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跟不上始皇的思路, 李斯特别害怕自己会失宠信。
李斯的性格就是才能绝对是一等一的, 但是他也特别善变机巧,也就是说,为了能得到宠信, 他的立场是可以转变的, 没有固定的, 他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忠臣。说他是逆臣, 他也绝不是。
他只是特别机巧,善于揣摩上意,然后,投其所好, 以期能施展才学的同时,更加的得到信任和任重。
所以始皇做什么,他就推行什么,始皇既然爱重扶苏,他不管以前有没有恩怨,或是有没有小九九的个人喜好, 他也得将这些放下, 试图去与扶苏融合。
唔, 大约是有点难吧。
李斯想到扶苏的个性, 他真的比始皇差了不少。
赵高在前,其实李斯便是有点忌惮扶苏,现在的局面, 他也不敢如何!
说起来,比起怕扶苏,其实他更怕始皇!
扶苏将弓拎了进去,喜色道:“父亲且看这把弓如何?!”
始皇接了过来,拉了拉弓弦,始皇的臂力也是很过人的,若非是常年的功力在,他当年又是如何能抵挡得住荆轲的追杀?!还能还以荆轲一击呢?!他试了试,道:“不错。”
“明日儿子拿它去狩猎,”扶苏道:“这把弓是蒙恬从匈奴处得来的战利品,草原上地广草长,万里皆是云,他们的小孩自生下来就会骑马,几岁就能拉弓引箭射雕,有穿云射月的好手,他们的弓,也是有优处的,蒙恬与此送我,我一见便十分喜欢,只是一直没敢拿出来。”
若是以前的始皇听了这话是一定会生气的,因为匈奴久是外敌,始皇十分痛恨。
若是儿子还要说匈奴的优点,始皇一定会生气。
因为秦风飙悍,春秋,战国时,便一直据崤涵山外,孩童也是如此长大的,他们上马,引弓的能力不亚于草原上的民族。若是以往,始皇一定要痛斥扶苏,说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然而现在的始皇,的确心态更平和,更无敌了,而且心胸是真的无人可比。
听了这话,道:“听闻他们的孩子,自小便与羊群为武,有牧羊犬,或狼为伴,骑马更是从小就会,引弓掏鱼,弯弓射雕,更是好手!因此才有穿云手这种称呼。然我大秦,也更如此,扶苏,你可知我大秦何以强,而吞并中原其它六国?为何是秦统一天下,而非是匈奴呢?!”
扶苏摸着弓道:“秦民上马可战,下马可耕,耕战之制,可以长久,而匈奴靠抢掠为生,不思长久,草原青时,可壮一时,草原黄时,不知恤小,不知敬老,此,绝非仁义之邦,天不兴无仁义之辈。更因为竭泽而渔,以至于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便很久都不能恢复生机,他们并没有一个良性的循环。”
“匈奴的孩子若是天生有残疾,便会被弃,被杀,野蛮并不开化,人老了,一旦失去战力,也会被杀,女人和孩子,如同野兽一样,强者生存,弱者该死,”扶苏道:“而我秦国虽也民风飙悍,然而,吸取中原文化以长存,变法图强,敬老爱幼,耕读战马,此之谓仁义之至也。”
“这便是良性循环。”扶苏道:“秦一统天下,更当改变苛政,施以仁政,以图长久,长远!”
始皇要是以前听了这话,一定会生气或者暴怒的。
这一回,他却顿了顿,道:“仁政要施,可是有何为后盾?!”
“对外,长城,对内,有刀与武。”扶苏道:“秦以武统天下,扶苏并不敢忘这根本!”
“不错。”始皇笑了笑,道:“你要谨记这一点就够了。要记住,要拿着主动权,就一定要将刀握在自己的手上。如此,你的理想,你的信念,你的仁政才能真正的实施!”
扶苏道:“是!”
始皇看他若有所思,是真的听进去了,而不是一味辩解,反驳,辩论。他就很高兴了。
很好,父子之间有效沟通,而不是一味的只试图说服对方,这个态度就很好。
这就是求同存异,而不是怀着自己的政治理想,就排斥其它一切。
“要做一个明君,一定要能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今日可听朕的教导,他日也务必要听臣下的言论,哪怕只是一个匠人,一个农户,只要于国有利,皆可听之!”始皇道。
扶苏道:“是!”
始皇叹了一声,道:“要论克制己欲,革新用人,你要学学你四叔,雍正那家伙,他在这方面,都成精了。”
扶苏忍着笑,应了一声。父亲虽然天天与雍正掐来掐去的,似乎从来不服对方,然而私底下,其实还是很推崇对方的嘛!
