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已是傍晚时分,太阳的余晖为天空点染上一层瑰丽色彩,晚霞照耀下西街一片安逸宁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德拉科让无名先带着巧儿兄妹悄悄进府,自己则从正门回去。
“老爷,太师让您近日得空去一趟太师府,。”德拉科刚跨进府中,便被管家拦住。
顿了顿脚步,德拉科只是看了一眼身边恭敬侍立的管家,便继续迈步同时淡淡道:“太师有说什么吗?”
“没有,太师只是派人传了这话,别的便没有什么了。”对德拉科弯腰行了一礼,管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忠厚。
“这么吗?”德拉科皱眉低语一声,随即便对管家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因为德拉科曾经有过极为严厉的吩咐,凡是不经允许擅自踏入主屋的人,杖责逐出龙府,所以德拉科所在的主屋在没有主人召唤的前提下,是没有任何人下人敢接近的,因此德拉科才放心的将人安置在主屋,而且无名堪与吕布相比的身手也不是摆设,若是一旦有人靠近,无名只怕会立刻警觉。
转身关紧房门,踱步走到屋中椅子上坐下,看着半跪在地上低眉顺目的巧儿,德拉科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紫砂茶杯,神色中看不出喜乐:“巧儿,今天的事情你不觉得需要向我解释清楚吗?”
巧儿抬头看向德拉科,掩饰不住喜悦的眼中带着浅浅的疑惑,咬了咬红润饱满的下唇,巧儿皱眉道:“奴婢只知道老爷是可以拯救天下百姓的神子大人,只要找到大人,天下百姓就有救了,父亲死后留下了寻找的方法,从此奴婢便与兄长沦落天涯,依着那种方法寻找,只为能找到大人。”
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莫非巧儿有什么隐瞒?德拉科脸上神色一沉,暗暗皱了皱眉,看向巧儿,但巧儿眼神一片澄明,只有最真挚的喜悦,怀疑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德拉科就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神色,起身,走到巧儿面前,将巧儿扶起,德拉科看着巧儿,神色中的温柔叫人舒心:“巧儿可相信老爷?”
“大人为何这么说,大人是上天派来拯救天下的神子,巧儿定会一生侍奉大人,便是大人要了巧儿的性命,巧儿也不会有半点怨言。”听到德拉科的话,巧儿再次跪拜在地,俏脸上满是坚毅和虔诚。
看着巧儿的眼睛,德拉科明白,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预言和身份,面前的这个女人是真正的全身心的在信奉自己,虽然这个信任是建立在莫名的信仰上,微笑着将巧儿拉起,德拉科握着巧儿纤软的手,温言道:“既然这样,巧儿看着我,然后放松自己,记住不要抵抗。”
“恩。”随着巧儿点头,一幅幅画面瞬间飞掠而过。
渔村,憨厚老实的父亲,温柔能干的母亲,还有弟弟妹妹……邻庄黝黑纯朴的男孩,羞涩的笑容,飞扬的裙角……然后是,漫天的大火,仿佛要烧毁一切的火,亲人的惨叫,利刃划过肉体的声音,士兵的狞笑……殷红的泪水滴落脸颊,一个俊逸儒雅的男子微笑,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隔着烈火,男子伸出了手……
‘碰―’“啊――”德拉科脸色惨白的连连后退几步,而巧儿却是惨叫一声痛苦的抱着头在地上翻滚,那张美丽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哀伤,紧闭着的眼中一滴泪水滴落。
原本安静站立在房间另一边为德拉科守护的无名见状,连忙紧张的奔到德拉科身边抱住了虚弱的德拉科,右手雪白长剑微微出鞘,冰冷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地上的巧儿,凡是伤到宸的人,都该死!
