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汗味儿,好难闻。”
“……瑶瑶。”
本以为姜璐瑶会感动,谁知赵铎泽等到了这句话,摸了摸姜璐瑶的束得很紧的肚子,“你这是?”
姜璐瑶嗔怪的瞥了赵铎泽一眼,“还不是为了你将来的福利着想?整天捆绑着棉布你当我很舒服?”
“那就拆掉。”赵铎泽动手去扯姜璐瑶腰间的束缚。
“不行。”
姜璐瑶拍掉了赵铎泽伸过来的手掌,狠狠的捏了一把,女人爱美是天性,姜璐瑶也不例外,若是身体因为生孩子变型,她自己都受不了,曾经引领时尚尖端的女人绝不准许有瑕疵。
“我又不会嫌弃你,你作甚吃苦?”
“我祖母说男人的话不能信,谁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嫌弃?”
“瑶瑶,我发誓不会骗你。”
“不信。”
姜璐瑶从赵铎泽手中抽回了手,“你现在只是秦王世子,将来……你可听说了?”
“嗯。”赵铎泽正色了许多,“消息已经传到了江南,一路上许多的府县的官员都想奉承招待我。”
因为皇上一句过继的话,赵铎泽的身份立刻不同了,虽然燕亲王无法继承皇位,但大明朝唯一一个亲王爵位,容不得他们不重视。
姜璐瑶问道:“你怎么想得?”
“一会我去见父王。”赵铎泽嗅了嗅姜璐瑶身上的体香,姜璐瑶推开了他的脸庞,“一股汗味,有什么好闻的?”
姜璐瑶再争取,嘉敏郡主也不让她洗澡,本来经历过难产,她就出了一身的汗,后来虽然不曾喂儿子吃奶,可生产后也要吸奶出来的,弄得她一身的奶腥味道,很是不好闻。
“瑶瑶身上很香。”
“去你的。”
赵铎泽厚着脸皮脸皮靠近姜璐瑶,低声道:“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不用。”姜璐瑶双臂环着胸膛,她可不想便宜了赵铎泽,“你不是对你父王失望了么?还去见他?”
“江南泄洪的事情,我总要同他交代一番。”
“如果那处是旁人的祭田,你也会泄洪?”
“那是自然。”赵铎泽脱口而出,“瑶瑶不晓得,泄洪保下河堤时,百姓本已绝望的脸上有多兴奋,他们……就快把我当作神仙青天拜了,谁也想不到我会保下民田而连夜让手下挖开河道把自家的祭田当作泄洪的地方。”
赵铎泽不会告诉姜璐瑶,当河水漫过秦王府千亩祭田时,他心底有多高兴!
只要想到秦王那张愤怒又不敢说话的样子,赵铎泽就觉得很痛快。
姜璐瑶看出赵铎泽有隐瞒,但也没说破,赵铎泽本身的性情就偏无情,狠辣,他又对秦王积怨甚深,如果不让他发泄一番,他会憋出病来的。
她唯一能做得就是控制好赵铎泽发狠程度,像冲毁祭田这样,又得名,又得利,又能让秦王又苦难言的事情,才是赵铎泽应该做的。
“阿泽做得很好呢,我在京城都觉得脸上有光,你是怎么想到的?出京前是不是就打定了这个主意?偏偏隐瞒我……”姜璐瑶露出不满之色,“哼,害我白担心一场。”
“瑶瑶生气了?”
“我哪敢生你这个大天才的气?”
姜璐瑶撑起身体,额头同赵铎泽额头相抵,“给小女子讲讲,天才大人是怎么想到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想到这一点,我的夫君连治水都懂吗?”
“瑶瑶真没想到?”
“你当我同你一样天才?”姜璐瑶眼底隐含着佩服,“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铎泽把姜璐瑶抱得更紧了一点,“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没什么天才,不天才的,我的瑶瑶才是天才。”
能想到姜璐瑶前面,赵铎泽很是开心。
几次都被瑶瑶料中,虽然他也高兴,但毕竟他是顶门立户的大丈夫,怎能一次次让妻子‘引导’他该怎么做?
这次他自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并取得很好的效果,他很满足,如果不是他在江南建功立业,如今只怕他回到京城,会觉得略有难堪。
姜璐瑶在他怀里笑道:“你有看见小老虎吗?”
“小老虎?”
