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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 注 恩与恨,看破朱颜

“我说寒冬腊月的,顾大人怎会有此行闲心请我们到家中听戏。敢情摆得是鸿门冥啊……”韩轩翔脸上淡漠的表情似笑非笑,不慌不忙的看着大理寺卿大人用白色帕子仔细擦去青锋剑上的血迹。

“韩大人果然好胆识。”顾邵威抬眼盯着这个温雅如三月和煦春风的男子,不知道在这样柔美的笑容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机,就连他这个阅人无数的大理寺卿都无法看透。“既然已知道顾某设下的是鸿门宴还能如此从容不迫。”

“因为本官知道,你杀了这些商贾,朝廷就越别指望拿到赔银。洋人一天拿不到赔银,老佛爷就多一天滞留在西安,不能归京。”韩轩翔自信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你动不了韩家。”

“杀了他们当然拿不到赔银,但把他们关在大牢中,赔银迟早有一天能凑齐。”顾邵威转向了身后那些面如土色的商贾巨富,对兵士吩咐道:“把这些人全带到刑部大牢,但记得别亏待了各位老爷、少爷。什么时候凑齐了银两,他们自然能够出去与家人团聚。”

几个胆小的商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其中几个人不禁大哭起来。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许多看似富贵荣华的大户人家早已外强中空。

“韩大人。”他眼中的目光就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般犀利,“韩大人一定不会介意在顾某府上住上几日吧?李鸿章大人那边本官自然会派人禀明。”

“既然顾大人盛情难却,那韩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韩轩翔依旧是那付宠辱不惊的表情,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白芍。”

在顾邵威召唤下,五姨太款款从人群中走出,施施然行礼,“妾身见过韩大人。”

“好好服侍韩大人。”顾邵威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他可是府上的贵客。”

“妾身明白。”白芍转身对韩轩翔笑道:“韩大人,请随妾身到偏厢。”

胭脂洗干净了脸上的油彩与脂粉,解下身上的戏服准备换上自己的衣裳时,更衣间的布帘突然被掀开,她慌乱用衣裳挡着胸口回过头来。

顾邵威眼中凌厉而冰冷的目光摄人心魂,他紧抓着布帘的手旨因为用力的关系指节微微泛着青光。

“出去!”胭脂气恼的羞红了脸,鲜红的小巧肚兜根本掩不住一身如凝脂般的冰肌雪肤,她努力用手臂及手中的单薄衣物遮挡住身体,可是却将裸 露的玉背与雪白的颈部暴露在男子的视线中。

“为什么。”顾邵威慢慢的向她逼近,气势逼人不容抗拒,“为什么,你和流昔都要欺骗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胭脂一撒谎就习惯性的眼神四处躲闪,她的这些小伎俩自然逃不过大理寺卿大人的双眼。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跑上戏台子唱《桃花村》,你到底想暗示台下的哪个叛党?!”顾邵威握住了她裸 露而单薄的柳肩,因为害怕或是寒冷在微微颤抖,似乎一用力就可以捏得粉碎。

“放手――!”美人衣裳半掩,粉面含羞,目光却阴郁而冰冷,“你再不放手就会死得很难看!”

“殷春娘教导出来的弟子,岂会是本官的对手?”她眼中冰冷的目光却令他感觉份外熟悉亲切。自己究竟在哪见过?这双如同江南烟水般的秋水双瞳,清眸流盼,楚楚动人。

胭脂心中一惊,顾邵威知道春娘,知道她进过皇宫帮着维新党人做过事情,还知道自己为了保护皇上胸前挨了他一剑。他究竟还知道多少事情?正紧琐秀眉兀自思量着,唇间却传来一片温润,龙涎香的魅人气息使她心跳不断加速,螓首被他牢牢的固定,彼此柔软的双唇交错紧贴,辗转深入,她挣扎着想推开男子坚实的胸膛,却被他紧紧桎梏在怀中,她的意识开始渐渐糊模,朦胧间只看到他紧闭的睫羽下优美而坚毅的线条。

顾邵威松开了怀中的女子,她依旧紧紧用手中的衣物掩着胸口,脸色如熟透的水蜜桃般娇艳,她娇软无力的倚靠在自己胸前娇喘,好容易缓过气来后瞪着他恨恨的从牙缝中崩出几个字:“你·大·爷!”

“什么?”顾邵威一时间怔住了,这世间的红颜,包括流昔,在正视他的眼睛时都会含羞垂睫闪避,唯有她竟有如此反应。他忍俊不禁的用食指抹了下嘴角,“哪有姑娘家像你这般粗鲁的。”

“我刚才完全可以杀了你,知道吗?”胭脂用古怪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他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在你们的犬齿中埋有见血封喉的□□,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启动毒针,只需要半柱香的工会便能使要杀的人命丧黄泉。”

“那你还敢――!”胭脂办天才吐出那三个字,“轻薄我!”