“无名,不关巧儿的事,是我大意了。”德拉科苦笑着暗自咒骂一声,示意无名收起宝剑,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给人的记忆设下封印,封印的力量虽然不强,但是没有防备之下,却是被封印的反击给伤到了,看来巧儿被封印的记忆估计就是和这件事有关,若是能解开封印,说不定就能知道些什么,可惜自己从来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若是贸然去解封印的话,只怕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稍稍喘息了一下,德拉科推开无名,上前扶起了巧儿,魔力缓缓输入,巧儿痉挛的身体这才渐渐恢复:“谢老爷怜惜巧儿性命。”
“别这样,这一次本来就是我的失误。”德拉科微微苦笑着叹了口气,看来从巧儿这里真的无法知道更多的事情了,唯今之计,也只有等巧儿的那位大哥醒来了。
因为身体受了很严重的伤,再加上逃命奔波,吃住又差,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过什么修养,所以巧儿的哥哥的身体虽然在德拉科的治疗下逐渐恢复,但却一直昏迷了三天。
而这三天内,德拉科虽然如常去太医院上班,但心思一直在巧儿哥哥身上,竟也忘记去太师府,不过想来董卓并没有急令,应该不是什么急事,所以德拉科也就没在意。原本以为秀娘娘一定会来找自己麻烦,但皇宫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这种平静让德拉科稍稍有些迷惑。
“龙御医近日可安好否?”德拉科如同往常收拾好东西离开太医院,走出皇宫侧门,此时仆役牵马过来,德拉科接过缰绳,正欲翻身上马,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却见董卓穿着一身暗黄色绣虎锦服,腰间配着一把宝剑,笑眯眯的向自己走来。
“多谢太师挂心,宸一切无恙”连忙对董卓行了一礼,德拉科心下奇怪为何会在此见到董卓,但脸上却未露出分毫,只是露出一个谦逊有礼的客套笑容:“这几日收整府邸,倒是忘了向太师道谢,是宸失礼了。”
董卓却是哈哈一笑道:“黎清莫要太过客气,黎清你救下我爱妾,便是我董卓承了你一份情,那座府邸清雅秀丽,正合当送与黎清你。”
“举手之劳耳,宸受之有愧,不知太师今日为何有此雅兴未乘坐骑,而徒步游乐?”见董卓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似乎是想同自己说话,德拉科无奈却找不到推脱的理由,只好陪着董卓边走边聊。
“无它,只是兴之所至耳,适才见到黎清你在侧门欲打马而去,方想起一事未与你说,黎清可切勿见怪啊”两人一路走到内城门口,自有不知何处而来的仆人将缰绳递与董卓,董卓牵了缰绳,翻身上马,却并未打马离去,而是晃悠悠的同德拉科说起话来。
“不知太师所言何事?”见董卓上了马,德拉科也翻身上马,挥手示意仆人离去。
“也无什大事,只是家眷身体略有小恙,本欲请黎清过去,但这几日公务繁忙,也就耽搁下来,今日正巧见到黎清,所以不如随我同去府中看看吧。”董卓却仍是一脸算得上是慈祥的笑容,只是那双被脸上横肉挤得几乎看不到的眼睛,让人看着心中极为不舒服,那是董卓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的阴冷暴戾。
“既然是太师相请,宸自然尽力而为。”口中说着奉承的话语,德拉科心里却是有点奇怪,若是请自己为貂蝉看病的话,找下人通报一声既可,有怎会劳烦到董卓了,莫非真如他自己所言,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黎清医者仁心,卓甚感敬佩,若这朝廷官吏都如黎清一般谨守本分,卓也会心感深慰啊。”董卓呵呵一笑,却是长叹一声,一脸感慨,只是落在德拉科身上的眼神却是晦暗深邃。
德拉科心中一紧,不知为何董卓会说出这般莫名深意的话语,心下不由猜测董卓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当下,德拉科垂下眼睑,肃声道:“在其位谋其事,宸自会谨守本分,请太师放心。”
董卓眯着眼睛看了德拉科好一会,方才爽朗大笑道:“御医为人,卓自然知晓,御医不必紧张,卓只是怕御医年纪轻轻,被奸人蒙骗,做下什么错事,到时悔之晚矣,龙御医以后可要注意了,莫要府邸再生杂草啊。”
“太师教诲,宸谨记于心。”一时间德拉科也琢磨不准董卓到底知道了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只能连声附和,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摸样,而董卓似乎比较满意他的态度,只是笑了笑,两人便向太师府中走去。
四月的长安城的春风仍旧带着些微的冰凉,风过处吹动一池碧绿春水,水波荡漾,隐约映出岸边低垂的树枝,树枝点点花骨朵儿欲放未放,煞是诱人。
池边美人眉宇间点点哀愁,惹人心怜,叫人心碎,恨不能倾尽所有,只为博其一笑,美人起身,衣衫转动间,带着些许香风,沁人心脾,美人儿正是艳动长安的貂蝉:“将军当真心决如此?”
