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走出后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食堂早就没吃的。
一手捂着干瘪的肚子,一手抱着古琴,梁山伯哭丧着脸回去宿舍。
马文才拦住梁山伯的路,“为什么不来?”
梁山伯无力地看着马文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马文才关注错人了。
“被先生留住,刚回来。”不是我不去,而是去不了,马大公子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马文才听了气消了不少,不过,“为什么去那么久?”目光落到梁山伯的古琴上,七根弦,很完整地在上面。
梁山伯顿时有被审讯之感,“呃,先生帮我换弦,后来又不小心弄断,所以……”好吧,梁山伯承认自己在马文才面前有些不自在,理由是――他仇富!
马文才点点头,“以后记得别迟到。”说着转身就走,走得那个潇洒。
梁山伯:……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祝英台在灯下看书,四九和银心不知道哪儿去了。
祝英台抬起头,看到梁山伯立刻露齿一笑,“回来了?”
梁山伯将琴放好,现在琴弦断了还能让文乐帮忙换弦,要是弄坏了他可没钱买一个。“回来了,有吃的吗?我饿死了。”
祝英台指了指梁山伯书桌上的一包东西,“呐,那是四九留给你的。”
梁山伯打开一看,烤鸡?
如果梁山伯没记错,食堂难得有荤菜更别说烤鸡了。
“哪来的?”梁山伯啃去半只才问。
“马文才送过来的,没想到那个小子有能耐的。”祝英台赞叹。
梁山伯看向祝英台一讲到马文才的时脸颊微红(那是灯光效果),心中一动。
“哎,我说小弟,你这么称赞他不会是对他……”梁山伯挤眉弄眼。
祝英台的书一甩,从梁山伯头顶飞过,“瞎说什么!我与他皆为男子,怎么可能……”说着,脸红了。
梁山伯默默啃着烤鸡,腹诽:怎么不可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女的。更重要的是,你要是喜欢他,我这个悲情男主角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虽然琴还是要学,只是三天一次,很好,非常好。
不过……
梁山伯看着站在面前英姿飒爽的祝英台,看着她优雅而利索地翻身上马,梁山伯心里不平衡了。
为什么堂堂一个现代人来到古代连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都不如!
“大哥,你怎么还不上马?”祝英台回头看到梁山伯十分幽怨地看着自己。
梁山伯叹气,最后慢吞吞地爬上马背。祝英台看到她大哥上马的“英姿”,嘴角那个抽搐啊。她怎么不知道梁山伯那么没用。弹琴不行也就算了,连上马都不会,作为一个男人也真是……
梁山伯弯着腰讨好马匹,“马兄啊马兄,待会别跑那么快啊。我呢,坐惯汽车飞机,实在不习惯啊。”
路秉章策马来到祝英台身边,看到梁山伯以一场诡异的姿势坐在马背上,“梁兄不会骑马?”
祝英台点头,“我也刚才才知道。”
路秉章看向祝英台,“你不是他义弟吗?”
祝英台:“我们结拜还不够一个月。”
路秉章:“……”其实你不用失望的语气说的。
马文才在一群人拥簇下走过来。
“他不会骑马?”看到梁山伯,马文才问。
祝英台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是。”
马文才:“你不是他义弟吗?”
祝英台:“我们结拜还不够一个月。”
马文才:“……”
跟着马文才身后的一群人看了看马文才,有看了看梁山伯,露出奸笑。
如果说分帮结派是幼儿园的的把戏,那么尼山书院的分帮结派就是小学生的幼稚儿戏。
尼山书院在无形中分为两派。一派是以马文才为首的富家派,一派是以路秉章为首的平民派。虽然马文才为人比较高傲,不屑于与普通人家子弟交往,但从不像某些纨绔之辈欺负他人。
“哎呀梁山伯,你不会吧,居然连上马都折腾那么久?”一男子策马过来,一脸不屑地看着梁山伯,“说的也是,你这种人要靠打零工才能过日的人,马匹对你们来说还真是奢侈。”说完,策马而去。
马文才微微蹙眉,目光落在梁山伯身上。本以为梁山伯会发怒,可是见梁山伯压根就没有理会那个人,继续和他的马匹交流。
一节课下来,梁山伯两腿发软。
骑马,是项技术活!
祝英台和路秉章两人连忙扶住梁山伯。
路秉章笑道:“山伯,你看起来并不弱,怎么马术比英台还不如?”
