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聊的欢了,见天都快亮了, 这才下了线。
扶苏下了线, 道:“希望妹妹在四叔那能住习惯。”
扶苏的语气里有失落。
始皇不吱声。
扶苏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始皇。心里想说的事没敢说出来。
其实若是翠儿能过去四叔那,他也想去。可是始皇没吱声,他哪里敢提这个开端?!
始皇自然知道这小子心里想什么呢?!
这才回来几天啊?!与亲生老爹还没熟, 这倒好, 只想着与四叔, 妹妹之类的相聚了。哎, 到哪说理去。
这孩子,真的是太仁爱,太信任人了。
始皇都心有疑虑,怕他有闪失, 他倒好,半点不担心。太信任别人了吧?!
不过他这性子,的确不是个畏惧的性子,倒也是好的!
扶苏道:“还有两只狐,给父亲做一个围脖,那一日运气好, 竟遇着了这么多只狐, 正好用得上。”
始皇点点头, 伸手。
扶苏回过神来, 忙将扇子递给了始皇。
始皇缓缓打开,笑道:“以前一直看到雍正一把又一把,换了一把又一把, 把把都不同,今日总算见到了,原来这是折扇。”
虽然折扇在秦没有,但是审美这个东西,其实是共通的。
折扇讲究的是风骨,这扇骨其实如人,这字,便是人的皮相。可施展,可收敛。的确很美。
特别有时候雍正那人,特别会摆酷,拿着扇子,唰一下打开,那姿态,真是,骚包的没法说!
“后人果然会欣赏,会玩,”始皇道。
“父亲若喜欢,先拿去吧,想必妹妹也是愿意的。”扶苏道。
始皇道:“她给你的,你便收着。她自会与我旁个的。”
夺儿子所爱,始皇这事可干不出来,只是笑着还给他了。
扶苏接过,小心翼翼的,因怕字坏了,到底不舍得大力的挥开,因此,透着点小心翼翼的样子。透着珍惜。
扶苏是秦之长公子,什么好的没见过,没用过?虽然折扇是没有,但也没必要珍视到这种地步,生活用品,便是坏了,也不会心疼。而珍惜,不过是因为是珍视之人所送。
“这纸不错,是宣纸,”始皇道:“因是她费心找的好的了。这个手艺,必也是好匠人所作。只恐价值不菲。”
扶苏细细的摩挲了一把,只觉纸细腻滑润,便道:“倒叫妹妹破费了。也不知道妹妹钱够不够用,她生在小门小户里,有这样的气质,难得了,还要如此破费准备礼物,费了多少心和手艺?”
始皇道:“下次给你妹妹多些东珠,别叫她去了清宫,倒叫人看轻了。”
扶苏表示知道了。
秦与她所处的世界用的钱不一样,若不然,直接给钱还好些。
不然总是出手东西,也不妥当。怕有祸事。
因此扶苏只能寻些普通的物品,不扎眼的。
当然了,这一点,始皇是想不通的,这些细节,始皇是究于大处的人,很难注意到细节的。
这份细心,与雍正与林觅一些普通的不扎眼的东西,是共通的。
雍正下了线,道:“可听到了?!朕等着接女儿到朕身边呢。”
“听到了,万岁爷。”苏培盛见雍正欢喜而紧张,便笑道:“快了。”
“万岁爷,不如先叫粘竿处到地方去先准备起来,只两天的事了,出不了岔子的,”苏培盛见他焦躁的跟热锅蚂蚁一样的,忙道。
“对,挑粘竿处心腹之人,马上就去,立刻就去……”雍正道。
苏培盛应了,道:“是,奴才也派两个心腹奴才骑快马先去。务必不会出差错!”
