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拍手说好。
周诚志又对周诚仁道:“回头让大哥再去给你们抓两头小猪养着, 空着圈浪费。”
家家户户养一头猪,年底卖肉、积肥。
周诚礼道:“队长, 咱们自己杀了猪,供销社那里领不到饲料补贴了。”
他们养猪把猪卖给供销社, 是可以从供销社领饲料补贴的,就和卖棉花可以领化肥补贴一样。
现在地都归集体,家里没自留地,粮食也都收归食堂所有,以后要养猪,就是为队里养的要从队里领饲料,否则根本没得养。
周诚志道:“咱们把粮食都收回来, 不差那一头猪的饲料。大家伙儿也需要改善改善。一年也就这么两回。”
除了过年, 顶多也就是麦收一回,中秋一回,其他时候是不能的。
周诚志寻思没吃食堂的时候,家家户户也想着改善一下, 现在吃食堂, 要是更差,那还吃什么食堂?
不是都说工厂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桥梁,大食堂是人民公社的心脏吗?
既然食堂好,那自然要想办法改善社员生活,让他们过得比以前更好,这样大家才会留恋食堂, 才会真心说食堂好!
杀!
周明愈也逮着这个机会帮周诚志出谋划策。
“大爷,现在秋粮就不分了,这养猪就得靠社员,每个月家家户户也得分饲料才行。”
周诚志也寻思这事儿呢,只是没经验,他还没想好。
周明愈笑道:“大爷,社员养猪,年底是要交任务卖去供销社的,还为队里积肥,这是功劳,得算工分。”
周诚志点点头,有点意思,给猪算工分,当然算!
可多少分合适呢?
周明愈道:“到年底卖猪的时候称重,达标的就是一个猪一天十工分。要是不到的十斤内减一工分,低于一百斤的不但没有工分,还要受罚问问他们是不是把饲料给偷了。”
除非是生大病或者死了,否则一年到头不到一百斤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说周诚志真觉得是个办法,他就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大声宣布开。
社员们一听,觉得也不错,只要大家粮食一样,怎么还喂不好啊。
“俺就当亲爹伺候,它怎么也得长个130斤吧。”
吴美英喊道:“队长,要是俺把猪养得两百斤呢?”
周诚志道:“130斤是十分,超过130的,十斤以内,二十斤以内加两分,你们自己算吧。”他活学活用。
“这样好啊,哈哈,以后可得好好养猪,养猪都能挣工分呢。”
“还是吃食堂好,哈哈,队里给粮食喂猪,队里管饭给咱们吃,咱们不用愁种什么,不用愁拿虫子,不用愁收,就跟着队长干就行!”
“人民公社就是好,人民食堂就是好!”有些人喊起来。
有些人不擅长种地,虽然勤快,可一年忙到头也收不到多少粮食,交了公粮就没得吃了。
自从生产队以后,有周诚志带着,干活儿集体安排,分粮食集体分,保证家家户户都至少360斤一个人,所以有些不会过日子的,真比自己的时候过得好。
现在吃食堂更好了,以前还犯愁吃什么,怎么吃,总为不够吃的犯愁。
现在好了,有人给做,有人给安排,每天吃就行。
所以很多人觉得吃食堂挺好。
关键张翠花管着食堂,给安排的井井有条,隔三差五让做饭的给换换花样,想办法改善一下口味,自然比那些笨婆娘做饭花样多。
当然这也只是二队而已,其他队食堂负责人不那么上心,就是随便完成任务,可就没有这种好处。
全队通过,赶紧着放血杀猪分解,烧水褪毛秃噜猪,小孩子负责摘猪毛。
一听说二队杀猪,其他三队也忍不住,虽然张根发不在家,都吵吵着要吃猪肉,吃了猪肉才有力气干活!
张根发是没捞着回来的,因为他是副连长,在运输连,整天钉在火车站,虽然轻快却也离不开人。
当然还得跟二队学样,只可惜,并不是所有队的猪都能养到这么大的。
一队有头猪108斤,就当110斤杀掉,但是三队四队的也就才七八十斤!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养的!