“夫人言重了,太师已快回府,夫人身为内眷却与外臣花亭说话,只怕会引起太师误会,倒是于夫人名节不好,还请夫人快快回屋吧。”水亭中站着的竟是金冠束发,一身猩红战袍的吕布,此时他低垂眉目,俊美的脸如同大理石雕琢出的轮廓,深邃而又冰冷,见貂蝉走来,吕布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避开对面艳丽危险之极的女子。
“不想妾肺腑之言,竟得将军如此回应,将军莫非忘了桃林相遇,你我相谈甚欢,将军甚至将貂蝉引为知己……”见吕布仍没有任何表示,貂蝉唇角渐渐泛起一抹苦笑,轻柔的一声叹息,声音中的飘渺,缠绵的哀伤似乎直入人的骨髓:“是秀儿不知进退,高攀将军了。”
吕布猛的抬起头,看向面前貂蝉,貂蝉的目光透过凉亭,落在天空自由洁白的云朵上,带着一丝空灵和仿佛沉郁的千万年的悲哀,纤弱曼妙身影一时间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张口,吕布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
“秀儿其实一直很珍重这段情谊,纵使你我都知它只是刻意安排下的相遇,但那情感却是真实存在的啊!”貂蝉收回目光,看向吕布,唇角扬起一抹绝艳的笑容,妖娆而空灵,一时间吕布竟不敢与貂蝉对视:“将军,我累了,真的很累啊――”
“我知道。”
“有些话我只会与你说……真的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啊!”貂蝉脸上的表情悲伤而又复杂,似乎是能看清自己宿命,却无力的随之沉沦,秀美的眸中蓄满泪水,轻盈的落下,却仿佛千斤重一般砸到人心底。
“貂蝉……”吕布不自觉的向前,将貂蝉拥入怀中,擦拭她脸上泪水,这个女子,他与她都知对方一切,本都不应在俗世沉沦,但却都有各自无法放开的理由。
“将军――”复杂和脆弱只在貂蝉脸上一闪而逝,一瞬间,貂蝉神情再次恢复如常,她看着吕布轻轻勾唇一笑,香艳的气息倾吐在吕布耳边:“所以,将军要小心啊。”
“黎清,你随我这边走,貂蝉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我才将她安排在这处清幽之地,相叫她好生休养,却不想,这几日她病却是犯的更加频繁了。”董卓引着德拉科向香院走去,两人看起来是一路谈笑,其实却在互相试探。
“夫人吉人天相,相信不会有什么的。”德拉科违心的奉承着董卓,脸上一直挂着客套虚假的笑,两人转过一处花亭,却见隐约间似乎有人在水中凉亭处,看情形,像是私会的男女。
这两人真是胆大,竟敢在董府私会,德拉科偏过头,眼角看到董卓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看,耳边听到董卓阴冷的一声笑:“卓管教不严,让黎清看笑话了。”
两人走的近了,德拉科才发现凉亭中的人竟是吕布和貂蝉,英俊仿若天神的将军温柔的为柔美绝艳的美人试泪,桃花花瓣纷落,花下两人看上去那般和谐,不知道亭中两人争执什么,貂蝉哭着使劲推开吕布。
德拉科只觉面前景象莫名的扎眼,大脑一片空白,德拉科本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当场爆发,但此时他竟出奇的冷静,脸上仍是一派的淡漠,仿佛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吕布,和他之间也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般。
不过依着董卓对貂蝉的独占欲望,此刻只怕该气炸了吧,德拉科悄悄看向旁边。
“你们在干什么!”果然董卓只是怔愣了一下,身上阵阵阴冷嗜血的气息,压抑着怒气走向凤仪亭,一声爆喝,亭中两人顿时有些惊愕的转身,就看到了暴怒中的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