雍正点头,催他快去吩咐。
苏培盛便忙吩咐下去了。
这大晚上的,快天亮了,皇上这突然有动静,派人去了,谁心里不嘀咕啊?!一众大臣们都有点嘀咕呢,便来问苏培盛,旁敲侧击啊。
苏培盛哪会说实话,只笑道:“不过是安排些起居,所以先去了……”
瞎说!皇上的起居,人人操心,早准备好了,哪用得着这么急着慌着去安排。
定是有事,可是从这奴才嘴里想撬话来,难呐!
苏培盛便忙回来了,道:“万岁爷,大臣们都嘀咕着呢,虽说匆匆的安排好了在苏州的住处,但是多少会怕皇上不满意,都言是太仓促了,所以想从奴才这问句话……”
“倒用不着他们来安排,省得劳民伤财的。”雍正笑眯眯的,道:“叫老五去,南边各家不是有钱么?!以曹氏为首,要抄也是先抄他家。他家在苏州定是有宅院的,不必安排,到了地方直接住进去。内务府接管宅院便是。费用也用不着他家出,内务府自有安排。”
皇上这省事省钱的劲头真是,这可真是……
苏培盛哭笑不得,道:“好,好,奴才这便去安排便是。”
“把翠儿的屋收拾在朕的侧院,不要太远。能跨个门槛就到就行。”雍正道:“一应物什也备上。”
“备上了,皇上勿忧,早就备上了,包管接过来了,都是现成个的,”苏培盛哭笑不得的道:“因着这事,奴才不知道挨了五爷多少的捶打。准备物件这事儿,哪能瞒得过内务府?内务府一瞧全是女子所用之物,因此,五爷在内的所有人都打探清楚了,心里有猜测的不知道有多少……奴才便是想瞒话,也瞒不过呢。”
“可来问的也就只有老五一个?!”雍正笑道:“这货最实诚,也最蔫着坏。”
其它想问的,都在看风头是哪般,哪会撞上来,一个个精的跟什么似的。
苏培盛笑道:“五爷是疑心万岁爷这急急的往苏州赶,是有什么遗珠在南边,可奴才哪敢瞎说啊。嘿,也亏得五爷想得出来……”
“是那日朕说漏了嘴,他便上了心,”雍正笑道:“别理他。他哪一日不闹腾,要再来问你,只叫他把差事办好,一家一家的办!”
“是!”苏培盛笑着应了。然而心中却嘀咕,万岁爷住南边别院,不知道曹家有多高兴,可惜呀,万岁爷送去的不是恩宠,而是刀锋呢。
要是叫五爷拿到把柄,那位小爷,可也不是个好仁让的主。手狠心辣着呢。
也是,皇家这些子嗣,别看在皇上面前有时候怂的很,孬的很,在外臣面前,那是一顶一的出手快狠准。
世事有变,世事无常。
其实雍正和始皇心里都明白,各自所在的世界,只怕是一条支线,而不是主河流了。
这么久了,很多事全有了改变,很多的细节都不太一样了,别说这两个人是精明的能掌握一切的人心里有数了,便是苏培盛心里也是有猜测的。
只是三人都不肯说而已。
就以曹家这个事为例,其实不是发生在现在的。
可是,它还是在这里出现了。不止是因为雍正没死的原因,而是,这里,早已经不是他们所认知的原来的大清了。
像一场梦!
可是哪怕是一场梦,苏培盛心里也明白,做梦的过程,雍正也会用尽心力的。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旁的不必问,别的不必说。
全知道!
也更因为如此,雍正也能更随性,虽然遗憾,却心中明白又清醒。
可纵然如此,雍正也要把这梦给做好,做完美。
比如接翠儿来自己这一世的事,雍正无比的认真。
对儿子们,要好好教导,对在乎的人,也更尽心。而对翠儿,他也投以很多的感情。
可能是缺的缘故。缺的未必是女儿,而是亲近。
后宫一堆,他不敢除了大礼以外的使劲的疼宠。可是翠儿,与他无有利益相关,是可以放肆的。
人老了,也想任性的活一遭儿。是对江山的用心,以及对自己的弥补的遗憾。
国与家的,还有个人的。并不冲突。当然,这个度,就是不能宠有冲突的关系。
所以,翠儿就显得可贵了。
曹家也是欢喜疯了,但也特别蒙,为啥呢,在住的头一晚才通知,这可不都慌了神。这临时安排也来不及了啊?!因此又惊又喜的,但是忙着安排吧,早被提早一天赶到的内务府给接手了,万事用不着他们管,连接驾也轮不上他们,因为是万岁爷点过名的,不许他们曹氏来接驾。
曹家蒙圈了,这是为啥啊?!
