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后是答应了?!”湖阳公主眸光晶亮如水,闪出一丝希望。
“母后能不答应吗?”太后反问,“不答应,你还不恨母后一辈子啊;不答应,母后又怎么忍心看你整日垂泪?!”拿起丝绢替她拭去泪水,“你一个女儿家,无缘无故的前往青州战场不合适,已经拨两万御林军,以给青州增援的名义护送你过去。”
“母后……”湖阳公主含泪点头,抱住太后的腰身,将头轻轻枕在肩头,像是无助飘零的小舟找到一处依靠,“多谢母后体谅,女儿答应母后一定不会任性,不管找不找到笙歌,女儿都一定平平安安回来。”
“那就好。”太后仍由女儿在怀里啜泣,温柔拍着她的后背,“棠儿……,不管你在天涯还是海角,都要记得,母后会日日夜夜为你悬心,等着你回来。”
“娘娘----”吴连贵在门口禀道:“内阁侍读杜淳求见。”
太后叹气,“一个闹腾还不够,又添一个。”
“给太后娘娘请安。”杜淳急匆匆赶进来,见湖阳公主冷冷淡淡不理他,也只做没看见,开门见山道:“娘娘,臣请命护送公主去青州。”
湖阳公主若不是满心焦急,担心傅笙歌的安慰,一定会跟杜淳顶嘴的,此刻只是淡淡反问道:“你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去了能有什么?”
“我再弱,也不会比女儿家还差吧!”杜淳着了急,跪下请命道:“太后娘娘,臣以身家性命做担保,一定护的公主平安,若是公主有事臣也不回来!”
“很好,一起去吧。”太后点头,出乎湖阳公主意外同意了。
“母后----”湖阳公主眉头微颦,不过一心一意想早点去青州找人,实在没功夫把时间浪费在他人身上,红着眼圈起身,“母后,女儿走了。”
“记得你说过的话。”太后目光朦胧,看着已经犹如海棠初绽一般的女儿,带着无法掩藏的青春炽热气息,在朱红宫墙的尽头慢慢消失远去。
“娘娘,怎么让杜淳也去了?”双痕不解,“这一去不是更乱了吗?”
太后无奈苦笑,“一个个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拦着也没有用。”----对于复杂的朝廷局势、诡异的宫闱波澜,自己总能找出应对的法子,可是一旦牵扯到至亲至爱的人,很多时候都是无能为力。
“罢了,这样也好。”双痕摇着团扇,给太后送去清凉宜人的凉风,“若是傅校尉还活着,就让他赶快跟公主成婚,杜淳也好彻底死了心。若是----”底下的话太过不祥,赶忙打住话题,“其实公主若是愿意嫁给杜淳的话,反倒更好一些。”
“不管是张淳、李淳,只要真的心疼棠儿就行。”太后轻声,“像笙歌那样倔强的孩子,不是不好,只是对于女儿家来说,总是少了些柔情。棠儿就算跟他成婚,也会被放在大业正事之后,多少是要受委屈的,可惜棠儿偏偏就是看中了他。”
桓帝先收到了驿站的快马急传,得知妹妹要过来,虽然感觉甚是荒唐胡闹,不过还是早早的让人在路口接人。桓帝与湖阳公主是孪生兄妹,从小相处亲近,但也不会像对待云枝那样宠溺,况且前线军情满天飘飞,见面交待了几句,便将人暂时安排在了韩密府上。
-----让湖阳公主亲自去找人,不仅是添乱,桓帝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再说更舍不得让妹妹去犯险。一面安慰湖阳公主,一面再严命继续找人,此时距离傅笙歌失踪已过了十来天,----实在希望渺茫,不过是给湖阳公主一个安慰罢了。
苏拂早听说太后有倾国倾城之姿,今时亲眼见到湖阳公主,果然是女承其母、容色非凡,不过眼下整天落泪不断,早已成了一个梨花带泪的美人儿。苏拂、韩姜与湖阳公主年纪相仿,又奉皇帝之命陪伴劝解,很快熟悉,两人不免都替公主感到惋惜。
韩姜帮着配对药材,感慨道:“真可怜,公主怕是要伤心一辈子了。”
苏拂问:“要是你,会怎么样呢?”
