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长夜腰部以下被陷在沼泽中,一看到花逸就想到上回的裸奔之痛,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女人居然来了撩西寨。”
“请称呼我郡主。”花逸拿捏架子,“以下犯上是大罪。”
“不回朝算什么郡主?”初长夜瞟她一眼,他依然穿了紫色锦衣,不过一大半被陷在沼泽中,连凝脂般的脸庞都粘上了泥点。
花逸在沼泽边蹲下,兴致勃勃地围观妖孽男陷身沼泽,啧啧出声,“嘿嘿,至少我还有机会回朝当郡主,你嘛,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了。”
初长夜还维持着形象与气节,嘴中冷哼一声,颇有些威武不能屈的气节。
花逸问他:“你来撩西寨做什么?你们四大神捕来了几个。”
初长夜撇嘴,他的模样本就生得妖媚,此时的狼狈状态很有喜感,但他依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在端正地维持形象。
花逸才不着急,“肖承,有没有带瓜子?来,来,我们在旁边坐下,围观神捕如何被吞掉。”
“你……”初长夜气结。
他一说话似乎又有往下陷的势头,连忙闭了嘴。
不得不说妖孽男就是妖孽,生得唇红齿白,陷在沼泽中还一副我是当家花旦的拽拽表情,虽然初长夜几乎没有动,但沼泽扔在缓缓吞没他。等泥沼吞没到他的胸部时,就算是妖孽也没办法淡定了,他道:“把我拉上去。”
花逸还在充当围观群众,“喂,你叫谁把你拉上去?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们,不是我们求你,不要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
初长夜磨了磨牙,“郡主,你开条件吧。”
花逸不咸不淡道:“刚才那个问题,你们朝廷的人来了多少?目的是什么?”
“就我一个人。”初长夜也不看花逸,目光落在花逸后方的滕风远身上,又道:“我来此地与朝廷无关,至于目的,撩西寨有什么东西大家都知道,你们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你偷朱果做什么用处?”花逸继续问道。
初长夜冷哼一声,“这等珍宝,谁不想要?朱果不但能解百毒,更能强筋健骨,练武之人服用,对辅练真气大有裨益,我打听到了撩西寨的位置,自然想来探一番。”
他还在不断往下陷,“先把我拉上去再说,反正滕教主在,我也不可能斗过你们。”
花逸摸着下巴,幽幽道:“可我们为什么要把你拉上来呢?好像你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处。”
“都说了让你开条件。”身体缓缓被泥沼吞没,初长夜越来越恐慌,急急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找朱果,这深谷诡异,多个人好办事,反正我打不过滕教主,你们可以放心。从今往后,朝廷要拘捕你或者找穿云教的麻烦,我都不再参与。”
“可我不相信你呐。你都说了这深谷诡异,万一呆会遇到什么机关,你落井下石,我们岂不是放一个炸弹在身边?”花逸懒洋洋道,又跑到滕风远身边,从他怀里掏出一根小竹管,倒出一粒棕色药丸,“这是我穿云教秘制的断筋腐骨丸,服下后若是一个月还未得到解药,则全身经脉骨骼尽断,人如同没有骨骼的一滩泥,只能瘫在地上等死,我教就用此药来控制某些死士。放心,如果我们能拿到朱果,回去后一定会把解药给你。”
初长夜勾着眼睛恨恨地看花逸,泥沼已经淹到他腋下,他实在没办法,点了点头,“拉我上去,我就吃。”
花逸也点了点头,给肖承一个眼色,肖承赶紧去旁边捡一段树枝过来把一端递给沼泽中的初长夜,猛提真气,把人拉上来。
初长夜还没爬起来,花逸已经把药递过去。
滕风远在旁边警惕地看着他,初长夜知道自己不是滕风远的对手,迫于无奈,把药丸接过来吞掉。
妖孽就是妖孽,初长夜仿佛自己吃的不是什么毒药,还舔了舔嘴唇。
花逸也很得意,“有没有觉得不对劲?据说吃下去腹中会腾起一股热气。”
“嗯。”初长夜力图保持自己的形象,不甘示弱道:“吃起来像是活血提气的药物一样。”
“貌似你还没吃够?”花逸嘿嘿地笑,“不过不能多吃,不然解药都没用。”
旁边滕风远面无异色,肖承已经微微转过头去,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戏子,吹牛不打草稿,撒谎不看剧本,神马断筋腐骨丸,穿云教还没研究出那种神药,那本来就是活血提气丸啊……肖承默默地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一百遍,以后凡是梁花逸说的话都不能信,凡是梁花逸说的话都不能信……
四人继续往谷内深处走,脚下湿漉漉,残枝败叶和一尺多高的野草遮盖住地面,让人无从知晓下方是平地还是沼泽,肖承一脚踏下去,直直往下掉,要不是滕风远动作快提了他一把,估计整个人要在十来秒的时间内快速陷下去。
滕风远取了一段绳索出来,几个男人拉住绳索并成一排,手中紧紧握着绳索,就算有人踩上沼泽也能及时拉住。
走过烂泥沼泽地,前面出现一条岔路口,一左一右两个方向,滕风远问花逸:“你觉得该走哪边?”
花逸道:“走右边的路,如何?”
滕风远随便。初长夜问:“你怎么觉得应该走右边?”