但是内务府这一次是真忙,急赶慢赶的来,生怕来不及接驾,一个个的急的冒火。
这一次万岁爷是赶路太急,他们真是破天慌的第一次竟然只提前一天来备办,一个个风风火火的急的冒火,生怕安排不好,有闪失。因此哪有空理曹家的人,还有苏州这一群朝廷臣员?!
只顾着赶在明日之前,把这别院给收拾出来呢。
曹家与官员们也是急的像没脚的蟹,但是,也帮不上忙啊,人家不让帮!
但是更慌神的是,万岁爷不叫他们家的人接驾,这,这叫啥事?!他们特意赶来苏州,准备万全了,就等着接驾,哪怕不在曹氏别院居住,也不能不叫接驾啊。
而且你不住也行,但是特意点名不叫接驾,这,这,这岂能不叫人慌神?!
他们哪里知道雍正心里容不得沙子,心里且不耐烦呢,根本懒得瞅他们一眼,且嫌碍眼。
苏培盛知道,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家家人,雍正心里是真的没半分的好感。能忍着不见就算不错了,真要见了,说不定当场就要杀了他们,到时候,岂不是更乱糟糟的?!
且叫他们蹦哒一下才好呢?!
因此,雍正虽还未到,但是弘昼先一日到了,曹家人这时候总算是找到了能相对的人,便急吼吼的去拜访五阿哥,五阿哥哪里理会他们,且给他们下了个套呢,反正面上是客客气气的,人家问,他就说了,是皇阿玛不喜欢劳民伤财,不喜欢肆意辅张,所以呢,能免接驾的就免了,省得你们累,皇阿玛也累,也嫌烦。
曹氏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啊,问五阿哥了,问啥呢?问万岁爷出巡这么大的事,怎么好不接驾的?成何体统啊。
弘昼笑眯眯的说了,天下之主的话就是体统,你们说是不是。
曹家能怎么说,只能说是是是啊,然后就是不软不硬的被怼回来了。
弘昼反正也不是啥好鸟,吓他们道,最近老实点,皇阿玛来江南一事,兹事体大,接驾不止是繁琐,万一什么刺客混入其中,真出了事,大家伙儿都得死。所以呢,都乖一点,等皇阿玛歇好了,会诏见群臣的。
曹家于是脑补了,难道皇上来江南是为了什么刺客不刺客的?或者是江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自己便吓了一吓。因此便千恩万谢的告退了。出去后,群臣也关心啊,曹家哪敢说什么刺客不刺客的事啊?只能说皇上怕劳民伤财,况且一路来也累了,想歇好了再诏见群臣,不急不急。
群臣虽心里忐忑,但心里也只能这么想,毕竟皇上是出了名的节俭。
因此,到底是都退了,将那些辅张的接驾的东西稍处理了一些,以免叫皇上见了不高兴儿。
倒是弘昼哼了一声,道:“且叫这些蚱蜢蹦哒一段时日,蹦的越欢,把柄越多。这曹家是真的从头到脚都不干净,收集点证据,那是轻而易举啊。这不是送上来被抄家吗?也真是……这些大族大家的,大约是在温水里呆久了,以为舒服极了,水沸不起来呢?!真沸起来了,叫他们皮都烫开花去!”
身边的侍卫低声道:“五爷,这曹家的干系怕是有些大,与……”他用手示意了一个四,道:“有些关联!”
四哥?!
弘昼的眉头都拧了起来,道:“四哥疯了?!这种人家的钱也敢收?!”
