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看着对他张开双手的沈修远,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沈修远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把脸埋进他的胸口,然后就不动了。
沈修远知道,陆小凤不顾西门吹雪的阻拦,千方百计地要将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斗的消息告诉他,是希望他能劝阻西门吹雪。
但是――
他只要开口就能阻止西门吹雪么?
沈修远不确定,这个答案问出口前或许是未知的,他知道的是――他若开口,西门吹雪必定会为难。
有些东西,在没有出现连接线之前,它们只是不相干的两部分。譬如,西门吹雪的剑道和他的感情。而现在原本不相干的两部分却有了交集,却也成了一根无法做出选择的选择题。按理来说,沈修远有足够的理由阻止西门吹雪,因为和叶孤城一战将会是一场生死战。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也让他难以出口阻止。他是不清楚这场决战西门吹雪有多重视,但是这是西门吹雪愿意堵上生命的一战,分量太重,他背负不起阻止后的悔恨。
感情和理想的矛盾,要选择,很难。
如此,便只能不选。
西门吹雪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没有提剑手揽着埋在他怀里的沈修远,他在等沈修远开口。陆小凤那么干脆地退走,那么关于他和叶孤城决战的消息,必然是已经完全传达给了沈修远,所以他在等沈修远的反应。
拜陆小凤所赐,这件事沈修远知道得比他预计的时间要早,这让西门吹雪感到有些乱,他还没想好要怎么给怀里的人一个妥当的说法,怎样才能不伤了他。只是西门吹雪虽然乱,却并不打算放弃这次跟叶孤城的决战,这是他所期待的一战,是绝不能放手的一次交战机会。
西门吹雪等着沈修远的反应,但是沈修远却一直埋在他怀里迟迟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沈修远才抬头,看着西门吹雪道:“我们要这样蹲在灌木丛中抱到什么时候啊?”
西门吹雪:“……”
沈修远:“我不是说了腿麻了,站不起来嘛!是让你抱我起来啊!你怎么不动了呢?”
西门吹雪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后,才把人打横抱起,回了书房。
西门吹雪原是不愿意听到沈修远开口说关于他跟叶孤城决斗一事的,理由就像沈修远想的那般,这会是一个让西门吹雪感到为难的问题。只是在陆小凤出现之后,明明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但沈修远却一点也没有开口问他的打算,这就让西门吹雪忍不住苦闷了。
转眼好几天过去,沈修远却像失忆了一般,仿佛从来不曾知道他将要与叶孤城决斗一般。
西门吹雪沐浴完,走进房间就看到沈修远在床上滚得正开心,开心得让他有种想要把这人扔出去的冲动。
虽然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让沈修远担心,但看到他那么没心没肺,心里的郁结还是不可避免地把心头堵了个结实。
西门吹雪冷着脸,上床躺下,没去理会见到他后从床上坐起来,双眼放光地看着他的沈修远。
西门吹雪躺在床的外侧,沈修远盘腿坐在床的里侧,西门吹雪躺下后就阖上了双眼,一点也没有打算跟沈修远说话的意思。沈修远看了一会西门吹雪没有表情的脸,然后目光缓缓向下,落在领口微敞露出的锁骨上。
咽了咽口水,又偷偷看了扫了一眼西门吹雪,见他依旧闭着眼睛,沈修远便开始慢慢地蹭过去,开始每夜一次的非礼行动。
但是――
手刚刚挑开西门吹雪亵衣的衣襟,手指还未触到西门吹雪胸口的讥讽,手就被陡然被人抓住,制止了他接下去的动作。
沈修远视线一转,便对上了西门吹雪的目光。西门吹雪漆黑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沈修远就看了一眼,目光就不自觉地飘开,默默地仰头看床顶。
――这不对啊!之前不是一直让他摸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让摸了呢?
