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张大团结,足足一百块!
“明天去镇上,把这钱给齐悦,她是存起来等到成亲那天带去雷家,还是暂时挪用到爹的医药费上,都由她自己决定。”齐传宗拍了板,但说到第二个选择,他是心虚的,拿女婿的钱给亲爹治病,可不是心虚么。
但他没本事挣钱,而齐悦前一阵挣的钱,他估摸着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这一百块怕是正好顶上事。
第二天上午,齐传宗齐传军兄弟俩一前一后抵达镇上卫生所,不过前者是挑着一担子蔬菜,后者提着半篮子鸡蛋。
这半篮子鸡蛋还是齐传军上周从齐老太太那瓜分来的,当天去娘家躲避时提了半篮子鸡蛋去了娘家,剩下的半篮子就都提到卫生所。在路上的时候,他还想着,他爹看到他这孝心,回头跟老太太一说,那他想要谋划的事就成了一半。
但他看到大哥与他前后脚抵达卫生所时,脸色微变,连卫生所都没进,脸上挂上笑脸就迎上去,略有些抱怨地说道:“若早知道大哥今天也来看爹,弟弟就晚走一会等你一块来了。”
齐传宗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抱怨他的三弟,不冷不热地回道:“我隔一两天来送一趟菜,往日你不注意罢了。”
齐传军脸上笑容有些僵,又很快恢复正常,歉意地说道:“前一阵队里太忙请不了假,劳累大哥和大侄女照顾爹这么长时间,近段时间队里的活少了,我请假两天在镇上陪护爹,也让大侄女休息两天。”
兄弟俩来得早,还不到黄医生上班的点,但齐永福住在卫生所里,所以一早就打开了门,他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冲他们兄弟喊了一声:“你们在外面嘀咕什么,有事进来说。”
说完转身进屋,扶着长椅坐下。
兄弟俩应声进屋,先喊了爹,而后不约而同地问道:“悦丫头不在这吗?”
齐永福扶着掀起眼皮望了他们一眼:“你们今天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找你丫头的?”
齐传宗摸着兜里的红封,神色有些紧张,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兜里装这么多钱,不尽早交给齐悦,他不安心。
齐传军笑着回道:“儿子当然是来看爹您的。儿子给您带了些鸡蛋,还想留在镇上陪护您两天,也好让悦丫头回家休息一阵。”
齐永福住在卫生所里将近一月,二儿子和三儿子除了将他送来那日就再没出现过,再加上前几天他们躲去娘家不肯上山为他寻药,他当着齐悦的面不显,但背地里还是会伤心,会想自己是不是太失败,亲养的儿子都不亲,反倒是不在他跟前长大的大儿子还懂得孝敬他。
是他不会教儿子吗?
这份苦恼在老刘头来了后才被解开。
老刘头告诉他,一样米养百样人,在他跟前长大的孙女不是很孝顺吗?那不孝顺的,就当是生个棒槌,这些棒槌都已经成家生子了,他要是哪天不痛快,直接将他们扫地出门,让他们自力更生去好了。
扫地出门,他做不到,但无视他们,这些天他已经做得不错,毕竟前有孙女照顾,后有老刘头陪着下棋散步,再斗斗嘴,根本没时间想起那两个棒槌。
如今,两个棒槌中的一个杵在他跟前,说要陪护他两天,齐永福第一时间生出了怀疑。
“你是有什么事吗?”齐永福盯着三儿的眼睛问道。
齐传军被老爷子眼里的锐利惊了一下,差点以为老爷子知道了他的心思,但很快认定自己多虑了,他这心思昨天才起的,除了妻子也就神鬼能知道,他爹又不是神鬼。
心神一松,他忙摇头:“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想替悦丫头两天,毕竟她一个孙女陪护您这么长时间,咱这做儿子的,就算队里的活再忙,也不能不管爹。”
齐永福哼了一声:“你们谁也不用管老子,老子好着呢。就是悦丫头,我昨天都让她回家了,她若是没回家,多半是去她外婆家了。”
“她去外婆家了?”齐传宗一脸惊愕,嗓门略高。
齐传军却是窃喜,若是齐悦在,他还得想法劝她走,才好显出他的孝心来。现在她不在,还省了他劝说的功夫,面上就不由得带上了笑意,对齐传宗道:“大哥,悦丫头去了她外婆家,你要找她就赶紧回去吧,这里我照顾爹就行了。”
齐永福眉头一竖:“我都说了,我不用人照顾,原本前一阵我就要赶齐悦回家,只是她最近拜了黄医生为师学医,黄医生不开口,我也不好赶她走。”
“齐悦跟黄医生学医?!”齐传军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心底又惊又妒,随后想到什么,皱了眉头道,“那姓黄的子就是去了医学院学医,齐悦跟黄医生学医莫不是还想着那子……”
“你给老子住嘴!”齐永福气得噌地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什么屎尿都往自己侄女身上泼,你还是人吗?”
齐传军撇开脸避开唾沫,委屈地道:“爹,我就随意一说,毕竟黄医生也姓黄,也不知道跟那姓黄的子有没有什么关系。”
“有甚关系?当初姓黄的子在卫生所前被余国庆按着打,他们若是有关系,黄医生能不出声?”齐传宗很是气愤,质问他,“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家齐悦好?”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齐悦是我侄女,她不好,我这个做叔叔的能得什么好?”齐传军一脸气恼。
“我们已经分家了,有我这个亲爹在,就不劳烦你这个叔叔了。”齐传宗冷声冲齐传军说道。
“分了家,我也是齐悦的叔叔,大哥,我真是为了齐悦好,就算你生气我也得说,那子跟黄医生那么凑巧都姓黄,又都住在一个镇上,近的关系没有,远的关系未必没有。而且她一个丫头明年就要嫁人了,跟着姓黄的学医,学不学得成是一回事,就是学成了以后也不能真个当医生,但这事若传开了,别人还不知道说出什么好听的,就是雷家的婚事都得黄。”
“你若不传,谁嫌得蛋疼的传闲话?雷家的婚事要黄了,老子头一个找你算账!”齐永福气急了,抓起边上一根木棍朝齐传军打去,但刚一使劲,眼前发晕,他身体晃了一下,齐传军乘机躲开。
“齐老头,你又在闹什么气?”
踱步而来的刘老同志一看卫生所里这一幕,忙喝了一声,又冲齐传宗喊道:“你个二愣子,还不赶紧搀着他去椅子上坐着。”
齐传宗被骂醒了神,忙搀扶他坐下,又着急去请黄医生过来给他诊治。
齐永福却摆手:“老子没事,刚刚就晕了一下,现在坐下就全好了。”说完又瞪眼,“只是没揍那王八蛋一顿,老子这气还没消。”
骂他是王八蛋,那他自己不也是王八吗?
齐传军心里懊恨,但他自认比混不吝的二哥强,他知道自己这会不能躲,凑过去满脸忧急地喊道:“爹,您想打儿子,儿子不躲了,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看到凑过来的脸,齐永福怒火上涌,又抓起了木棍,刘老同志及时按住了棍子,笑道:“你家孙女昨天离开前可是嘱咐我了,让我看着你不让你生气,我已经答应她了,你可不能让我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