“先前皇上病着,都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都上去讨好,是理所当然的,况且,以前四阿哥爷在江南办过差事,这边的文人对他的风评一向极好,与群臣,世家等关系也都很融洽,对其一致好评……”侍卫是弘昼的心腹,而且也是世家出来的,看着不显眼,实则,却是消息灵通的。
以前的弘昼一向低调,身边得用的人,自然也是越低调越好,然而,论办事能力,守口如瓶的本事,未必比四阿哥身边的人差。以前以为是四阿哥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自然不敢有他心。
可是现在眼见五阿哥得了圣宠,有起来,被重用的可能,他们身为身边人,又怎么会不尽心,尽力的辅佐。
最近连往投五爷府上的门客都多了起来。自荐的,也有各大世家送人来的。谋差事的,等等……
谁叫五爷手上把总了很多事呢。这一位,现在可是热门了。
“不过,没有直接的干连,他们便是送了什么钱,也不可能直接送到……府上,都是转了几手递交的。”侍卫道:“因此查起来,倒干系不大,五爷查的时候,且睁只眼闭只眼,不将此事扯出来便是。这样的事,古来皆有,到底不算大事。人之常情。”
弘昼拧了一下眉,四哥做事真是……这事要叫皇阿玛知道,心中定然不喜。皇阿玛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了。
而四哥,做事圆滑,哎……取得文人士子的好感便罢了,与这种世家也关系密切,这明里暗地的亲近可不算好事。
况且,曹家一向不干净,四哥做事圆润,关系好了,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的,皇阿玛能高兴吗?!
怪不得最近皇阿玛对四哥的态度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气他与这边的人关系有点近的缘故?!
皇阿玛眼里容不得沙子,四哥却各处都能圆滑,讨到巧,做事圆润。
这个事还是得慎重的办。万一皇阿玛与四哥不对付,连累他冤枉成了炮灰,这可不划算!
弘昼低声道:“你是叫我不要与四哥杠上?”
“第一,皇上会不喜,兄弟之间有事儿,哪一个做父亲的会喜欢,皇上也是人,更是父亲,第二,皇上态度依旧不明确,这种事说不好,真得罪了四阿哥,五爷以后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只能往前进,倘若皇上对五爷本就无意的话,那岂不是……”侍卫道。
“我知道,你们都不看好我,你们都不看好,更何况是皇阿玛了,看好才是出了稀罕事,”弘昼面无表情,道:“也是!千万别以为领了几件差事,就能脱胎换骨了!”
他颇有些自嘲。
侍卫却已是跪了下来。
弘昼将他扶起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忠言逆耳,你们常说说,也能叫我保持清醒!千万不能因这些事被迷惑了眼睛,抖的威风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侍卫听了有点难受,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向五爷表示同意吗?!不能,不能同情主子的,不配。
因此,他便闭口不言。
“行!”弘昼笑了笑,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就先动曹家,别往深里牵扯便是。借此倒可以发笔财,这第一笔的资金也就到位了,建码头的钱也就有了第一笔。这宅院,多奢华,啧啧,有钱!”
弘昼看着内务府的人忙里忙外的打扫清理,一时都赞叹,道:“江南果然是富的流油之地啊,连爷都嫉妒了……”
侍卫忍着笑,道:“是,还不知足呢,爷要建码头,这起子人可活跃的想凑上来,就想着套点关系,以后方便出海捞钱……”
弘昼将折扇唰的打开,扇了扇,道:“这起子混帐,油锅里的钱都敢捞!有什么他们不敢碰的。这一次,爷用油锅先把他们炸了!”
一面说一面还笑了,道:“你说说,皇阿玛现在也不穷了,为啥这么抠呢?啧啧,反正是要建码头,做大事儿,但是呢,又不想动用国库的钱,哎,皇阿玛也是天底下第一抠的皇帝了……”
这话侍卫哪敢应,儿子吐糟老子,皇子吐糟父亲皇帝,这话只能一听,更不敢接话了。
说是,或不是,都不好!
