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夷光话没说完,傅御已向她投来了一记赞许的目光,敏敏这缓兵之计用得好,也是怪他,昨儿就该这般迂回作战的,偏他直接把意图挑明,也把路给堵死了,弄得大家都不愉快,真是失败!“母亲,大嫂。”收回目光的同时,傅御也笑着开了口,“夷光说得对,她才进门几日呢,连家里人都还没认全,规矩也没弄清楚,就帮着大嫂分担家务,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岂非白白辜负了母亲和大嫂的一番信任和栽培之心?而且宫里皇后娘娘处,大姐处,她也该去请个安才是,我也打算尽快替她把诰命请封下来……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我都这把年纪了,好容易娶上老婆,这几日又难得休沐在家,当然
恨不得夫妻两个时时腻在一处啊,若夷光帮着大嫂管家了,我岂不是成日里人都见不着她了?大嫂好歹也疼我一疼啊。”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许夷光则红着脸低下了头去。笑过之后,靖南侯太夫人嗔怪道:“你哪把年纪了,当着我的面儿,也有你说自己‘这把年纪’的份儿?何况没见你侄女儿们还在呢,就说这些话,你也不害臊?不过你说得对,你媳妇是该进宫去给皇后
娘娘和娘娘都磕个头请个安才是,你也是,这门亲事到底是皇上赐的,如今你们顺利完婚了,你也该进宫面圣谢个恩,才是为人臣者应尽的本分。”
傅御见母亲赞同自己,忙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打算后日就带夷光进宫一趟,后日不正好是十五么?不然回头我又该当差了,再想找合适的时间就难了。”
靖南侯太夫人点点头:“那就定在后日吧,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娘娘了,届时就由我带了你媳妇去,也好提点提点她,省得她不慎冲撞了哪位贵人,虽说她已进过宫多次了,到底小心谨慎些错不了。”
“母亲考虑得极是,就是要劳累您了。”傅御忙笑道。
许夷光也忙起身道谢:“让母亲费心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与自己预期的何止偏差了一丝半点,靖南侯夫人心里自是不痛快,但也知道暂时只能这样了,遂笑道:“那我提前替母亲和四弟妹安排好马车和跟车的人。”
一时靖南侯太夫人害了乏,众人便都起身行礼,各自散了。
靖南侯夫人心里有事,也不让甘氏服侍,只道:“你回去带璋哥儿吧,午间也别过来了,晚间直接带了璋哥儿去给太夫人请安便是。”
说着便带着丫头婆子,径自去了。
余下甘氏看着她走远了,方无声的摇了摇头,也回了自己院里去。靖南侯夫人回到清远堂后,第一件事便是屏退了满屋子服侍的人,冷笑着与贴身妈妈道:“那贱人果然是个奸猾的,挑唆了男人为自己出头,自己却躲在男人的身后装乖,要不说天生就是个狐媚子呢,
偏偏男人们个个儿都瞎了眼,还就吃她这一套!”贴身妈妈闻言,忙赔笑道:“凭她再奸猾再狐媚子呢,等过了新鲜劲儿,看四老爷还肯不肯替她事事出头,到时候不用夫人出手,太夫人头一个便不会给她好日子过。哼,都嫁做人妇了,还想着跟以前似的抛头露面,与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处,不好生服侍太夫人,变着法儿的讨太夫人的欢心,太夫人心里能喜欢就怪了,本来就是许氏高攀了咱们家,若非四老爷坚持,她也嫁不进来,偏她半点不知感恩
,半点知恩图报,加倍回报四老爷和太夫人的意思都没有,回头哭都没地儿哭去的日子,且在后头呢……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准儿反倒把太夫人气得没辙,让四老爷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呢?”靖南侯夫人冷哼道:“该,谁让老不死的那般偏心!我还没开口呢,就说要让那贱人接管厨房了,不是早就想好了想贴补她,贴补自己心爱的小儿子是什么?也就是她这个主意难得正中我下怀了,贱人
还不领情,让她自打嘴巴了,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贴身妈妈笑道:“所以这才叫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呢,夫人正想与她算账呢,太夫人就递了筏子来,还让她顺道把太夫人给得罪了,也不想想,咱们是什么人家,明媒正娶,风风光光迎回来的夫人,还跟以前似的抛头露面,做那伺候人的活计,岂非八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便是四老爷,心里也未必就不恼的,估计替她出头,也是因为在床第间情热时答应了,不好出尔反尔,等回头她再作妖时,八成
会一并发作出来,自然不会再替她出头了。”“色衰而爱驰的道理,那贱人纵知道,也没体会过,总得亲身体会过了,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儿!”靖南侯夫人挑眉冷笑,“不然我岂会给她机会,不就是想让多做多错,彻底露出狐狸尾巴来吗,她还
矫情,玩儿什么欲擒故纵,等尝过手里有权的滋味儿后,我看她还舍不舍得放下……把烨儿害成那样,不让她落得婆婆厌恶,夫妻离心,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下场,难消我心头之恨!”
傅御回到清风堂陪了许夷光一会儿,直至用过午膳后,便又出门去了。
不过这一次,许夷光知道他出门是去找靖南侯谈事情的,倒是没什么可不安,可郁闷的了。
到了申末,傅御回来了,一脸的如释重负,让许夷光只看一眼,便知道事情必定很顺利。果然傅御笑道:“我才把话与大哥一说,再把整件事情的高度有意往高拔了些,大哥便说了会尽快劝服母亲,让她答应你继续去九芝堂,还说宫里大姐那里,他也会提前知会过,让大姐纵有同样的念头
,也要立时打消了,还要让她帮着也劝一劝母亲,所以敏敏,你尽管放心吧。大哥可不只是儿子与臣子,更是一家之主,母亲与大姐听不进去谁的话,也断不会听不进去大哥的话。”这倒是,一家之主的地位还是很超然的,夫死从子又是老规矩,贤妃更是只能依靠长兄与娘家,丈夫和所谓夫家的人,则是一个都信不得,那靖南侯发了话,她们母女便只能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
得愿意了。许夷光思及此处,总算能暂时松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