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那晚遭遇了什么只有太刀自己知道。
总之第二天, 总是黏在赖光身上动手动脚的髭切难得矜持的站在赖光一米开外,甚至在薄香薄绿爬到赖光怀里挑衅时, 太刀还笑容不改的摸了摸薄香的头。
安抚的摸了摸一脸绝望的薄香,赖光回头看了眼笑的端庄娴雅的三日月和一脸温柔体贴的一期一振,对着髭切比了个“活该”的口型,带头走进了时空门。
平安京繁华依旧。
一样的街道, 一样的车马,一样的百姓。仿佛赖光离开的三个月什么也没有改变。
“明明什么都不一样了。”
赖光轻声低笑了一声, 回过头看向背后的付丧神。
髭切、膝丸、三日月、小狐丸、烛台切、一期一振、鲶尾、骨喰、药研、乱、后藤、信浓、五虎退, 还有薄香与薄绿。
上次孤身一人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赖光如今每天的时光都被付丧神占得满满的, 再也没有寂寞与悲伤。
赖光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露出幸福温暖的笑容:“各位, 欢迎回家。”
因为事先并未通知,赖光的归来很是引起了一阵骚乱。幸亏膝丸与烛台切十分得力, 没有让带伤的赖光多费口舌便安排好了一众杂务。
坐在熟悉的水阁上,赖光刚唤来管事的侍从, 想要询问离开期间的大小事务, 便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音。
“长兄, 你回来了!”穿着鲜艳桃色直衣的少年风一般的冲进了水阁, 猛地扑进赖光怀里。巨大的冲力带的赖光向后倒去, 幸亏髭切及时伸手,避免了赖光倒在地上碰到伤口。
“和你说了许多次不要鲁莽,怎么你就是记不住啊, 赖信。”赖光叹了口气,替扑到怀里的弟弟整理了下凌乱的下摆,顺手伸指轻弹赖信额头。
“我也和长兄说了出远门一定要告诉我,长兄这次还不是不告而别。”赖信气鼓鼓的抬起头,露出与赖光七成像的脸庞。
赖光笑了笑,知道自己写给赖信的书信定是被藤原家偷偷处理了。不过到底是赖信母家,赖光也不便挑拨,只是随意的扯开话题:“所以你今天怎么在家?书塾提前把你放了出来?”
“才不是,”赖信听到这里忽然正色的拉住兄长的手,“是因为次兄最近一直心神不定,管事才特意请我回来陪伴次兄。”
“博雅怎么了?”赖光皱着眉看了眼一旁的管事。
“长兄还不知道么?安倍晴明失忆了。”
说实话,听到安倍晴明失忆的消息,赖光第一反应是晴明又在动歪脑筋吸引博雅的注意力。
毕竟银发阴阳师曾经装病装醉装被抓,想来这次装失忆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赖信却摇了摇头,打破了赖光的幻想:“我去安倍家确认过,安倍晴明这次是真的失忆了。他的家里现在只剩那只白狐狸,其他的式神都不见了。”
“连桃花妖和樱花妖也不在么?”髭切本来一直安静的听着两兄弟的对话,此时却忍不住忽然插话。
“不见了。”赖信疑惑的看了眼髭切,在赖光默许的目光中再次张口,“而且最为可怕的是,从失忆的消息传出一直到现在,整整一个月时间内,安倍晴明一次也没有来府上找次兄。”
“看来他的确是失忆了。”赖信最后的话一出,赖光立刻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有些烦恼的揉了揉眉心,赖光抬头继续询问道:“所以博雅之后作何反应?没有去向安倍晴明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么?”