因此只听着,忍着笑。事实上,不光阿哥们这么想了,连大臣们也在嘀咕呢。哪一个不嘀咕啊?!吐糟皇上太节省了,这一路上,真是苦啊,苦哈哈的。
这大概是最节俭的一次帝驾出行了。
哪一个不暗地下说,哪有皇帝出行这么抠门的?!
先帝爷也不至于如此,再说了,现在国库也挺有钱的,为啥抠成这样呢?!
但是这话只能私底下想一想,与亲近的人相互吐糟一下,诉一下苦,其它的,哪里敢憋出一个字来?!
弘昼啧啧,自然不能拿先帝爷举例的,因此只笑道:“你说要是秦始皇出行也这样节俭,大秦是不是就用不着完了?!要是秦始皇建墓,建宫,大建宫室台楼的,也像我皇阿玛这么抠,我估计着,大秦也亡不了。瞧瞧皇阿玛,为朝廷建个码头都舍不得动用国库的钱。哎,真是,抠的没边儿了……国库有五千万两白银呢,我朝,还从来没这么有钱过……”
“不过也是,皇阿玛存到这么多不容易啊,也是真穷怕了,先前打仗,国库一分银子都没有,好不容易攒了这么多,这里省,那里抠的,才叫国富民强,老头子,怪不容易的。”弘昼一边踱步一边啧啧,道:“瞧瞧这江南曹家的日子过的比爷还奢侈,他娘的,没天理!”
是是是!话都叫你说了,既说皇上抠,又说皇上不容易。
这矛盾的。
侍卫便是一乐。
“笑啥?说出来听听……”弘昼看着雕台楼亭阁的,笑道。
“笑这一路上,因为皇上用饭只四菜一汤,不肯奢侈,有个大臣馋的很了,不敢越规矩多吃,总不敢吃多的比皇上吃的还多,因此,便在街市上买了东西,晚上藏在被窝里吃,结果被抓了……”侍卫忍着笑道:“结果一查,不就傻眼了,这个事好说不好听啊,真叫皇上知道了,岂不是叫皇上嘀咕,真个的虐待了这些大臣不成?!因此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实在是不能再查个清楚明白……”
“噗哈哈!”弘昼笑道:“还有这等事,这人莫非是饭桶吗?!四菜一汤不少了。一向是份例,也够吃了!”
“皇上吃四菜一汤,底下人也不敢吃超过四菜一汤的啊,一般是四菜一汤五人吃,他是个武将,怕是没吃饱,出门在外又不敢说的,又不像在京里可以外头买了加餐吃的,因此不就闹了这笑话!?”侍卫笑道。
弘昼笑道:“皇阿玛该给这些人加餐,加薪方好!等哪天我吐糟一下皇阿玛,不然闹了笑话传出去,倒说皇阿玛苛下了。”
曹氏别院是匆匆的收拾出来了,而弘昼呢也堂而皇之的进了衙门,协理诸事了。大臣们也没个主张,一切都得有个主事人不是?!这可就给了弘昼方便,能趁着现在人心乱乱的时候,把衙门翻个底朝天去。
他带的人也多,衙门一把,曹氏别院一拦,先查呗!
正好现在是迎驾的时候,弘昼这举动也理所当然,大臣们也没想多,心思全在皇上身上呢。
初五这一日,圣驾浩浩荡荡的到了。
省了百官接驾的事宜,然而百官还能真的不迎接?!哪怕皇上不叫迎接,他们也得出城啊,也得随驾前行啊,张望啊。
反正雍正是没停留,直接进了城,然后入住苏州别院了。
苏州的兵力防务已经被御驾侍卫军给接管了。
因此一切顺利。
直到进了别院,雍正才叹了一口气,对苏培盛,道:“这贼冷的天,这些百官还来接啥驾呢,不是叫别忙乎吗?!”