不过他也不拆穿,只笑着应了。
始皇道:“扶苏,秦自统一,改郡县制,这是绝对的好制度,但怎么能有效的持续的施行,而不被中断,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在宫里呆着,是找不到答案的,你得自己去看,去找,深入到一个县,一个个的村。”
扶苏知道始皇在为他布置题目,便答道:“是!儿子自会去寻答案。”
始皇点点头,道:“老人家说的对!你我出身高贵,自小接触的只是贵族,世家,脱离了庶民生活,有些制度虽好,却难以切合实际,而有效的施行,未免太可惜了。你更要好好向老人家多请教,别小看她,她的素养未必在你之下!”
扶苏最近真的学到了很多,至少,三人行可为之师这一点,是深有体会。
他应了。
他更知道,不仅要向老人家和雍正学习,以后宫外的少到一个走卒贩夫,都是他的师者。
这是要他深入民间了。
其实现在秦的问题还有很多,怎么将统治深入的筑固,而不是强硬的执行最后被反抗,里面的学问,还有很多,而扶苏的柔和,也许能在始皇的强硬之中,获得最佳的效果。而执政手段,也绝不是只是浅显的改变税法,变律法,以及节俭那么简单。
这是他与扶苏共同的功课。
正说着,宫人来禀,道:“陛下,长公子,子婴求见!”
“他已来了?!”始皇道:“传进来吧。”
扶苏坐到了始皇身侧,子婴脱靴急趋进来了,跪地道:“参见陛下!”
“起来坐吧,”始皇道:“不在宫内,无需多礼!”
子婴起了身,又与扶苏请礼,扶苏忙还礼。
始皇也没与子婴说别的,只道:“从明日起,子婴就随扶苏同行,同参政事!”
子婴略微有点惊讶,忙应道:“是。”
子婴是始皇之侄,也算是极亲的了,与扶苏算是堂兄弟。
扶苏笑道:“明日,子婴随我一并去游猎,若是能猎些狐皮,可为父亲做一个围脖,冬日暖和!”
“是。”子婴恭恭敬敬的抬手还礼应了,始皇突然诏他来咸阳外的行宫,他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了,没想到竟是要重用他的意思。这个意思,是以后为扶苏左右手的意思吗?!
子婴退下去了。
始皇对扶苏道:“秦非晋国,晋被三家分,皆是不信任公室兄弟开始,以至于公室凋零,大权旁落,最后被瓜分。子婴才能不输于你,以后,有他辅佐你,就是你最强的帮手。他之荣辱系于你一身,同时,你也可用他约束赢氏宗族,宗室之事,有他在,宗室一被约束与任重,朝上诸事,也可用之,甚至,可为李斯之约束。一人顶三用。”
“子婴才仁德义兼备,扶苏甚信之!”扶苏道。
始皇点点头。
用过晚饭,就上线了,照样还是雍正先上线,林觅也在,不过她俨然还是有心事,说了两句便倒光屏后去看书了。到底还是挂记大狗子的。
小老太也挺不容易,毕竟,老三的事,翠儿的事,再加上大狗子的事,她是真的心累啊。
始皇与雍正也习惯了。
始皇与雍正是没什么话说的,一说两人就容易掐起来。
因此,始皇便将交谈的事交给了扶苏,今天就是扶苏与雍正聊天了。
始皇在看扶苏批过的折子,查缺补漏,最终定章,一面还留意着扶苏与雍正说话的节奏,心中不禁想到,这雍正,可真是闲呐,闲的让他都有点嫉妒了,在路途上,竟还能这么闲,天天几乎都是上线最早的。
一想,可见清的统治有多么稳固了。
始皇与他还是不同的,雍正呢,只需捉捉虫就行了,大臣们,宗室们,儿子们,都被他□□的极好,各个出力呢,所以他才闲。
也是,累积了十三年的统治,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雍正也就没这么闲了。
而始皇知道任重而道远呢。
等以后秦理顺了,他也可以像雍正这样爽了。
“四叔!”扶苏说了说明日要去游猎的事,言是要为翠儿做一件裘衣,雍正十分高兴,笑道:“那敢情好,那孩子一定高兴。”
又道:“今日怎么有空上线?!”