“笨,就是咱们儿子啊。”姜璐瑶戳了一下赵铎泽的额头,“没想到这你也猜对了,果真是儿子,不是女儿。我可是很想要一个乖巧,可爱,漂亮的女儿呢。”
“没事,下次我们一起生女儿。”
赵铎泽热切的目光盯着姜璐瑶,他一出门就是半年多,过了半年苦行僧的日子,对血气方刚的世子爷来说,禁欲这么久是很难忍受的,在江南虽然开始很忙,但总有闲得时候,他同萧睿华又是皇上派到江南的钦差,多少身上不干净的官员企图巴结他们。
不是赵铎泽自夸,萧睿华都受用了几个美人,在群美之间,他把持住了,没有让任何美人靠近他的身体。
弄得江南人都在私下议论,不是世子爷不行,就是世子爷惧内,要不就是世子妃太彪悍了,或太美,让胭脂俗粉很难进入世子爷的眼里。
当然这些事情,赵铎泽不会亲自同姜璐瑶说,总会有人传到瑶瑶的耳中。
到时候瑶瑶一准会高兴,会奖励他的,这事别人说比他说更好。
“你到底见没见到小老虎?”
“我说瑶瑶啊,咱们儿子能不叫小老虎吗?叫虎仔也好啊。”
“不行,就要叫小老虎,我喜欢。”
“……”
赵铎泽想为儿子争取一番,但被姜璐瑶很有气势的镇压下去了,小老虎就小老虎吧,起码小老虎有成长为老虎的趋势,“岳父抱着儿子不撒手,根本不给我看,我抢不过岳父,又着急来看你,就……”
“就没抱上儿子?”
“嗯。”
赵铎泽委屈的把脸庞埋入姜璐瑶的胸口,深深的吸气,真香啊,他从小到大都没用过母亲的奶水……乳娘当初也用畜生的奶喂得他,“瑶瑶,岳父太霸道了。”
姜璐瑶心软成了一片,抚摸着赵铎泽的后脑,“等一会我让祖母说说他。”
“听说儿子同岳父很像?”
“还好吧,最近几日也没那么像了。”
“就因为儿子像岳父,瑶瑶是不晓得岳父高兴跟什么似的,听说连嘉敏郡主都没靠上边,岳父说你是他带大的,真的吗?”
“……”
姜璐瑶哪有以前的记忆?“我娘怎么说?”
“岳母在侯府照顾你嫂子和两个孩子,我还没见到岳母,不过岳母一定向着岳父的。”
“这倒也是,我娘很少会拆我爹的台。我想当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爹很疼我吧,你也晓得,我爹以前在侯府不被重视,什么好的都不会落到我爹头上,不过我和哥哥倒是身强体壮的。”
姜璐瑶的母亲嫁妆也不多,二太太的嫁妆大多在姜璐瑶苏醒前偷偷的用光了,以前在侯府二太太真得是一文钱一文钱的努力积攒家底,做了许多让其余房头轻视的事情。、
但姜璐瑶却觉得温暖,也因为二太太和姜二爷对子女的疼爱,她一瞬间就把他们划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瑶瑶……”
“我同阿泽比很幸福呢,你不用心疼我,虽然吃喝上差点,可我爹娘真心疼我,阿泽虽然后来锦衣玉食,在王府却没个心善的长辈照看。”
姜璐瑶的唇瓣轻轻的落在赵铎泽的唇上,“阿泽,我见燕亲王虽然疯,可也真心想要一个承宗的嗣子,你在长街血案上救过他,他心中有你,我们好好孝顺他,让他渡过最后这段日子,将来我们也可以问心无愧的继承他留下的一切。旁人的反酸的话,那是因为他们羡慕嫉妒恨,只能用言语挑拨。”
“我晓得。”赵铎泽加深了这个吻,“放心,我不会让燕亲王带着遗憾走。”
他去寻秦王是想交代一声,离开秦王,也要走的光明正大。
“你再睡一会,我一会就回来。”
“我们住在皇宫真的好吗?”
“没事。”
赵铎泽笑道:“我是托了你和小老虎的福,以前太后虽然宠我,可也不会让我在皇宫居住。让嫉妒的人尽管眼红去,我能保护你和小老虎,嗯,咱们下一个儿子叫小狐狸怎么样?”
姜璐瑶道:“不好听。”
“小老虎被小狐狸也好不到哪去,如果老二不叫小狐狸,我怕老大长大了会把咱们当成偏心的爹娘。”
“那老三叫什么?”
“嗯,小猴子好了。”
“……越来越难听的乳名,你就不怕老二,老三将来埋怨你?”
“他们敢!”