“皇上不叫接,他们也不敢不接啊,盛情点,总不至于出差错!”苏培盛笑道:“向来如此!”
雍正是当了十三年皇帝的老皇帝了,因此才能摆这个架子。
要是新帝,刚上位不稳的时候,能不应酬百官吗?!
因此,雍正心里跟明镜似的,老油条似的,哼道:“随他们冻着去吧,找不着朕,他们自然钻别的路子去!”
这是说的宝亲王吧?!
苏培盛可不敢接话,只是陪着笑,道:“现在诸事延后处理,万岁爷的事才最大。”
“不错!”雍正道:“粘竿处的人来回话了没有?!”
“在外头候着了,”苏培盛道。
“快叫进来,你这奴才,现在办事好没个主张,轻重都不晓事儿,”雍正吐糟道。
苏培盛知道雍正心乱如麻呢,忙应和道:“是是是,奴才该打!”
说罢忙叫粘竿处的人来了。
雍正手搓着手,道:“如何?!”
“回禀皇上,已准备妥当了。”粘竿处低头回禀道。
雍正沉了沉声,道:“不许一点风言风语出来。”
“是。”粘竿处退出去了。
雍正反而沉默了,来回徘徊,良久道:“准备准备,备些她能穿能用的物品,别来了这倒抓瞎!”
“都备着了呢,”苏培盛道。我的天,万岁爷哎,奴才知道你紧张,可你都叮嘱几回了?!数不清了!
“屋子呢,可收拾妥当了?!常用的物什,也都准备好。”雍正道。
“都准备好了,”苏培盛笑道:“奴才天天催内务府,内务府都暗下嘀咕上了,道是为谁准备着的呢。”
雍正心情沉重,却是呼气吸气,心情紧张,却与平时欢快的心情不大一样了。
这种心情,与近乡情更怯一模一样。
雍正这种时候,哪有什么心情去见什么大臣,什么江南望族世家啥的?!都得靠后呢。也是,毕竟不是新帝,而是积威了十三年的老油条皇帝了,便是不见,又能咋的?!
雍正在江南的名声一向不咋好的,这也拜当初老八所赐,黑的比谁都厉害,出力。
所以所幸,他也懒得做表面功课,等以后再说呗!
说实话,江南的皮也实在该好好紧一紧的。以免觉得他真的很好惹似的。
“朕的常服呢,拿来看看,”雍正忙开始准备了。
苏培盛早准备好了,因此便忙从箱子里找了出来,端着过来了。
雍正换上,道:“穿着怎样?和蔼不?!”
“和蔼,像慈父样儿,翠儿姑娘来了,必是吓不着的……”苏培盛道。
雍正细心啊,估摸是怕龙袍吓了翠儿,才要常服的。显得亲近和和蔼些。
雍正照着大镜子,叹道:“朕唯愿她来到朕的身边,不必万事赔个小心,只需自在自由些便好,以后朕留意不到的地方,你这奴才要用心。”
“是。奴才自然尽心宽慰姑娘。”苏培盛叹道:“想必乍然来到皇上身边,姑娘心里也是万分忐忑的。”
想到又忐忑又惶恐,又害怕又小心的样子,雍正便心疼极了,道:“她出身在那,毕竟是出身不高,只是农家女,还需给她个身份才好,能让她名正言顺的呆在朕身边,若不然,不明不白的,外人说三道四,她也忐忑不安!”
心安理得,何其难也?!
得,苏培盛明白了,这是要当正经的女儿来养了,而不是只是来玩!
也是!万岁爷不做就不做,要做的事一定做好,若下定决心对对方好的人,也一定会对对方好。
就是这样的人儿。
这样也好!
当晚雍正没有上线,而是早早睡了,当然了,也睡不踏实。
总不能晚上就接回来,凭空冒出一个人来啊?!多少眼睛盯着,跟谁解释去?!