扶苏便说了忙的事告一段落的事情,便笑着说了政事的安排。
雍正瞅了一眼始皇,暗暗好笑,若无这个人的授意,扶苏敢说这些事?看来始皇是真要扶苏向自己多学学政事的经验了。这人也真是有意思。
行,也行!反正你认可我就行呗,教一教也没啥。反正扶苏是真的好孩子,雍正是不惜好为人师一把了。当然了,也不忘黑一把始皇。
便对扶苏笑道:“你那爹也真是,安排的好好的,却不告知你深层的意义,他那人,肤浅,教也不教说透了,只要孩子自己悟,呵呵……”
始皇冷漠的看着他。
雍正得意的很,来了劲,笑道:“我与你说说呗!”
扶苏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那礼仪,仪态真的是没的说的。
“子婴可为宗室之主,而蒙毅,蒙恬是武,李斯就是文,”雍正笑道:“抓住了三个关键,就抓住了社稷的根本。平衡好了这三个关系,你就是永远的秦皇。无人可以撼动。”
“没想到你那爹真的为你辅路了,却不告诉你路怎么走,怎么平衡。这可不行,这三方,里面的学问大着,要是真处理不好,到时候翻了车,他们会把你的位置还颠覆了,”雍正笑着抚着佛珠呢,道:“扶苏,你可知,怎么叫他们都听话?!”
“仁义为君,令其心服!”扶苏道。
“错!”雍正笑道:“要有仁义之心,但一定要雷霆手段,刀一定要保留在自己的手上。刀若不好用,就换一把刀。就这么简单。你爹那一套,其实是很有用的。这三个之间的关系,以及与你的关系,你怎么平衡,都需要你自去悟。等到有一天你能平衡驾驭,而不以私义衡量的时候,你就合格了……”
扶苏若有所思,道:“如何公义?!”
“要做到公义,就一定要保留小人之心,”雍正道:“听起来是不是很迷惑?!很矛盾?!”
“然而君王一定是要天底下最大的小人,才能坐稳山河,”雍正正色道:“一切以社稷为主,不可以社稷去赌人心。这才是君王必备的素养。等到有一天,你的小人之心修炼完了,就真的合格了。”
听起来十分矛盾,然而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
看扶苏细思,雍正便笑道:“比如说我吧,用人,会怀疑一切。我用人向来不拘一格,不拘出身,只要对国家有用,我便用,甚至需要这把刀的时候,会一个径的纵容,他是小人,是祸害也没关系,等到他威胁到社稷的时候,我再用公义杀了他。说了这么多,你也未必懂,我与你说说年羹尧与隆科多吧……”
扶苏听的认真,听完了,细细思之。
始皇也听了认真,听完了,便哧笑一声,道:“原来你才是最大的小人。”
“呵呵,呵呵……”雍正道:“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相互翻了个白眼。
林觅出来了,照旧给他们提水,以及摘果子菜之类的,弄好了,才道:“你们不会又吵起来了吧?!”
“没有,”扶苏笑道:“四叔在教我为君之道。老人家,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老人家。”
“且问,”林觅笑呵呵的道:“不耻下问是好习惯。”
“秦推行郡县制,虽有利,然而,怎么让百姓过渡和接受呢?!”扶苏道。
“这个问题啊,”林觅笑道:“你是上者的考虑,而我是下者的考量,所以呢,你是脱离了百姓的生活,只一味强硬,未必是能达到效果的。所以,你还是要自己去看。你是秦公子,出身公室,不懂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然而若要革新,最怕的就是在书本之中想当然。这会出大问题的。”
“要自己去看?!”扶苏道。
“是。”雍正接话道:“这个问题,汉高祖就做的比较好,可能与他出身平民有关。他从民间到至尊之位,最懂民间的疾苦,所以他处理的比秦更为柔和。”
始皇心一痛,盯了一眼雍正。
雍正还得意呢,不理他,只对扶苏道:“郡县之中,推行的是三老制,对吧?!非吏而得与吏比,就是指的三老制。”
扶苏正了色听着,雍正道:“何谓三老就不必让我说了,这是从周就传下来的传统。秦呢,郡县制,派吏,官员等当然是极好的,然而若强硬施行,只会引起反弹。强行的让百姓学习秦法,谁都不服,尤其还是从六国来的。汉高祖就做的极好,他充分的吸取了秦的优势,并且,将地利,以及传统相结合,弄了一个三老制来平衡,柔和这关系,所以,我都不得不服,这汉高祖是个奇人,从民间去,出身不够高贵,这是肯定的,然而,优势也是很明显的。秦统一了天下,而汉却承了秦制,真正的开创了一个大朝代。想一想也是微妙呢,始皇你不知道吧,中原人自那以后只自称汉人,而不是秦人,就是汉祖开始的。以后无论传了多少朝代,换了多少朝代,都是汉人……”
始皇眼底沉沉的,扶苏担忧的看了一眼始皇,动动唇道:“庶民何以得天下?!”