祝英台听到这话可不高兴了,“喂,路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路秉章赔笑,“没意思没意思……看来我们要找个时间给山伯好好训练训练。”
梁山伯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又不是要去当兵,要那么高的骑术干嘛?”我还想活多几年呢。
路秉章上下打量梁山伯,“就你这小身板去当兵?小心人家把你踩扁了。”
梁山伯抗议,“喂!”
马文才看着梁山伯他们离去的背影,策马再去跑一圈。
文乐看到梁山伯再次抱着断弦的古琴,不由得好笑。
这是弹琴吗?是毁琴吧?!
“先生……”梁山伯可怜兮兮地看向文乐。
文乐倒是乐了,“给我吧。”
梁山伯连忙将琴递过去。
“我说山伯,要是琴弦像你这样断得那么快,我屋里的琴弦就不够用了。”
梁山伯撑着下巴,“是啊,要是用鱼线的话可能比较耐弹。”
文乐手抖了一下,“这个你想想就好了,编织渔网的线那么细小,怎么能用?”
梁山伯没说话,不由想起前世的鱼丝,那是坚韧不拔的鱼丝,简直能当杀人工具。可惜啊,这个时代没有。
“好了,”文乐将断的琴弦放到一边,然后拨弄几下,试一试音色,“山伯,幸亏我不是古板之人,要是京城中爱琴之人见你如此糟蹋,那就麻烦了。”
梁山伯不解地看向文乐。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过有些人将那些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你懂吗?”
梁山伯点点头,就是极度偏执呗。
“来,你来试试,不过要记住,轻点儿。”文乐将琴地还给梁山伯,梁山伯双手接过。
梁山伯是这弹出1234567七个音,很好,没有爪子一上就断的情况。想起来还多亏了马文才每天无私的教导。
相对于梁山伯,文乐就有些疑惑了。
“山伯,你刚才……”没听错的话,他听到多了两个调。
“怎么了先生?”
“刚才你试的是七个音?”
梁山伯点头,“是啊,1234567,七个音,没错啊。”
文乐眉头蹙得更紧,“是宫商角徵羽吗?”
梁山伯闻言不由一抖,一不小心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带过来了。
“呃……这个我是从一个异人那学来的。”外国人在这个世界属于特异人群,这么说没错吧。
“怎么没听你说过?”文乐继续问。
“先生,你都没问……”好吧,这个回答有些牵强。
“那我现在问你。”
“……”梁山伯不自在地低下头,“其实也是我去游玩的时候遇上的,我听他们的音乐很好听,于是就跟他们交谈,这是他们告诉我的。”
“很好听?那你还记得如何弹唱吗?”
梁山伯汗颜,现在就算有一把电吉他在面前他也不会用啊,况且他喜欢画画而不是音乐。
“呃……时间太久了,忘记了。”
文乐略微失望,“哦,真是可惜了。”
梁山伯继续擦汗。
匆匆告别文乐,梁山伯抱着古琴离开后院。
马文才只是随便走走,只是没想到能见到梁山伯。只是见到梁山伯抱着古琴急匆匆从后院出来,原本还算好的心情顿时乌云密布。梁山伯边走边自言自语,“啧啧,没想到会说漏嘴。差点儿露馅!还是画画比较适合我……”
马文才跟着梁山伯后面,梁山伯的话全都进了马文才的耳朵。露馅,露什么馅?难道他和那个文乐先生有什么事?一牵扯到两人,马文才的心情从乌云密布转化为电闪雷鸣。
走到一半的时候,马文才此时才发现这条路根本是不是回寝室的!抬眼看去,只见梁山伯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袋子。两人一前一后,行色匆匆,只是周围人烟稀少,是一条埋没了的小路。
梁山伯爬上一处山坡,将古琴放到一边,开始摆架子。弄完之后,梁山伯拿着两三个由竹子做成的小水桶,打来一些清水。拿出调色板和画笔,开始准备画画。
坐在树上的马文才看着梁山伯非常娴熟地摆弄,心中疑惑更甚。
那个小山坡能看到杭州城全景,如果不是跟着梁山伯到来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再看去的时候,梁山伯已经将外衣抛到一边,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袖子被他用一根长绳绑起来。
梁山伯其实并不壮实,身躯修长,很有儒雅公子的味道,单薄的里衣将梁山伯的身材显现无遗,裤子有些紧,看样子是被人改做过的,长长的腿,让人看到不由点头称赞。
这个梁山伯还真是个妙人。马文才不由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