因此,粘竿处早在外弄了一个宅子,为着的就是这样,既低调,又明目张胆。也好叫众人知道,是从外面接来的。
林觅寻了李延亭,将翠儿的事给说了。
李延亭有点惊讶,以及沉默。他是个能担事的人,只是未免也有些担心,道:“娘,真的要送吗?!”
“这般品貌,留在家里会出事的……”林觅叹道:“没想到丹药用在你和大狗子身上,却完全不同,翠儿却是另一个方向。”
“那个老四,果真信得过?”李延亭道:“万一有点不妥,如何是好?!一则怕她这品貌,引人觊觎,二则怕他眼馋娘的东西,拿翠儿威胁娘,要更多的东西。”
林觅道:“这些日子,我对空间的事,也有所了解了,不是出于十足的信任,才做的这个决定,当然,信任是基础,更重要的是,我对我的能力,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老四他若是还想再与我来往,他就必须遵守规则。否则,我也有反击之力。他的确可以威胁,然而他能受得住后果吗?!”
“所以,别担心,老四并非昏君,昏君也许会出昏招,但是明君是把每一步,每一言,每一行,都算的清清楚楚,半点闪失也不会犯的。”林觅道:“所以可以送去,有他庇护,翠儿才能自在长大!”
李延亭是个能担重任的人,想了想,道:“也好,既娘心里有把握,就送去。只是农家乍然到天家,怕翠儿不自在,怕她被人耻笑辱没了去,还要那个老四多用心教养和给与庇护才行。”
林觅点点头。
李延亭心里有点不舍,也有点不放心。可是他认真的看了看翠儿的脸,眉头都紧紧的锁了起来。
翠儿长高了,感觉长的太快了!
洗髓丹的作用真的太大了。再在家呆下去,会引人疑心的。
李延亭心中一横,道:“那我就说给翠儿寻了一个远亲家,去念女学,学针线混过去!”
林觅点点头,道:“这般也好。”
她揉了揉翠儿,道:“好孩子,莫怕,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了,再送你过去。这件事,除了我与你大伯知道,其它人,别漏说。”
“我知道了,”翠儿红了眼眶,不舍果儿和大狗子以及亲人,又道:“只恐娘那里不好交代,她必不肯的。”
“有什么不肯的?”林觅道:“你那娘有什么城府?!只说去学个一年,一年后就能帮着女学做点针线出去,作了绣娘,绣东西就有银子进项了,她能有什么不肯的?!”
翠儿心道也是,她那娘,能有什么?有银子进项就不错了。因此便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与你大伯与你爹娘说,你回屋吧。”林觅道:“怕是拖不得了,老四恐已到了苏州,说定了,可是要立马走人的。”
翠儿回屋去了,有点魂不守舍的,果儿冲了进来,道:“姐姐,你是不是要出远门了?!”说罢先哭了。
翠儿一听,也哭了,道:“是,出去学本事,以后挣银子回来给果儿买好吃的……”
“我不要好吃的,我不想要姐姐走……”果儿哭成了一团,抱着翠儿的胳膊不肯放。
大狗子也进来了,道:“妹妹,怎么突然要走呢?!”
三人一时哭成了一团了。
二狗子三狗子放学回来知道这个事,也来问她好好的出远门作甚。
翠儿只能叮嘱他们好好念书,以后,也是谋前程。
而她也是为了学些本事技艺的。
二狗子三狗子沉默下来,红着眼睛,道:“爹走了,你也要走,奔前程就这么好吗?!值得离家背井的?”
这说的都是孩子话呢。
翠儿叹了一声,安慰几句,估计这两个小的压力也大,在高氏面前不好表现出来对老三的事有点郁闷,怕娘伤心。在家人面前也是如此,只是现在看翠儿也要走,这才慌了神,表现出来了。
二狗子道:“那你啥时回来?!”
翠儿语塞,良久道:“总得学到了本事再回来……”
三狗子道:“等我长大了,我接你回来。”
翠儿郑重的点了点头。
五个孩子一时又哭又笑,在屋里凑一堆说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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