“我?”韩姜眉头一挑,“我只会伤心一阵子,然后带上腰刀,骑上我的奔雷去霍连,杀了霍连人报仇雪恨!最后,死在他的身边一起合葬!”摇了摇头,“不过,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苏拂微笑,“你还小着,将来一定会有的。”
“老说我小,你也大不了我几岁啊。”韩姜并不认同,转了转灵动乌黑的眼珠,“不过我知道,苏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了。”她问,“若是你的他出了事,你怎么办?”
“跟你一样。”苏拂淡笑,拍了拍手上的药渣,“伤心一阵子,然后也去杀人!”
“再然后呢?”
“再然后……”苏拂没有回答,望着天际漂浮不定的浮云恍惚出神,----依照自己的性格,应该会在他的坟头守候一生吧。
“苏姐姐----”韩姜往外探了探,“好像有人吵起来了。”
从窗口往外看去,一个紫玉色的年轻身影站在公主院子门口,苏拂认得那人,听说是什么内阁侍读杜淳。湖阳公主正在忧愁之际,苏拂怕她出什么事,拉着韩姜悄悄走到旁边,只听清丽的声音道:“你走,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杜淳低着脑袋,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身,“公主生我的气可以,但也不能这么不顾自己啊!只要好好等着,傅校尉一定会被找回来的。”
湖阳公主语声哽咽,“你怎么会盼着他活着回来?不用假惺惺的,走吧。”
“我----”杜淳被她说得无话,又气又急,把一张俊俏的脸憋得通红,“我、我什么时候盼着他找不回来了?”声调里不无伤心,“我只是担心公主的身体,若是有那些恶毒的念头,叫我死在这青州好了。”
湖阳公主没有答话,里面只是一片静悄悄的。
“好,我这就走。”杜淳忍了忍气,大声道:“我这就亲自去找他,但愿能用我的命换他回来,让你称心如意,也好洗清我的不白冤屈!”说完,大步流星的冲出院子。
韩姜悄声道:“那个书呆子,不会真的自己去找人吧?”
“谁知道呢。”苏拂摇头,虽然杜淳的安危不跟自己相关,不过还是找到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知道了。”白点头,赶紧命人出去寻找。
因为没人知道杜淳的去向,结果找到天黑也没见人。韩姜性子直爽,脱口道:“这下可好了,头一个还没找回来,又丢了一个。”
“阿姜……”苏拂朝她摇头递眼色,示意不要再说。
湖阳公主也是后悔不已,坐在房中担忧道:“我不过是一句气话,哪知道他气性也这么大!真是……”
“回来了,回来了!”院子外面有人大喊,湖阳公主慌忙跑了出去。
原来是杜淳被人用担架抬了回来,脸也刮花了、衣袍也弄脏了,腿上不知道受了什么伤,虽然胡乱缠了几圈纱布,还在一圈圈的洇洇渗着血水。苏拂赶忙指挥调停,先检查了杜淳的伤势,把了把脉,回头宽慰湖阳公主道:“没事的,只是摔断了左边小腿的骨头,手上、身上有些皮外伤,我先处理一下再让他休息。”
“你、你……”湖阳公主不知道该说什么,看见杜淳悠悠醒来,先是落泪,后来又忍不住恨恨道:“你这是做什么啊?要是你也找不回来,岂不是又成了我的罪过?这种时候了,还来跟我赌气……”
“不……,不是那样的。”杜淳挣扎了几下,勉强撑得半坐起来,“是我自己要出去找人的,就算回不来也不怪公主。”慢慢低下了头,“可惜我没有本事,出去转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人……,公主放心,等我腿上的伤好了……”
“躺着吧。”苏拂气笑,“骨头都断了,没有个把月你都别想下地。”
很快开好了汤药,韩姜在旁边帮着熬着添水。湖阳公主因为害杜淳摔断了腿,着实过意不去,上前看着水沸盛出,又仔细的抿去了细碎药渣,“等凉了再喝。”她将药碗放在杜淳面前,“下午是我自己太过着急,不该怪罪你的,别再出去惹事了,老老实实把腿养好再说。”
“好。”杜淳像是忘记了伤痛,眼中绽出欢喜的光芒,急急的去吹那汤药,百忙之中又抬头对公主道:“要是公主每次都给我端药,一辈子好不了也没关系。”