也不怪扶苏有此问,在秦以前,是周朝,是很在乎出身地位的。
“你是不知,秦□□以后,引起了连锁反应,一呢,是各六国本就不服秦制,庶民而无法安于地,再加上赋税役的苛法,导致起义,从那以后,有一个创举和呼声,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雍正慢悠悠的道:“这也得亏于秦,这一声,可是振聋发聩,以后的每一个朝代,几乎都是如此,英雄再不问出身,这可真是开了一个先河啊……”
林觅听着都无语。这老四,没事老刺激始皇干啥呢?!有话不能好好劝?非得刺一下,才能说出秦的弊端?!
你还不如直接好心的告诉他们父子秦存在着多少弊端呢?!
扎人家心,真的何苦呢,哎?!
始皇眼底积蓄着风暴,道:“说三老制!”
雍正眼底有些笑意,果然,始皇的心胸还是有的,虽然愤怒,生气,但到底不会失去重点。
这样刺激他,他都忍了下来。
这个人,是值得敬重的一人。
“行,言归正传,说三老制。何谓非吏而得与吏比,就是三老与吏制相结合,吏制呢,是朝廷下派的官员,吏员是有编制的,下派,或是从当地录取在册,助朝廷治理地方的,三老呢,非吏非官,更无编制,而是当地人推举出来的有仁有义有德有行的老者,担任三老之职,主要是以教化当地百姓的一个职责,是义务制,当然了,选取人选的时候,是可以操控的,同时呢,也需要是有些家底的老者,这样无需朝廷给薪俸,只需年节里赐点东西就行,其实就是一个荣誉职能,虽非正式的,可却别小看这个制度的厉害之处。”雍正笑道:“扶苏,告诉我,厉害在哪里?!”
“转移了当地的矛盾,转化了尖锐冲突,同时,起一个调和的中间人的作用,”扶苏道。
“孺子可教,”雍正笑道:“汉高祖来自民间,知道秦强硬推秦法的弊端,但他更知道秦法的优越,所以,他两者结合,很快就以仁而治天下,休养生息,天下大安!”
“这个汉高祖想必很有本事。”扶苏道。
“说到他,他可是个十足的小人,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出色君王。”雍正道:“一般人,就别想学他了,只会学到流氓特性,却学不到精髓。他的政治手腕和胸怀,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扶苏道:“不知可说说此人的逸事?!”
“他的教养,与自古的文化主流相去甚远,”雍正说了几件趣事,而且是很值得吐糟的黑料的事,笑道:“扶苏,君子为君王,小人为君王,哪一个更出色,你可知?!你也是纵读史书之人,回答我。”
“君子治国,小人治人。”扶苏道。
“说到点子上了,”雍正对扶苏越加欣赏,笑道:“就是这样,所以汉高祖可垂手而治天下,天下大安!”
“别小看山河图上的一个个的村,一个个的家,一个个的庶民,”雍正道:“他们是水,若是水不起,天下即便有高祖这样的英雄,无水也无法船高。怎么治理好这些,是你一生的功课!这些小家安了,大家才能治,大国便可成!扶苏啊,个人私德与政治素养,有时候是无关的,你可为君子,可是治国,不是一味的君子之行,便可治好的。明白?!”
扶苏拱手道:“受教了!多谢四叔教导!”
“以后有想问的,只管问。”雍正笑道:“朕对自己的儿子都没这么耐心呢。”
扶苏失笑,敬道:“若有幸可见四叔之子,扶苏自要好好请教!”
雍正欣赏不已,心痒的厉害,这个扶苏,真想拐过来啊。
始皇听了也很满意。
讲的很透,比他费劲说的容易多了。所以说,话痨真的有话痨的好处!
始皇说话,也就不会说的这么透,深入浅出的总结了。
他虽然可以当个好父亲,却无法当一个好师者。
这一点,始皇心里是有数的。
其实雍正教给扶苏的,是变,思变这个核心。
变则通。同时也告诉他,不要自恃出身高贵,而学不会低下腰去与农人请教。便是庶民也有达者。出身高高在上,有时候,同样的也限制的眼界。做君王,一定要学会往下看。
因为下面的人,是根基,是水,根基不稳,是会栽下来的,国家也会不稳的。水要是起波澜,也会翻船的。
这些,扶苏从史藉中,典藉中,学过无数的教条,然而,雍正说的也是这个核心,却以另一种形式来教导,扶苏是真个的通透了不少,仿佛灵台一点,得其精髓。
林觅看的暗暗好笑,这雍正有形无形的噎人气人的本事,真的不是盖的。
他也是特别厉害的一个人了!
