之后,她便与其他没有诞下皇嗣的妃嫔一样,领皇恩出宫颐养天年了。
直到太宁五年,她都不曾听过有关贤妃的一星半点消息。至于五年之后是怎样,她也不得而知了。
没有想到,重活了一世,那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贤妃,在许多事情中都留下了踪影。
这让她怀疑,前世她所知的贤妃,是不是就真的与世无争?
起码在现在,贤妃就不是这样,从其这一句话就可以看出其的故意针对。
不管是为了郑瑞,还是为了什么,贤妃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以局外人的姿态来看待后宫事了。
叶绥还没来得及回话,汪印便淡淡说道:“如果自我辩解也算是咄咄逼人,那么本座倒是涨见识了。贤妃娘娘是认定了此事与本座夫人有关?本座执掌缇事厂,人道冤枉甚多,但好歹,本座都能拿出证据来。不知贤妃娘娘可有证据?”
“如果贤妃娘娘说证据便是殿下所听到的那句话,那就不必说了。这种把戏,还不入本座眼!”
说罢,汪印朝永昭帝恭敬道:“皇上,正如臣夫人所言,若臣要对殿下不利,那么殿下……”
他朝郑瑞方向淡淡看了一眼,张口道:“那么殿下不可能还活着!”
此言一出,整个紫宸殿都没有了一丝声响,边上侍立的内侍连大气都不敢出。
所有人,包括永昭帝在内,都不敢相信汪印胆敢说这样的话,还是在紫宸殿中,还是在皇上面前!
如此张狂无恐,如此大逆不道!
郑瑞的神色变得更白了,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然后感到有种几乎要窒息般的恐惧。
殿下不可能还活着!
汪印竟敢这么说,汪印好大的胆!
汪印的确有这么大的胆,他这大半生也只有叶绥这一个心尖上的人,怎么能任由旁人逼迫对付她?
刚才他任由姑娘辩驳,是因为相信姑娘会应对自如。
郑瑞,只是一个冲动鲁莽的十岁孩子而已。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姑娘将郑瑞问得哑口无言,听到姑娘说到“相公”的时候,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欢喜到忘记了眼前的处境。
相公,本座是姑娘的相公……
不曾想,一直作壁上观的贤妃竟然说话了,还说了那些明显带着指控的话语,他怎么能忍?
汪督主汪印,虽然习惯冷淡寡言,但是论起嘴炮本事,不输给任何人!
汪印从来就不是冲动鲁莽的人,他既然说出了这些话,就有把握永昭帝不会责罪。
他执掌的缇事厂,本就有这种诡秘本事,现在皇上还要用他、用缇事厂,那就只会轻轻揭过。
果然,永昭帝冷声训斥道:“在殿中争锋相对,成何体统!汪印出言无状,朕罚你抄《太祖实录》五十遍,以示对皇恩敬仰!”
“是,臣谨尊皇上旨意!”汪印立刻回道,态度极为恭敬。
抄写《太祖实录》五十遍,这都不能算是处罚了……
贤妃脸上仍带着清冷之意,眼神却闪了闪,忍不住说道:“皇上,如今瑞儿伤得这么严重,他是养在本宫膝下的,本宫实在心疼,请皇上为瑞儿做主、请殿下体恤本宫!”
永昭帝没有说话,突然,殿外有内侍高声禀道:“皇上,纯妃娘娘有急事求见!”
“宣!”
在这个时候,纯妃突然求见,当然是为了郑瑞遇袭而来。
只见她这样禀道:“皇上,臣妾听闻殿下遇袭之后,担心不已。臣妾主理六宫,却出了这样的事,实在心中有愧。为此,臣妾不敢有寐,经过一刻不停的查探,臣妾终于发现了线索,故特来禀告皇上。”
“什么线索?”永昭帝问道,贤妃和郑瑞等人也看向了叶绪,等待她的回答。
叶绪半蹲下看着郑瑞,温柔地问道:“瑞儿,你说一直被人用黑布蒙着头脸,看不到那人的样子。那黑布还是左翊卫去到,才揭下来的,对吗?”
郑瑞的心提了起来,谨慎地答道:“没错。”
叶绪眉眼温润,眼中还带着关切:“瑞儿这番受罪了。母妃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不让坏人逍遥法外的。”
说罢,她站了起来,朝永昭帝沉声禀道:“皇上,臣妾所说的线索,就出现在这块黑布上!”
“臣妾执掌六宫之后,怕出现差错,对宫中每一样事务都做了细致的区分,布料当然也不例外。臣妾令司制房新染的布匹都作有特殊标记,这样布匹送到哪个宫殿、送了哪些,都有据可循。”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线索是什么了。
难道那块普通的黑布还是线索!
“皇上请看,这块黑布上染着一个“寿”字,证明这块黑布是送去寿康宫的!同样的染字,在臣妾的延禧宫、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都有的,尚宫局也有记录,也都只会了各宫娘娘。贤妃姐姐,您知道的吧?”
贤妃冷着脸点点头,她当然知道,更知道蒙着郑瑞头脸的那块黑布不可能会有染字。
但是,叶绪是当着左翊卫许多士兵的面,接过那块黑布、当场翻出那个染字,不避人前,光明正大。
她压根不能再说半句辩驳的话语,一旦说话,才是真正输了。
永昭帝的脸色沉了下来:“黑布出自寿康宫?纯妃,你是说,毒打瑞儿的是贤妃宫中的人?”
叶绪摇摇头,这样回道:“回皇上,臣妾不这么认为。贤妃姐姐一向与世无争,瑞儿又养在姐姐膝下,她怎么会做这种事?这黑布,正是臣妾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请皇上明察!”
就在这个时候,郑瑞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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