“胡说什么!”湖阳公主当着众人的面,不免窘迫生气,“我看你不是腿摔断了,是脑子摔坏了。”
苏拂看着二人有趣,含笑插话道:“既然你这么不想伤好,我这里有的是办法,实在不行,就开两副□□给你吃吃。”
韩姜也笑,“呵,真是个书呆子。”
湖阳公主虽然满心焦虑、寝食难安,闻言也稍轻松了一下,看着杜淳被取笑的不能还口,气苦中也不由一笑,“没错,开点□□给他吃了最好。”
杜淳本来就在公主面前紧张,哪里还经得起伶牙俐齿的苏拂取笑?再加上韩姜也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自己同样还不上口,更显得结结巴巴的,“我、我只是……”
“别你只是了,公主人都走了。”苏拂看他涨红脸的样子,越发好笑,不过眼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敛色道:“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吃药,现在可不是装病的时候,军中都已经忙乱成一团了。你若是真病倒了,谁来照顾公主?”
“啊?!是是。”杜淳着急,翻起起来端起药碗,也顾不上还烫,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结果不慎被呛了一下,弄得更加狼狈。
韩姜“哧”的一笑,“苏姐姐,这个呆子真是好笑!”
“慢点喝,等下还得给你医治嘴里的烫伤。”苏拂一向言语犀利,拉着韩姜一起走出门外,回头笑道:“看你这么痴情,我就不开□□给你吃了。”
“……”杜淳实在说不过她,只有涨红了脸憋屈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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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拂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前线的两国免战牌已经撤下,战事再度激烈,桓帝在杀声连天中忙着军机大事,已经顾不大上妹妹这边。白亦是有事,每天在皇帝和云琅之间两头奔忙,苏拂因为查到新的线索,不辞而别独自去了南边的沧浪州。韩姜忙着苏拂交待的伤兵之事,又添了一个华音要照顾,每天过来的时间也不多,剩下的也就只有杜淳一人了。
这天清晨,韩姜刚刚忙完手上的事情。杜淳悄悄跑来找到她,吞吞吐吐半天,“那个----,我可不可以让你帮一个忙?要是,韩姑娘很忙的话……”
韩姜自小在青州草原长大,不会说话绕弯那一套,看着杜淳这个样子就着急,将手上棉巾一甩,“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多谢韩姑娘。”杜淳一向礼节甚重,先道了一声谢才道:“我看公主每天伤心,可是皇上那边也没空再管,找来找去,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结果。我想----,韩姑娘是在青州长大的人,对地形路途都很熟悉,想请你把附近的道路和山脉说说,我打算再出去找一找傅校尉。”
韩姜眨了眨灵动的双眼,含笑问道:“你那么喜欢公主,傅校尉要是回不来了,对你来说不是更好?你真的想要把他找回来?”
杜淳别开了头,复杂的目光中夹杂着诸多情绪,难过、委屈、担心、无奈,最后缓缓道:“是,我的确不希望傅校尉跟公主在一起,但还不至于盼着他死,况且我也不希望公主一生伤心。与其那样的话,还不如把傅校尉找回来,成全他们的心愿,剩下我一个人伤心就够了。”
“哎,你真是个傻子。”韩姜并不认同,“我若是你,不光要把傅校尉找回来,还要跟他一争高下,将心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她看向杜淳,“你这个人倒也不坏,就是有一点书呆子气,我就不信,难道你没有一样胜得过傅校尉的?”