林觅便笑道:“扶苏啊,权术虽重,仁心也重,还不可矫枉过正才好。多学学你四叔一心为民的心思,不管以后你手腕有多高超,你依旧还是自己!”
扶苏道:“老人家,我记住了!”
“真是好孩子!”林觅笑道。
下了线以后,始皇和扶苏都有点沉默。父子二人都不提汉朝之事,算是默契。
扶苏低声道:“父亲早点睡,明日儿子与子婴去游猎,为父亲和翠儿猎东西去。”
“嗯,早点睡去吧。”始皇道。
扶苏怕他闷坏了,道:“要不今晚儿子睡在父亲榻下服侍?!”
始皇见不在宫内,便也应了,父子二人便一人在榻上,一人在脚榻下睡了。
“扶苏……”始皇道:“大秦的未来在你身上,你要好好的学习,不可自负!苟日新,日日新,不可懈怠!”
扶苏有点心酸,知道始皇一想起汉高祖心里必是煎熬的,道:“是,儿子记住了!”
他想安慰什么,却不知道该安慰什么。最终都沉默的睡了。
第二日一早,扶苏便与子婴带着亲卫去游猎。
始皇站在行宫看着茫茫大山,还需要更多的努力,克制自负。
他的自负,才是拦在眼前的大山。他要亲自砍断,将它移开。
以往之功绩,就是这山,虽是巨大成就,同样的也迷障了他往前看的眼睛。
其实,要学习的人,又何止扶苏一个人!
线上的朋友是虚拟的,同样也是纯粹的。
为什么我们很多话可以与线上的朋友说,却没法与身边的人说一字半句呢?!
普通人尚且如此,雍正更是如此。
就算是亲生的儿子,和亲生的女儿,他们的身后也有太多的干系。怎么能做知己。
因此,儿子就是儿子,女儿也只能是女儿,绝不会是知己。
他们的身后是一个个的妃嫔,母系的家族,利益的牵扯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雍正便是身为帝王,也是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自由的,不能任性的去宠任何一个儿子,也不能擅自去亲近任何一个女儿,因为别人会解读信号,会脑补过甚!
是的,做帝王就是这么无奈。所以对女儿们要公平,公正,见要一起见,赏要一起赏,不能独宠。
对后宫的女人,对大臣,对儿子,对女儿,其实都一样的。
半步都不能有所偏颇。
雍正到这个年纪了,又怎么会没有儿女之心呢?!
因此,他心里是无比的渴盼翠儿能来自己这呢,她身后无有干系,他可以放肆的去宠,去亲近,去偏爱和疼宠。
对她,雍正是真的有点期待的。
主要还是老了,身边寂寞了,希望膝下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扶苏那样的是想不到了,儿子是拐不来,但是女儿,当然有所期待!
苏培盛太了解雍正在说什么,便笑道:“万岁爷勿忧,老人家既答应了,就一定会送来的,只要能送得来!待到了苏州安顿好了,马上就能接来了。”
只是五爷那,估摸着,怕是又有的闹!
雍正点了点头,道:“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起来,这孩子,真接到了,朕要养在身边,像始皇对扶苏那样,她是个通透的,便万不能放她去后宫呆着,去应付后宫那起子人,朕又怎么舍得?!好不容易接来身边,就放在朕身边养着,清静一些,不叫出去应酬那些打探,就挺好!”
苏培盛笑道:“一定准备妥当。不叫翠姑娘受委屈的。”
雍正心里还有期待,心情也挺美,笑道:“有她在,有你在,有百福和造化,朕这养老日子才叫真美。过点小日子就挺好。”
以后闲了下棋写字,念佛讲经,还可以一起上线聊天,馋一馋始皇。
一想是真美。
苏培盛都被雍正说笑了。
这一晚就过去了,翠儿没上线,估计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直到第二天,翠儿才上线了,依旧是蔫哒哒的,估计心里不是滋味,不自在,也难受。雍正看了她一眼,这小可怜的,看上去真是忐忑不安。
“大狗子身子怎么样了?!”雍正道。
“好,跟他爹学了一身的射猎本事,那箭的准头,半点不差。”林觅道:“现在越发的好看了,以往也没人朝他看,现在走在村里,倒叫村里的丫头们不好意思了。只是洗髓丹可改筋骨,然而,他还以往一样,经验有了些,但是见识想法还是单纯。这个得有补天丹才行,可我现在一知半解的,也炼不出来!”