不到130斤供销社的收购点不要,而不到110斤是不允许杀的,这是张根发为了迎合公社制定的规定。
因为他一点都不支持队里杀猪,要全部都卖给公家才行。
不仅如此,三队四队就算是八十斤的猪也没有钱买,他们队长根本没有资格动用金钱,全都在会计和张根发手里管着。
张根发不在,你们想吃猪肉,做梦去吧。
最后那两队馋得嗷嗷的,恨不得突然有头猪自己死了才好呢。
只可惜,它们虽然瘦,但是都很健康,没有要挂的迹象。
四队队长周玉贵喊道:“你们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干,咱们吃不上肉还能喝不上点肉汤?我去和二队说说,让他们分咱们一锅肉汤喝总行吧!”
“行行啊,有肉汤也不嫌弃了。”
还有人看着陈建设、周古忠、张成发几家,“你看看人家周玉忠家,真是有心眼子,去二队吃肉去了。”
“可不是怎么着的,要是二队要俺,俺巴不得过去呢,哎,也不知道二队还有没有想来三队四队的,要是他们想来,俺愿意跟他们换啊。”
“俺也愿意换啊!”
“问问孙玉娟家,他们不是才和张翠花打架来着?”
“那算什么打架啊,人家张翠花根本没当回事。”
张德发骂道:“你们想去,上一次怎么不放屁?”
“你放屁人家二队就要?切!”
……
男人女人们下地干活儿,张翠花领着俩媳妇儿三个老婆子把猪肉、下水都收拾干净。
虽然天气转凉,却也留不住,周诚志就做主一次全煮了,让队员们大吃三天过足瘾!
猪头加上下水煮一大锅,骨头加肉又可以煮两大锅,当然要多添水,熬出厚厚的猪油汤来!
晌午吃完饭临上工的时候,大家纷纷吆喝,“二婶子别刚吃肉,享得慌,加点菜啊!”
张翠花喊道:“各家把晒的豆角干拿些来,再去园里挖胡萝卜、芥菜头!”
当地一直都没大面积种土豆,现在萝卜白菜也没收,只能吃吊瓜、瓠子、扁豆之类的。
三队四队的队长也贡献不少豆角干和胡萝卜过来。
尤其是陈福海涎着脸,笑眯眯的,“二婶子,俺们也不求能分肉吃,帮俺们炖锅菜呗。”
这大肉炖出来的菜,比肉还香!
张翠花道:“俺们队长同意就给你们炖。”
陈福海就拉着周玉贵去问周诚志和周明贵,周诚志想了想道:“你们这几天老老实实收庄稼,就给你们沾点光。”
陈福海笑道:“俺们一直老老实实收庄稼,就是有几个老鼠屎呗。”
周诚志就答应了。
……
当初一个猪头把一队的人享了,这一头猪拉开架势煮起来,那香气一波波的简直能把人淹没。
煮到筷子刚能插/进去的时候,张翠花带人把大肉块拆成小方块,然后加上菜继续焖煮。
这一分,直接分了五大锅,备用锅都捅开了!
那香气能以螺旋转四面八方传到十里以外去!
晚上下工,全队都整整齐齐地排到队屋前的广场上,很多人直接搬了家里的桌凳来,就在这里吃饭。
人多热闹,一起吃更香!
大人孩子的聚集在那里,一个个比过年还开心。
在厨房准备开饭的时候,周诚志背着一手,另一手捏着烟袋锅子,溜达着走了两步,道:“这个钱是护棉英雄带着大家伙儿拾棉花卖棉花赚来的,咱们吃水不忘打井人,都记着点。”
粮食不值钱,而且还没卖,也换不来钱。
只有莫茹他们去送的棉花换了钱回来。
周明国几个带头喊道:“队长放心,俺们记着呢,今日吃肉多给护棉英雄一大碗啊,谁都别有意见!”
有一头猪呢,就算落后分子都能分一小盆呢,足够吃的。
就算有个别的异样声音也都被压下去,根本浮不起来,所以总体是一片和谐的。
周诚志就做主,让张翠花光明正大地多给莫茹盛了一海碗肉。
张翠花也不客气,队里养着大仙,全队沾光,当然要全队供奉!