坐着的沈修远还在神游,躺着的西门吹雪眸色却开始逐渐变得暗沉,抓着沈修远的手一个用力,就把完全没准备的沈修远扯到自己怀里。沈修远被西门吹雪这么一扯,脸就那么直挺挺地撞到了西门吹雪的胸口,撞得他鼻子差点断掉。等到他手脚并用地撑起身子,却又发现自己起不来了,腰部被西门吹雪单手扣着,完全制止了他从西门吹雪身上爬起来的动作。沈修远只得摸着鼻子,趴在西门吹雪身上,一脸莫名地看着明显情绪不佳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抬手抚上沈修远的脸,指腹在沈修远的嘴角流连,看着他脸瞬间变得通红后,郁结的心情似乎好了点。这人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不会表现出有多羞涩,但是只要他一对他动手,就会这样红着脸不知所措。
“九月十五,我与叶孤城紫禁之巅一战,陆小凤跟你说了吧。”西门吹雪缓缓说道。
沈修远一怔,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以回应西门吹雪的问题。
西门吹雪:“你没有想说的么?”
沈修远挣扎了一下,这次西门吹雪没有禁锢他,随他从自己身上翻下去,重新坐回床内侧的位置。西门吹雪也起身。与沈修远面对面坐着。
沈修远抿了抿嘴,努力做出一个轻松自然的表情后,才开口:“因为你会为难,我开口的话……”
西门吹雪微微一怔,随即明了。沈修远根本不需要解释,他的想法他完全能够理解,所以他才不开口,反而是他在知道陆小凤把这件事告诉沈修远后,忽略了沈修远的感受。这一战,沈修远必然是不愿意看到的,他不说,只是他在忍耐而已。对于感情,沈修远胆子一向不大,所以选择了不让西门吹雪为难的忍耐。
“……我是一个体贴的好男人,我不会拿这种事来为难你。但是,京城你要带我一起去。”
“修远……”西门吹雪打断沈修远的话。
沈修远:“啊?”
西门吹雪:“你可以任性一点……”
――不需要这样忍耐,不高兴的事可以对他说出来,不需要这样处处小心。
“任性?”沈修远沉思,这是指他可以死扒着西门吹雪不让他走么?
沈修远的思考结果还没出来,眼前整个视角却已经陡然转变。人被西门吹雪按着肩头,按倒在床上,紧接着属于西门吹雪的吻便落了下来。
细密的吻,带着几乎要灼伤皮肤的灼热。衣衫在撩人的星火下褪尽,肌肤相贴,倾尽春宵。
外边的天色未亮,西门吹雪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沈修远还在睡,睡得很沉。西门吹雪抬手轻轻抚过沈修远泛红的眼角,但是手下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是累坏了。西门吹雪静静地看了一会沈修远的睡颜,随后起身拿起手边的长剑,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再继续待下去,他怕自己再也走不了了。
“庄主。”福伯垂首站在房门口,显然是在等西门吹雪临走前的吩咐。
西门吹雪在门口停下脚步,开口道:“看好他。”
福伯:“是,庄主。”
西门吹雪:“我若回不来……”
“庄主。”福伯打断西门吹雪的话,“沈公子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若不回来,老朽等人怕是哄不住沈公子,他的脾气没你想的那么好。”
福伯很少会这样打断他说的话,西门吹雪先是一愣,听完福伯的话,随后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确实,沈修远的脾气并没有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满身锋芒的一面他曾经见过。
“我知道了。”
福伯送西门吹雪走出万梅山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才关上大门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陈,门看好了。”福伯对不远处倚在树干上,整个人隐在阴影下的看门大哥说道。
“知道了。”看门大哥说着撇了撇嘴,“我们家帐房先生不会一点武功,这门一关,他还能跑出去不成?福伯你有必要那么紧张么?”
福伯:“沈公子是不会武功,但是外面有会武功的人。”
看门大哥一愣,随即恍然道:“陆小凤?”
福伯:“或许是”
看门大哥:“上次确实是被陆小凤潜进来了,但这次他若是潜进来偷人,想出去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总之还是谨慎点为妙。”福伯说着往回走,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道,“偷人这个词不好,以后别说了。”
看门大哥:“哪里不好了?”
福伯:“庄主肯定不喜欢沈公子被偷。”
看门大哥:“……”
福伯:“所以这个词不要用在沈公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