“老人家莫急,慢慢来吧。”雍正道:“孩子懂事,出息,有孝心,便是真的傻些,也无妨。”
林觅点点头,笑道:“倒也是,虽是傻吧,但也识好歹,识人心,知道人心善恶。以后随他爹在外行走,我也能放心了。”
雍正便笑道:“好人有善福。”
至于李延治的事,林觅也不提,只是心里多少是担忧的。只是人找不到,天天说,也解决不了问题的。
始皇难得的安慰了一句,道:“别担心,人再狡猾,也会留下痕迹,会找到的。”
林觅笑应了,只叫他们别太担心。
翠儿看到扶苏,见扶苏一直看着自己,透着关心,心中一暖。
扶苏道:“妹妹,以后清宫住厌了,便来我这,我陪妹妹去游猎玩耍,不叫闷了。”
翠儿心中暖极,点点头。
“今天我猎了好几只狐狸皮,等再猎些,便能给妹妹做一个裘衣了,到时候再给妹妹御寒。”扶苏道:“妹妹去四叔那住,千万别伤心啊,还有我在呢,得空了便与我说说话。”
翠儿红着眼睛,点头,然后笑了。两小只到底亲热些,因此,便凑到一处说话了。
“我给哥哥做了一把扇子,”翠儿道。之前早想拿出来了,后来因为要离家的事,弄的心里不得劲,就一直没机会送。
扶苏喜道:“是什么扇子?我看看……”
翠儿将折扇拿了出来,道:“因为自己糊的手艺不佳,因此买的现成的,但是扇上的字是我写的。”
林觅笑着递给了扶苏,扶苏小心翼翼的,将折扇打开了,喜道:“我喜欢,很喜欢。妹妹的书法,是真的好。这字的功力,很洒脱,倒比小字更好看。”
那些闺中字,到底洒脱不足,狷秀有余的。
“写的是汉字,功底还不到家呢,”翠儿笑道:“我念给哥哥听!”
汉字,汉人……始皇叹了一声。
翠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倒有点停顿,她虽未听到雍正刺始皇的谈话,然而,心思灵透,一说出口就知道不妥了。
“无妨,且念!”始皇道。
字不同,而且折扇是宋以后才出现,秦是没有的。
所以上面的字,扶苏虽能看出笔锋洒脱与豁达,却无法猜透全部的字的,因此便默听。
翠儿道:“题的是李太白的将进酒,李白是酒诗剑三绝,我心里觉得甚配哥哥,这才题上的。”
雍正也笑着点点头,道:“李白是唐时的天仙诗人。”算是解惑了。
又出现一个唐。
翠儿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扇上有限,因此只题了这一段字。
扶苏体会了一把,只觉无限波澜壮阔之气,道:“只开了一端,还有么?!”
“有的,我将后面的念给哥哥听,”翠儿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与尔同销万古愁。”
扶苏听的沉吟良久,始皇也觉豪气,笑道:“这李太白的确担得起诗仙之赞。”
“这文法,与秦不太相同吧?!”雍正笑道:“但是不管文体如何,所有的东西都是共通的。感受到了没有?!”
始皇算是默认。
扶苏笑道:“这文体十分新鲜,秦这里,多数是赋,冗长且累赘,若是作的不好的,很容易变成词藻堆砌。所以,赋对诗人的才学要求更高更难。也限制了发挥。这李太白所作将进酒,反有精髓。”
“没我的么?!”雍正笑道:“只偏爱你哥哥?”
“这个你也吃醋,他们是近龄人,相近的很,自然亲近些,”林觅失笑道。
翠儿脸红了,道:“有的,都有。”
雍正酸溜溜的,也是,扶苏是同龄人,只比翠儿大十来岁,自然亲近。唉。像小老太说的,这叫代沟。
心塞。
翠儿瞄着他呢,雍正倒笑了,道:“开玩笑的呢,不必太小心。”
仿佛她所思所想,大爹爹全知道似的,还懂得照顾她的小心翼翼,翠儿心中暖乎乎的,她知道这种不必解释,便道:“下次给大爹做一个更好看的。坠一个香袋。”
雍正满意了,笑道:“那可敢情好,香袋里可以有亲手弄的香草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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