赖信再次摇头:“次兄很失落,之后一直在家里研习乐谱,没有再去过安倍府。”
赖信的话说完,水阁中一片安静。
过了好一阵,赖光才长舒一口气,疲惫的靠在髭切肩上对着管事招了招手:“你去取的名帖到藤原佐为府上,就说请他来陪博雅对弈。还有鞍马山...”赖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算了,我明日亲自去趟鞍马山,你去提前做下准备。”
仆从躬身称是正要转身下去安排,赖光忽然又叫停了管事:“另外再替我备一架车,我要去拜访安倍晴明。”
赖光与管事交谈的时候,赖信一直观察着兄长背后的男人们。
赖光处理源氏事务从不背着弟弟们,因此重要的家臣博雅与赖信都认识。但眼前的男人们显然不在赖信熟识的名单之中。
武士,实力不凡,信任兄长。
余光扫过几人腰间的刀剑和手上的薄茧,赖信迅速在脑中整理几人的信息。
在瞥到髭切环着赖光的手臂时,少年非常明显的皱紧眉头,对着髭切露出狼崽子一样凶狠的目光,又在赖光转过头的时候换上了温顺的表情。
赖光仿佛没有察觉弟弟的不对,仍是一脸的笑容,趁仆从准备牛车的时间将在战国时期的经历娓娓讲述给了赖信。
“所以这是髭切和膝丸?长兄的佩刀?”赖信听了赖光的经历连连惊呼,伸手指着坐在一旁的源氏太刀一脸天真道:“刀剑化人听起来好有意思,长兄可不可以把髭切膝丸借我用用,我想与他们仔细谈谈。”
并未理解弟弟嘴里的“谈谈”有何深意,赖光思考了片刻还是回绝了弟弟的请求。
“抱歉赖信,只是我明日要去鞍马山,还是带上髭切膝丸比较心安。”赖光说着话,脸色逐渐阴沉。赖信却不以为怪,感同身受的点点头:“长兄说的有理,大天狗性格阴晴不定,长兄又有伤在身,多带些人总是好的。”
“另外,听说鞍马寺近来出现一振神刀,可以驱除疾病治疗伤痛。正好长兄要去鞍马山,不如顺路去试一试,也好过装出康健的样子骗我。”赖信板着脸看着赖光,黑琉璃一般的眼睛里倒映出赖光尴尬的神情。
恰好这时管事过来说备好了牛车。赖光果断以车厢太小为理由,把赖信丢给了以膝丸为首的付丧神们,自己则带着髭切逃之夭夭。
牛车花了小半个时辰才驶到安倍府邸。
髭切低声唤醒睡在自己腿上的赖光,伸手替青年重新梳理了睡散的长发,才和赖光携手步入安倍府。
时隔三个月的再临,安倍府看起来更加荒凉破败。之前勉强称的上繁茂的庭院里,桃花树、樱花树都神奇的不翼而飞,池塘里翩翩的鲤鱼和总是到处飞舞的蝴蝶也都不见了踪影。
赖光皱着眉走到主屋门前扣了扣门。
过了许久,一身月白色直衣的安倍晴明才走过来打开门扉。
“这位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见到门前的陌生男人,晴明露出礼貌的笑容轻声询问着对方的来意。殊不知自己清爽的笑容给源氏主仆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跟着晴明走进主屋,眼见晴明一脸歉意的向解释家中破败的原因,并殷勤的主动的端茶倒水,赖光一脸麻木的转向蹲在一旁的小白:“所以说你们确定安倍晴明只是失忆而不是被人调换了么?还是说失忆还兼有矫正性格的作用?这样的话麻烦也在我身边这位身上试验一下。”
见晴明一脸不解的看过来,赖光面无表情的看着晴明:“安倍大人可能不记得了。过去两年赖光拜访大人不下百次,其间大人从未给赖光倒过一杯清水,更遑提这么丰盛的茶点了。”
晴明听了赖光的话尴尬的笑了笑:“听大人的意思,您与失忆之前的我很熟?”
“不熟,”赖光斩钉截铁的回答了晴明的问题,“我这次来纯粹是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来看大人笑话的,所以您也不要想从我这里得知什么过去的消息。”
“哈哈,”晴明闻言干笑两声,局促的展开蝠扇摇了摇,“大人说话还真是风趣。”
赖光眯起眼睛盯着晴明,在阴阳师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叹了口气,幽幽的向晴明拱手作别。
坐在牛车中,赖光惬意的靠在髭切怀中,一边玩弄着太刀柔软的金发,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看来安倍晴明是真的失忆了。不然以他之前的性格,不可能容忍我这样的挑衅。”
“的确,”髭切回想着阴阳师过去高傲自负的性格,赞同的点了点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和过去不同了,像是身上糟糕的特质都被剔除出去,只剩下纯洁干净的部分。”髭切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从狐狸变成了兔子。”
髭切的形容让赖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赖光翻身压到了髭切身上,用手中的发尾搔着髭切的脸颊:“若是真有这样的好事最好也在你身上试试,也好矫正一下你这糟糕的性格。”
髭切无辜的眨了眨眼:“家主不就喜欢我的性格么?再说了,家主舍得让我失忆么?”
赖光冷笑一声,松开髭切的头发,顺着太刀的脸颊一直滑到胸口:“反正你从来记不住膝丸的名字,也和失忆差不了多少。”
“不过为了防止你忘记,让我在你身上留下刀铭怎么样?”
“好啊,”髭切笑了笑,伸手摸上赖光分开的大腿内侧,“只要家主也让我留下印记就好。”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博雅:我还在失恋中,兄长你在做什么?
晴明:我还在失忆中,兄长你在做什么?(赖光:谁是你兄长)
酒吞:我还在掉线中,狗男男你们做什么?
膝丸:说真的,你们每回秀恩爱都顺便讽刺我一下,即使是家主和兄长我也...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