大海碗里一个猪舌头一大块五花肉还有一个猪耳朵。
莫茹:!!真是亲婆婆,给盛这么多,哈哈。
周明愈推推她,让她去端。
莫茹也领情,朝着大家伙儿鞠躬致谢,然后喜滋滋地把一大碗领回去,给周明愈使了个眼色,走到没人的地方就放进空间里。
她当然不舍得自己吃,这么一大碗,到时候家里人又能吃一顿。
留着慢慢吃。
这一顿二队也没分人家,直接全队的人几个一群围着一张桌子一个大盆,一个个筷子轮得飞快,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老的小的人人都吃了个肚圆满嘴流油。
……
三队四队的人终于体会到上一次一队说吃肉汤吃享了是什么滋味。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那菜吸饱了肉味,吃起来真香啊!
那菜汤喝一口,真的是厚厚的一层猪油直糊嘴啊!
原来是真的啊!
不是他们吹牛啊!
他们也吃肉汤吃到享人啊!
好想找人吹牛显摆啊,可人家二队一队吃肉都吃撑了,他们也找不到人显摆啊。
不要紧,地正好挨着后面草泊儿呢,跟他们显摆去!
赵化民几个唾沫星子横飞,“昨天俺们队里宰了一头大肥猪,吃得一个个撑得歪啦歪啦滴!直到现在我一扣牙还有一大块肉呢!”
“你就吹吧,吃肉也轮不到你们三队。”三队也是臭名在外的。
昨天不只是草泊儿,周围村儿都闻到浓郁的肉香味儿,尤其位于东南边的范木匠,那味道简直了,能香得人头晕!
他们有些人居然不干活儿,专门打听哪个村煮肉,然后奔走相告。
十六这天晌午吃饭的时候,张翠花眼尖地发现了问题――有人家来了客人!
要么闺女回娘家,要么娘家亲戚来了,要么外甥连襟的……
你们很能啊!你们很大方啊!
可你们把亲戚都弄来是怎么回事?
钢铁厂让你们轮流回来收粮食,可不是让你们来俺们村蹭肉吃的!
尤其赵佩兰家,赵佩兰她娘家爹娘、俩弟弟、弟媳妇、侄子侄女都来了,满登登的有十口人!
这还不算,估计是因为她娘家来了人,然后大姑姐也带了孩子回来!
这么一算就赵佩兰家多了十几口人!
呵呵哒,你们挺能啊,吃肉给你们吃嘲巴了是吧。
张翠花不让开锅了。
外面赵佩兰喊道:“二婶子,怎么还不开锅啊。”
其他人也跟着喊,尤其是外村的亲戚们,一个个地翘首企盼,两眼放光,和狼一样,恨不得围上去把那几个锅都给吃光。
很多人根本叫不着张翠花婶子,不过自从吃猪头以后大家都叫她亲婶子,很多人也不管辈分就乱叫,年纪大的都这么称呼,就好像她的名字就是二婶子似的。
张翠花不说话,对泥蛋儿道:“去找队长爷爷他们回来。”
赵佩兰的娘赵老婆子喊道:“开饭了,怎么还不开饭?要饿死了呢。这么香的猪肉,不开饭是不是想藏着吃独食啊?”
外村不少人就开始起哄,“就是啊,谁不知道食堂管饭的能多吃多占啊。”
这时候吴美英等人也回来,见状都吓了一跳,“你们都是谁啊,干什么跑我们村来?”
“大妹子,这不是已经共产主义了吗?大家都共产,不分你的我的,都吃食堂,我们食堂锅坏了,就来咱们食堂吃顿饭。”
说话的是赵佩兰的大嫂子。
吴美英冲过去骂道:“赵佩兰你当你是大队书记还是公社书记?就算公社书记都没带一群亲戚来俺们村里吃饭的!”
赵佩兰原本只是想让她娘来吃顿肉,哪里知道嫂子们也非要来啊?