“我用自己的性命下一个赌注,赌你对我……”他抬起了她尖尖的小下巴,“未必无情。”

“我现在不杀你,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杀你!”胭脂恼怒的甩开他叫道。这个男子恐怕是她一生都无法猜透的谜团,却令她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危险的男子,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而且竟然对他产生了莫名的依恋与好感。自己简直是疯了!难道他便是她今生的劫数?

她突然感觉到颈后一阵酸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白芍慢慢收下了抬起的手。刚才便是她一掌击在胭脂的后颈上。

“白芍!谁给你胆量让你这做么的!”

顾邵威厉声喝问着手下的女杀手,他低头注视胭脂的目光痛心而沉郁。白芍不禁想起了那夜被他爱不释手抱在怀中的流昔,苦涩的笑道:“大人切莫忘记了我们的计划,小师妹岂是能随意让人摆布的人?”

“我提醒过你许多回,无论何时论地都不要逾越自己的身份!不过让我把我们之间最后一丝情份抹杀!”

“大人何时对妾身有情,妾情怎会不知?”白芍含泪道出了真相,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在自欺欺人。“大人对妾身与其余四位姐姐,只是尽了应尽的义务。从来就只有无情……”

“你……”顾邵威将胭脂抱了起来,他不忍心再苛责这个可怜的女人,毕竟她为了自己众叛亲离。“此事完结后,你可以选择另配他人,或者是去荣大人府上继续做暗人。”

“大人是在赶妾身走吗?”白芍猛然抬起砂,痛苦而惊愕的问道。为什么,他宁愿将小师妹当做流昔的替身,也不愿回头看自己一眼?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他无情而冷漠的声音就像一阵风,把白芍伤痕累累的心吹得七零八落。

“好啊,大人。你够狠,够绝!”望着曾经的夫君抱着另一个女子离去的背影,凄楚而绝望的眼泪从她美丽的脸庞上滑落,“我们看看到最后会是谁一无所有!”

白纱红帐,青灯帷幔,软塌深陷,香炉青烟萦绕。

顾邵威为自己与那个意料中的维新派叛党设了一个赌局,而她则成了这次堵局中的筹码。白芍出手伤她纯属意料之外。他抚摸着她昏迷中的小脸,似自言般轻声说道:“你……竟一点也不像流昔,这么坏的脾气,究竟像谁……”

胭脂安静的小脸枕在他的手心中,带着少女混然天成的娇羞与青涩。可无论是那双烟雨双眸,挺直的小鼻子,还是红菱般精致却不失丰润的小嘴,神态或容貌竟没有一点相似流昔的地方。或者说,流昔容颜已经在他的记忆中变得越来越模糊。那些曾经疑似的幸福,或是撕心裂肺的痛楚都已成空,消逝在风中。

自己真的只是将她当做流昔的替身吗?

“胭脂。”他痛苦的叹息着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如果我们之间能够没有这么多的仇怨与纷争……”

“哪有……这么多的如果?”胭脂叹息声就像一曲哀婉的离歌,恍如隔世天籁。“我从来只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好大的口气。”他轻扬起唇角,注视着眼前幽幽转醒的小女人,她眼中虽有迷茫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却是异常的坚定而决绝。

“因为我一直相信,事在人为。”她揉了揉疼痛的后颈,身子却蓦地一紧,却被顾邵威从床上抱起紧紧拥入怀中。

“对不起,我不知道白芍会出手伤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轻轻抚摸着她颈项上的暗红色淤痕。

“大人,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紧闭着眼将脸埋蹭入她柔顺幽香的青丝中,闷声回道:“你说。”

“我想请你放过韩大人。”

顾邵威蓦然抓紧了她的肩膀,迫使她正对着自己,凌厉的目光锐如闪电,“为什么?”

“因为韩大人救过我。”她沉寂如水的目光似乎找不出任何破绽。

他沉吟一阵后继续问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嗯……”胭脂挠了挠头,“因为他上有老下有小……”

“韩家确实家大业大,几代人累积起来的财富,说是富可敌国并不过分……”顾邵威无法适从她毫无根据的奇怪理由,一时竟有些语塞,“……可能是韩轩翔在国外生活太久,连孝字都忘记该怎样书写。前几日因为拒婚被韩二爷给逐出了家门。”

原来死狐狸还是个不孝的逆子!不过他干嘛退婚啊,还闹得这么大,被长辈给赶出了家门。难道是因为……想到这,胭脂的心口不禁一阵狂跳,还没容她细想清楚,下颌便被轻轻抬起,男子下巴上未剃尽的胡渣轻轻摩擦刺激着她颈部敏感的肌肤,温柔的吻与麻痒交错的感觉使她身上起了一粒一粒的小疙瘩,并随之轻轻颤抖起来,不知不觉间盖着的被褥被掀开,她身上仅穿着如同蝉翼般单薄的白色里衣。

“知道历代玩弄权术之人为何要把女杀手收做自己的枕边人吗?”他永夜般深邃的眼眸邪佞的注视着她薄纱下如同花瓣般纯白的身躯,解开了她胸前的丝带,“因为那些臣服在他们身下的女人不会背叛他们。”

她笑道:“可惜,不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