赵铎泽轻轻的拭去姜璐瑶额头的汗水,拿过扇子轻轻的煽动着,最近很炎热,姜璐瑶坐月子弄得屋子里很闷热,稍稍移动就一身的汗,可谁也敢让她透风,万一着了凉气,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扇子好歹能让她稍稍凉快一点,在微风中,姜璐瑶依靠在赵铎泽胸口又睡过去了,赵铎泽见她睡熟,把扇子放到一旁,悄悄的移动发麻的胳膊,翻身下床,甩了甩胳膊,他蹑手蹑脚的离去。
儿子由姜二爷照看着,赵铎泽到也不怎么着急。
让赵铎泽有点差异的是,也不晓得姜二爷怎么同皇帝说的,永宁侯交出了侍卫兵权回了侯府,姜二爷却被留在了皇宫,这简直是奇迹好吗。
“阿泽。”
“岳父大人。”
赵铎泽向后张望着,“小老虎呢?”
“睡啦,我告诉你我外孙可乖了,虽然哭起来声音洪亮,专门往别人身上撒童子尿,不过我外孙长得好,身体壮壮,虎头虎脑的应了乳名,瑶瑶乳名起得真好。”
“您说得外孙,好像是我儿子。”
赵铎泽额头一蹦一蹦的,有没有这么欺负女婿的?就是显摆也该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显摆。
姜二爷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想外孙和女婿的关系,“你回来的没有我早,所以你不能跟我抢小老虎。”
“……您在大同,我在江南,您跟我比距离?”
“我是讲道理,摆事实,哪里是同你比?”
“岳父大人。”
“我知道阿泽忙,我不是帮你照顾小老虎嘛,谁让这孩子像我嘞。”
“岳父……”
“行了,行了,你忙去罢,晚膳后,我让你抱抱小老虎。”
姜二爷一副他已经很慈悲的样子,赵铎泽心底抓狂,小老虎是自己的儿子吗?
“对了。”姜二爷正色了许多,缓缓的说道:“杨门太君已经被皇上关进了牢房里,你若是有机会的话,给她求个情,皇上听不听就不关你的事了,阿泽,人言可畏,你已经很让人羡慕嫉妒了,稍微行错一点,就会惹上一身的麻烦。”
“她就是去了,我也……”
“阿泽,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我不是说你得饶人处且饶人,而是你志向高远,何必同跌落凡尘一身污名的人计较?她就是用浑身的力气连你的衣角都碰不上,经过这次后,杨家……完了,让她活着看你显贵,对她来说只怕才是最大的折磨。咱们毕竟得了杨帅的好处。”
“我娘的事……”
“皇上已经给了你娘诰命,也处置了她擅杀孕妇的罪过,其实纵使你求情,皇上也不一定能饶了她,面子上的事情,一定要做,哪怕你背后再报复她,当面也得……官场上的人都是虚伪的,所以我不乐意做官。”
赵铎泽想了想问道:“赵铎溢呢?”
“他过两日回京。”
“北边的防线他稳定了?”
“哎,他已经尽力了,可戍边军已经不是杨帅那个时候的戍边军了,他的战法听我爹说是没错的,可惜执行上出了偏颇,八大总兵又有几个会听他的命令?”
姜二爷摇头叹息,“我想拽他回来,可看他的样子,我下不去手,他纯粹的仿佛圣人一样,我这等小人碰到他只怕会被烤化了。”
“皇上会怎么处置他?”
“毕竟他也是有功的,起码的战策没有问题,又有杨帅的余威在,皇上会厚赏他,你出继后,只怕世子的位置会落在他身上,不过秦王府的权势会进步一步被消弱,第一名门该换人做了。”
“一会我去寻岳父。”
“做啥?同我抢小老虎?”
“不是,我想听听北方防线的事情,岳父去过大同,您了解得比我清楚。”
“阿泽……”
“戍边也许也是我的使命,燕亲王的封地就在最接近蛮夷的地方。这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了领兵,习惯了同将士相处,等送走了燕亲王,我……会自请戍边。大明第一名门的名头,我不要。”
“你想同瑶瑶分开?”