她看吴美英对自己发火,不乐意道:“他们就来吃一顿,吃完就走,明天不吃的。”
“就是啊,俺们饭量不大的,就吃三个窝窝头就行。”
很快周诚志等人赶回来,看到几乎比自己队还多的人也吓了一跳。
他本来就黑着脸,这会儿大炼钢铁晒回来自然更黑,往那里一杵,微微低着头拉着脸,撅着嘴皱着眉,立刻就给人一种很大的压力。
二队的社员们,还没有人敢在周诚志头上撒野的呢。
赵佩兰小声道:“队长,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吃一顿饭……不多吃,一人吃一块肉……”
“还想吃肉?”周诚志瓮声瓮气的,脸黑得跟要打雷似的。
王连花抱着孩子在后面小声道:“俺们少吃点,省给他们吃口尝尝滋味儿行了吧。”为了讨好婆婆,她专门让大姑姐带了孩子回来吃肉呢。
单蝶琴道:“我看你们应该不吃,让给他们吃嘛。”
赵佩兰涨红了脸,“我们是二队的,干嘛不吃?不吃我们吃什么?劳动也有我们的一份儿。”
吴美英讥讽道:“也有他们一份儿?”
赵佩兰:“他们是我爹娘,生我养我的爹娘,吃块肉怎么啦?儿女有肉吃,不给爹娘吃,这不是畜生吗?”
这一棍子可打倒了一村人呢。
吴美英道:“哎,俺们累死累活去秋收,你们可好,居然还有空回娘家送信,你们还真行?行啊,都别吃啊,都各人回娘家去叫人,把爹娘兄弟姊妹大爷达达都叫来,都是亲人,怎么能偏心眼子?一个都不能少!”
赵佩兰喊道:“凭什么啊,你们亲戚又没来,我们亲戚可都来了呢?怎么还能再去叫人?就这么些肉了,再叫人哪里还够吃的?”
要是再多了人,他们亲戚哪里还尝得到?
既然你们没叫,那就不要叫了,我们的人来了,就让我们的人吃不就好了?
“你们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呢?攀比这个有意思吗?”赵佩兰委屈地很,她生了个儿子,婆婆都对她好得很,说要给她吃鸡蛋,吃肉,可惜家里不做主,只能等食堂分。
现在食堂分了,昨天敞开了吃,她也没享受到特殊关照,今天她把爹娘弟弟嫂子带来吃顿肉怎么啦?
有什么不对吗?
她指着莫茹:“昨天她自己吃了一大盆肉呢,肯定吃不完,拿出来给大家伙儿吃不就好了?”
莫茹:……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明愈立刻揽着她的腰,冷冷道:“你要是能自己拾三十亩棉花,拿三十亩棉花的虫子,一天给你吃一头猪。”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佩兰立刻就哭起来,“怎么还欺负人呢?你们吃肉,我让俺爹娘来吃点尝尝怎么啦?俺爹娘这么大年纪了,一年没吃过肉了。俺生了个儿子,俺婆婆都说俺该吃顿肉,该感谢老赵家呢。”
怎么你们这么不通情达理,这么无理取闹,不给俺吃?
她说到伤心愤怒出,指着莫茹:“她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凭什么给她一大碗肉吃独食!”
一群人都被她给弄呆了,你生儿子管俺屁事儿啊!你还跟护棉英雄比上了!不是人家拾棉花换钱你能吃上猪肉?不是人家拾棉花你能分棉花?
人家二婶子还五个儿子呢!儿子了不起?满村除了女的就是男的,难道还有第三样?
张够看着赵佩兰,差点把自己逅馈趺矗趺础疾缓靡馑妓担涫邓灿心歉鱿敕ǎ肴ツ锛医铀锢闯缘闳獾摹
只是……她要下地没这个功夫,而且如果她接回来估计她婆婆能把她和爹娘一块送回去,所以也只能想想而已。
没想到赵佩兰动作快,付诸实际了。
现在听赵佩兰这么说,她心里觉得怪怪的,突然感觉站在那里的赵佩兰变成了自己,吓得她一个激灵。
单蝶琴开启了她的怒对模式,“你爹娘养了你,又没有养俺们?凭什么你爹娘就得来吃俺们村的猪肉!你这么心疼你爹娘,你怎么不自己割大腿肉煮给你爹娘吃?!”
赵佩兰没想到单蝶琴竟然这么恶毒,哇的哭起来,“你们不讲理,欺负人,就算分肉吃,俺们家也能分上盆……”
周诚志大吼一声,“封锅,等算了工分再吃!”
我日他个猴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