“我……”杜淳被她一语点醒,良久没有言语。
韩姜招手道:“走吧,我带你去找人!”
两个人从一大早溜出去,一直挨到夜空浓黑、繁星闪烁才疲惫回来。也不知道碰着什么,把韩姜的眉头都划破了,杜淳就跟不用说,夹着右腿上的木板已经不知所踪。湖阳公主见二人狼狈不堪,不由急道:“别再私下去找了,你们两个若是出了事,我死了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杜淳早上是被人扶上马的,这会儿木板掉了,更不能下来,韩姜赶忙叫了两个人过来帮忙。下马过程杜淳吃痛,忍不住皱眉□□了两声,又怕公主叱责,忙笑,“其实也不怎么痛,刚才不小心碰着了。”
湖阳公主怔怔看着前方,目光没有定点,竟然缓缓绽出一抹微笑,令那容光炫目的殊色更添几分光彩。她微微笑着,笑容里却尽是凄苦无望,“不用找了,以后都不用再找了。笙歌若是还活着,一定会送消息回来的……”她笑得盈出眼泪,“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有多任性,明知事已无望,却还是傻傻的哄骗自己。”
“不是这样的……”杜淳害怕极了,公主眸中那一抹永远照人的明光,正在慢慢变暗下去,生气也在随之消散。情急之下,顾不上许多抓住公主的手,“你看----”他朝身后展臂一指,“你的雪鹤,被我和韩姑娘找回来了。”
“雪鹤?”湖阳公主抬起泪眼,一匹浑身是伤的马儿被韩姜牵了过来,原本雪白如玉的毛色,已经被血迹染得斑斑驳驳,“没错,是我的雪鹤!”她失声上前,泪水汹涌滚出来,“笙歌说过,会骑着雪鹤平安回来……”
“公主,公主!”韩姜一声惊呼,赶紧冲上去将人扶住了。
随行来的宫人簇拥上来,将湖阳公主扶到里间躺下,杜淳让人拿来拐棍,也一瘸一拐跟了进去。韩姜见已经没有自己的事,于是道:“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别乱跑。”叫人搬来长椅给杜淳,“那件事,我还得去跟颜侍卫说一下。”
“嗯,我留下守着公主。”杜淳颔首,又谢道:“今天的事辛苦韩姑娘了。”
韩姜没有多加客套,转身出去。她是青州驻将韩密的女儿,军营里的头目大都认得她,一路上非常顺利,很快在城内京营营区找到白。韩姜打了招呼,带着白到了一处偏僻地,“今天我陪着杜公子出去找人,人虽然没有找到,不过却找到了傅校尉的战马。另外,还有一件很紧要的事。”她放低了声音,“沿着苦水河一直向西,我们去了一处浅滩的对面,结果发现两山之间有一条小路,很是可疑。”
白不是太熟悉青州地形,问道:“怎么可疑?”
韩姜细细道:“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附近能去的地方都玩遍了,从来不曾听说那里还有一条路,要不是前两天下了大雨,将峡谷口的大树枝条冲断好些,实在是很难发现那个入口。”用手比划了一下,“最窄的地方大概有这么宽吧,弯弯曲曲的,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道,但是足够一人骑马通过了。”
白眉头一跳,目光明亮,“你是说,有可能是霍连人有意为之?”
“我也不能确定。”韩姜眼角细伤有些发痒,揉了揉,“天色太黑了,我们没敢继续往里面走,不如明早上我们俩再去一趟,顺便再找找傅校尉。今天一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了,带着那个杜书生不方便,明天我们早点出发,肯定能走通那条小道的。”
“好。”白点头,“晚上我把事情交待一下,明早城门口等你。”
“嗯,我也该回去了。”韩姜吐了吐舌,“再不回去,又要被我娘数落一番。”往白身后探了探,“对了,怎么最近总是只见你一个人,你弟弟呢?”