“不,我会带着瑶瑶一起去。”赵铎泽缓缓的说道:“小老虎会留下。”
“你让他们母子分离,瑶瑶……”
“她是我妻子。”
赵铎泽眼底闪过不忍心,“如果她想留下,我也不会反对,可我更希望她随我一起去,小老虎交给岳父大人,我是放心的。”
姜二爷动了动嘴唇,早就晓得有高远志向的人对儿女不会像他一样看重,若说赵铎泽的决定错了,姜二爷又说不出口,如同瑶瑶说,每个人个性不同,要走的路也不不同。
不是姜二爷走的路就是对的,适合所有人。
姜二爷叹息道:“罢了,只要瑶瑶同意,我不拦着你。”
“多谢岳父。”赵铎泽一躬到底,尝过权柄的滋味再让他在京城安享富贵,他会很不开心。
过继燕亲王缩短了他崛起之路,把戍边军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里,江南和北疆相互呼应,皇上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要实力够强,小老虎在京城稳如泰山,也许皇上会很快把小老虎送回给自己。
宫变之后,皇子损失殆尽,皇帝经历大不如常,不借此机会掠□□利,将来他一定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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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息怒,息怒。”秦王妃安抚着暴怒的秦王,“您伤口还没好,肝火太盛不利于养病。”
“息怒?本王怎么能不发火?”
秦王的双腿被打断了,坐在椅子上,“赵铎溢竟然不遵圣旨去了北疆,你让皇上怎么看本王?这些年本王积累下的名声都被他毁了。还有赵铎泽……他竟然把祭田给冲毁了,他是要绝我秦王一脉的根基吗?”
两个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秦王心情及其的郁闷,暴躁,最让秦王无法忍受得是旁人看自己的目光,怜悯,幸灾乐祸,说起被他放弃的儿子赵铎泽时,他们都是满口称赞,好像他犯了很大的错误一般。
秦王妃道:“世子爷即将出继,王爷,您以后再想骂他只怕也骂不到了。”
“本王反对他出继……”
“皇上口谕都下了,王爷还是看开点好。”
秦王妃也心疼被冲毁了良田,经过几番折腾,秦王府的家底败进去三分之二,如今王府连表面的荣光都扯得干干静静,秦王妃对此很失望,可她努力了一辈子如果得不到世子的位置,她的付出,谋算,岂不是更亏?
“王爷,世子爷来看您了。”
“让他进来!”
秦王板着脸,下意识的挺起了腰杆摆出父亲的架子,赵铎泽还敢来见他?
门口闪过一高大的身影,秦王夫妻一起看去,赵铎泽风尘仆仆,靴子上还沾着泥泞,发髻略显得松散,本来应该很狼狈,然赵铎泽此时平淡中隐含着一抹凌厉的气势。
不愧在江南呼风唤雨的人,纵使穿戴寻常,也如同展翅的雄鹰,地上的人仰望雄鹰搏击长空。
“父王。”赵铎泽拱手道:“江南祭田的事情,儿子以为还是同您解释一番得好。”
“王爷。”秦王妃推了推秦王,低声道:“皇上都没说什么,您此时怪罪世子爷不妥。世子爷可是救下了江南的百姓……”
这点让秦王格外的郁闷,承受巨大损失的是秦王,得到巨大好处的人却是赵铎泽。
秦王妃提醒的话,秦王也晓得是正理,压下满腔的愤怒,“本王也不是小气的,江南的事情……你做得很对,本王如果去江南,也会做出同你一样的选择。”
“我敬佩您的深明大义。”
赵铎泽淡淡的说道:“等有机会,我会向皇上为您请功。”
秦王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什么时候沦为用赵铎泽请功了?他的损失皇上不该给个说法么?
赵铎泽道:“您不必再担心江南的案子,但凡涉及王府的罪证我都抽出来了,也向萧大人打了招呼,该封口的人也都封口,江南官场闹得再厉害,也牵连不到您。这也算是我最后为您做的,过几日……我只能教您堂叔了。”
“阿泽,你想出继?你舍得秦王府?”
“您不是一项以圣命为上吗?皇上的口谕,您敢不遵?况且我在您身边,总是让您生气,离开也许才是尽孝。”
赵铎泽撩起衣摆,跪在地上,“父王,儿子给您磕头了。”
“你……”
秦王不想让他出继,可赵铎泽磕头就表示父子之情已断,眼前争气出息,有可能振兴王府的儿子不在是自己的了,秦王心底很不舒服,赵铎泽若是平庸,他不会舍不得,偏偏他要去做燕亲王世子。
“你怎能没有良心?阿泽,你是我儿子,我去同皇上说,我不能出继你!”
“如果换子前,你把我当儿子,换子后,你对我多些疼爱,在江南事情之前,你不让我去去顶罪,如今宁可抗旨,我也不会离开您,可惜……您什么都没做,如今您如果还疼我一分,最好什么也不要做。”
赵铎泽缓缓的起身,“告辞了,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