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诱春怀 > 97、谭静澹,你好样儿的!全文阅读

微微有些萧瑟之意的秋风里,谢知易看了眼漫野的金黄色铺陈得如倾如盖,而胡雁南就这么傻愣愣地圆睁着双眼看过来。

想了想,谢知易喊了声:“雁南……”

却说胡雁南也是个乖实的孩子,一听谢知易唤雁南,她心想被逮着了那还是过去吧。老老实实地骑马过去,到谢知易面前时下了马,带着几分讪然地喊了一声:“宜章公子……”

“怎么在这里,你这是想上哪儿去?”谢知易心里觉得自己对这姑娘有责任,所以不自觉间带了几分关切。

而胡雁南一看这情况,就想着要回话呀,可是她还不待回句话的,远处就驶来了一队官兵。胡雁南一看,下意识地就往谢知易身后躲:“先别问这些成不成,先帮我过了这坎吧,别让他们到哪哪儿都跟着我了,弄得真就像是公主出行一样。旁边人还没怎么着,他们先把我给吓着了。”

闻言谢知易莫明地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有几分亲切之意。这亲切或是来自于谢知微,可不也是这么个惹事的姑娘么。人只要一起了亲近感,那以后的事儿就好说了,眼下的事儿也就自然而然了。

当那队官兵驶近了时,一看行驾就明白,这是前塬巡御史,前塬巡御史谁啊?谢相爷的长子,胡辅臣家未来的女婿,他们追的这位的夫君。

一番琢磨下来,官兵们也不追了:“谢大人!”

“是胡将军营里的吧……”谢知易一句话就让官兵们变了脸色,他们是胡辅臣的长子胡启南的下属。按例不得离营,但是这会儿离营来追人了,这就不合规矩。

当然规矩这东西,大多时候是可以通融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还真能天天拿这些来说事不成。但是要真有人提出来了,那他们还真得小心,被言官们逮着了参上一本,那对胡启南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是官兵们老实了,都不敢说话了,胡雁南一看心里倍加高兴,这些人死活不听她的,可是谢知易一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这就叫人比人活不下去啊,胡雁南笑眯眯地说:“要么你们别跟着我了,我和宜章公子一道走,等过些日子宜章公子回京述职我再回。”

……官兵们互相看一眼,都觉得不大合适,因为近来多听闻谢知易要退亲,官兵们当然不干。

但是谢知易这时却说道:“那就让雁南留这里吧,我领着她四处看看,你们回去跟胡将军报一声,只说等回京再去府上拜访,顺道商议亲事。”

这话一说出来,官兵们没话说了,跟着未来的夫君一道出游,这本来就无可厚非,于是官兵们撤了。至于胡雁南会不会跑,官兵们有理由相信,整个前塬在他手里都没跑的话,胡雁南也跑不到哪儿去。

但是胡雁南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末了指着谢知易说:“你说亲事?退亲有个什么好商议的!”

哪知道谢知易慢慢悠悠地一回头,看着怔愣中的胡雁南说:“谁说我要退亲?

“她……她们都这么说,我也这么以为的。”胡雁南半天才吐出这句话来,谢知易的话让她有种被雷击中了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退亲,你两位姐姐都没有出嫁,所以才搁置了下来,你的姐姐不是年底出嫁么,那安排到明春就正合适。”谢知易看着胡雁南,莫明觉得将来有得收拾。

于是,胡雁南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本来她是奔闹个清楚明白来的,结果是没闹明白,反而更糊涂了:“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娶我吗,怎么突然就……”

其实,胡雁南对这位没有太多想法,主要是谢知易一来身份高,二来名声好,三来相貌好,再一比自个儿就真是什么也不算。所以她就算是加了个公主的身份在,那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毕竟是为了安排她嫁给谢知易,才抬的身份,所以一直对公主这身份没什么归属感。

“圣旨官媒,我们的亲事都板上订钉了,还有什么突然就的。走吧,别在这儿吹风,这时节里晚上风凉。”谢知易说话间就要领着胡雁南走,既然这姑娘来了,那就干脆一道去城里,仪仗继续在后头跟着就行。

但是谢知易头前走了几步,却没见胡雁南跟上来,回头一看胡雁南正在那儿站s,连马都没上,谢知易奇道:“你怎么不跟上来,再不走就天晚了。”

这时胡雁南翻身上马,走到谢知易身边时说:“就是因为圣旨官媒,所以你非娶我不可是不是,这无关你本身愿意不愿意对不对?宜章公子,我不是块冷冰冰的石头,没感觉的任由安排来安排去,所以如果只是因为圣旨官媒,咱们还是退亲吧!”