“他----”白不便直说,支吾道:“他最近有事,被派到前面忙别的去了,回头我见到他,一定记得转告韩姑娘的问候。”
韩姜正要走,偏偏桓帝在这时候走出了大营,----因为处理军机要事,此时还没有回到行宫休息,四下看了两圈,问道:“颜侍卫呢?刚才还见着他人。”
“回皇上----”候全躬身,顺着方向指了指,“刚才有个韩姑娘找人,颜侍卫在那边说话。”营帐侧面的阴影里,韩姜正渐渐有所顿悟抿紧了嘴。
桓帝和白都有些尴尬,白歉意道:“韩姑娘,过去说话吧。皇上也在,正好说说密道的事情……”
“不用了。”韩姜并非宫中女子,学不来察言观色讨好的那一套,走出阴影看了桓帝一眼,又看了看白,“两个大男人,合伙骗人有意思吗?”她一甩手上马鞭,转身便要踏步上马。
“韩姑娘----”桓帝疾步追了上去,拉住缰绳,“生气了?”
“不敢。”
桓帝闻言倒是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怎么学会口是心非了?”
韩姜也凝了一缕笑意,反问:“是啊,我这是跟谁学的呢?”
桓帝有些难堪,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反讽过,白和候全都知情识趣的退开了。桓帝握着缰绳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毕竟理亏的是自己,缓和口气,“朕并没有别的意思,那天只是一时起了玩心,后来一直忙着,也没有机会跟你说清楚。”这差不多是能俯低的最大限度,见韩姜仍不说话,“这样吧,以后跟前没有人的时候,你还叫朕颜九,就像先前那样。”
“算啦!”韩姜消了些气,她本来也不是爱耍小性子的人,“皇上虽然不计较,要是让我爹爹知道了,还不把我关个一年半载的?你都道歉了,我也不会那么小气的。”
“那你不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韩姜偏头迎着夜风,眉宇间露出流转不定的英气,一身红衣在风中隐隐鼓动,犹如一枝浓烈绽放的红色朱蓼团花。回眸爽朗一笑,灿烂耀眼的容光令人眩晕,“听说生气的女人容易变老,我可不要。”
桓帝眼睛微微一跳,像是有什么鲜活的灵气侵入眼内,与宫内绢纸一般的美人儿不同,眼前女子散着一种活生生的清新气息。看着她那样无忧无虑,连自己也不自禁的受到了感染,跟着大笑起来,“好,不生气就好。”
“其实,也都是我自己笨啦。”
桓帝不解,“嗯?”
“你跟公主即便没有十分像,也有六、七分,我见了公主那么多次,一点儿都没有联系起来。”韩姜鼓了鼓腮,“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我,谁会把公主和一个小侍卫想到一起?不过----”她歪着头上下打量皇帝,“你还是从前那样穿着好看些,这身打扮,就好像是一层看不见的铠甲,让人都不敢靠近说话。”
“是吗?”桓帝笑了,----不论朝臣还是后妃,都不会有人胆敢如此说话。议论皇帝穿的龙袍不好看?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
“你的母后一定很美吧?”韩姜微眯着双眼,仿似繁花盛开,笑容里透出一缕甜丝丝的花香,赞许道:“你和公主都很漂亮,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呵,从来没人说过朕好看。”桓帝笑了笑,其中道理自然不用多说,朝臣后妃只会对皇帝歌功颂德,却从不会说起皇帝的相貌。桓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笑得此时这样畅快过,心情愉悦,又问了韩姜一句,“真的不生气了?”
“不啦,我该回去了。”韩姜笑着上马,从桓帝手里扯开缰绳,“皇上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只烤全羊呢,回头我多吃一点羊肉,就什么气都没有啦。”马鞭一抽,余音袅袅散在了夜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