“习惯而已。”花逸以前跑步习惯逆时针跑圏,反正两条路都看不出差别,随便选一条走呗。
初长夜捋了捋袖子,笑得十分妖媚,“万一选的是死路,你都没地方哭。”
花逸笑得十分灿烂,“断筋腐骨丸的解药还在钱来山穿云教总舵,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多久。”
四人踏上右边的路,走了一段,地面渐渐干燥,雾气却越来越大,四周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仅有两三丈,树木渐少,石柱越来越多,不多会出现石林,两三丈高的石柱高高立着,花逸看着石林蹙眉,“雾这么大,石柱又这么高,进去的话很容易被困在里面。”
“这不是很明显吗?撩西寨的老怪物故意设了这个石林阵,石林肯定是必经之路。”初长夜懒洋洋道,“如果你们不打算从这里走,干脆答道回府算了,话先说好,是你们不找朱果,不是我不帮你们,所以回去你们就得给我解药。”
“大概这里是必须要走的。”滕风远拉紧花逸的手,“别担心,呆会紧紧跟在我身边。”
几人进入石林,周围石柱并不算密集,但是又高又大,每个石柱要几人合抱才能围起来,地面变得干燥,全是沙土,滕风远正欲朝左走,初长夜阻拦:“别,那里好像是流沙。”
平静的沙地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因为这份平静,却格外诡异。
花逸道:“哟,初长夜,你眼睛这么毒,流沙都能看出来。”
“我以前在西北流沙泊呆过很长时间,眼光还算毒。”初长夜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信你走上去就知道了。”
花逸挤眉,“初长夜,你能不能少捋你的头发?四个人之中只有我是女人,你不要搞得比我还爱美,好不好?”
“这是嫉妒吗?”初长夜轻飘飘道。
初长夜那张妖媚的脸很有杀伤力,花逸也忍不住多看几眼,但她跳到滕风远身边,牢牢抱住滕风远的胳膊,“告诉你,我喜欢更有阳刚之气的男人。”
避开初长夜所说的流沙一带,几人继续朝前走,滕风远紧紧拉着花逸的手,初长夜和肖承走在后面,初长夜放慢脚步,和前面的滕风远拉开几步距离,压低声音问肖承:“我曾经听到一点消息,据说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我真的很好奇,你们教主自宫了吗?可他和郡主关系实在是……呃……所以我很好奇。”
肖承听说有人真自宫了,憋笑憋得内伤,要是自宫的这套说法不是由梁花逸说出来的,肖承八成也会信,都说了随便信梁花逸的话,最后肯定要吃亏。诚然肖承也有私心,神功这档子事他可不会泄密,他又梁花逸那么能编,板了板脸色,“初神捕胡乱编排我教教主,是不想要解药了吗?“
初长夜闭了嘴,心中暗想,莫非滕风远成天拉着梁花逸,是为了掩人耳目?虽然滕风远神功大成,但要是被人知道已经自宫,还是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想到此,初长夜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冷笑声。
肖承狠狠地瞪他一眼,“初神捕在笑什么?”
“笑某些人欲盖弥彰。”初长夜道,看肖承隐隐有发怒的兆头,他连忙转移话题,指向一旁的石柱,“咦,这是什么花,我没见过。”
某些石柱上缠绕着藤蔓,那藤蔓上开着红色的花,一朵一朵如月季大小,但藤蔓上长满了刺,初长夜欲折一段,肖承提醒道:“这里的东西还是别乱碰好。”
初长夜不屑,抽出短剑斩断一根藤蔓,拿在手中把玩,见前面肖承正谨慎地看着四周,他起了恶作剧之心,把那藤蔓另一端忽然扔到肖承身上,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肖承本来神经就高度紧张,以为是碰到什么机关,惊呼一声,快速闪身,结果才看到是一截藤蔓。
初长夜笑了出来:“肖护法反应真有趣。”
有趣你妹!肖承真想爆粗口,刚才初长夜那么一拉,藤蔓的刺在肖承手臂上划了好几下,
走在前面的滕风远听到动静,回头问:“遇到什么事?”
肖承回道:“没事。”
他停下步伐,恶狠狠地瞪着初长夜,“你老实一点,不然别想要解药。”
初长夜扔了东西。
肖承和滕风远已经拉开一小段距离,白雾茫茫,前方人只看得清个影子,他走了几步,忽然晕倒在地。
初长夜把他推到旁边,口中低声嘟囔:“此花名为三步倒,被刺扎了,你不倒才怪。”
滕风远拉着花逸继续朝前走,忽听到后方传来初长夜的呼救声,“救命……滕教主……救命……”
滕风远连忙折回,只见肖承晕倒在地,而两丈之外,初长夜陷在流沙里,沙土已经漫过他的膝盖。
“肖承怎么了?”滕风远甩出一段绳索缠在初长夜腰上。
“不知道,他忽然晕了。”初长夜拉紧绳索,滕风远聚集真气,灌注满真气的绳子笔直一条,他用力一拉。
初长夜被拉出流沙地带,落在滕风远身侧,足尖刚落地,他反身朝滕风远打出一掌。滕风远没料到他突然出手,忙聚起真气,但已经太晚,人直接被他打飞几丈远,滕风远在空中一个回旋,轻轻落地,脚下一软,沙土竟淹没他的小腿,还在不断把他吸下去。
同时,初长夜已经跳到花逸身边,一把抓住花逸,抽出短剑横在花逸脖子上,温热的鼻息喷在花逸颈侧,“别乱动哦,不然剑可是不长眼的。”
落在流沙坑的滕风远大怒:“放开她。”
初长夜笑得邪魅,“你要出得来才行。”
滕风远脚下的流沙蔓延得很快,说话间已经淹到他大腿。
初长夜已经提起花逸,快速闪到石柱后方,足下星落斗转,带着花逸落地。
花逸觉得脚下沙土极软,一股大力正拉着她和初长夜往下陷——初长夜竟然带着她跳进了流沙地带。
花逸大叫:“你这个疯子!”
初长夜反倒收了架在花逸脖子上的剑,“郡主,不若我们一起死好了。”
流沙速度极快,快速吞没花逸的胸部,再过几秒,原地已经没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