这是新思想和旧规矩的碰撞,谢知易要做好臣子好儿子,所以不违圣旨。可胡雁南要的是过好日子,所以谢知易要是因为圣旨才娶她,她不干。

望着胡雁南,谢知易半晌没有说话,直到胡雁南打马走了许远一段路,谢知易才摇着头跟上去:“雁南,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一言不合就跑。”

“我不改,人生短短百年,如果想说的话不能说,讨厌的人偏要凑合在一块儿,不爱吃的偏要往嘴里塞,那还有个什么劲儿!”胡雁南和君家姑娘一块儿待得久了,骨子里早就有了这样那样的新想法儿,而这些想法到了是来源于相思的忽悠。

所以啊,相思得彻底的为谢知易曲折的婚事负责。

听着胡雁南这番话,谢知易莫明地被噎着了,那胡雁南的意思是说――他是个讨厌的人呗。谢公子不干了,他自来顺心顺风惯了,还真没人这么面对面的说他讨人厌:“我哪讨人厌了?”

“明明不想接受,却偏偏不拒绝,这样就讨人厌。尤其是对不想接受,又不能拒绝的当事人来说……你自己想想,要是有这么一个人这样对待你,你讨厌不讨厌他。”胡雁南说完一挥夹马背,又超出去好远。

看着她的背影,谢知易长长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说:“被人厌烦了……这滋味儿可不好受啊!雁南,别跑那么快,前头有个……坑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胡雁南已经连人带马路了过去,倒是谢知易自己快要掉到坑里了,胡雁南见状连忙回身来拉。好在胡雁南是个擅驭马的,一拉缰绳,再往左侧一带,马顺利地绕过了坑。

“提醒别人小心坑的时候,你也看点,别人没被坑着,你自己坑着了。”胡雁南把谢知易拉离了坑后,说了这句颇有哲理的话。

而谢知易则看着胡雁南的手,像是被绳上做装饰用的铁片划伤了,血沾在白如玉的肌肤上分外明显:“你流血了……”

“啊……我说怎么会疼呢!”说完胡雁南就翻身下马,让后蹲地上寻摸着什么。

见她下了马,谢知易也下马来,问道:“你在找什么?”

“向阳草,在没有金创药的时候,向阳草可以代替,这是我哥告诉我的。在军队里如果药材供给不上的时候,他们就用向阳草。”胡雁南一边说着一边找,半晌翻出株枯黄的草叶子来,笑眯眯地揉成粉末这就要往手上洒。

这时谢知易手里也采了几株向阳草,回身一看,连忙喊道:“住手,你到底认不认识向阳草,你拿的是金线草。”

……胡雁南默默地拧转头,咬着下唇一脸尴尬,好吧!她确实不怎么认得,只是见胡启南的随从们用过几回而已。

正在她拧头纠结地咬唇时,谢知易已经取来了水囊,蹲到胡雁南身边给她冲洗伤口,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伤口有多深。这姑娘却愣是能一声不吭地自己跳下马来找向阳草,这要是搁谢知微那儿早尖叫着把能吵的人全吵翻了,要是相思……相思不会跟她似的认错药材!

这是一个相对来说更独立,却又需人关照的姑娘,谢知易笑了笑,把手里枯干的向阳草擦净了尘土,然后揉成粉末洒在胡雁南的伤口上。

“好了……”

等谢知易说这话的时候,才发现胡雁南正怔怔愣愣地看着他,夕阳照在她的脸侧,这时山间起了薄薄的雾气,一望过便似如在云蒸霞蔚之间。

“宜章公子,谢谢你。”讪讪然地开口,多少有几分羞涩,谢知易还在抓着她的手呢。

人说姑娘家最美的时候,便是那低头和羞一笑的娇柔,有那么一刻,谢知易看得怔了。

当两天后,谢知易领着胡雁南回遂宁时,相思和谭静澹还在那儿没走,相思想拽着谭静澹在前塬四处看看,可是谭静澹说她才生产完不久,得好好歇着。

闹来闹去,相思就单方面跟谭静澹掰了,谭静澹自有方法应对,相思那单方面的掰就经常被谭静澹弄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相思郁闷,见天地和小东楼一块儿蹲在巡御府前头的路牙子上,母子俩脸上都写着字,相思是写着――别惹我,谭东楼是写着――别惹我娘!

“东楼,你说你爹怎么能这样,我恨不得剁了他,他还笑眯眯地凑过来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可真到我提点儿事的时候,他就能摆出一副随你怎么样就是不可以的模样来。”相思郁闷到了骨子里,谭静澹就是一属海绵的,压不坏打不疼。

这两天不论她干什么,气也好骂也好,他老人家硬是能在她骂完气完后笑眯眯地递杯水来,然后还问候上一句:“相思,辛苦了,喝口水……”

顿时间,相思即没了脾气,又特想抓狂!

谭静澹,你好样儿的!

所有被相思弄得吐血的孩子,谭静澹替你们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